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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黑匣子

(1)

趁着花影出门办事,小幽还没有醒来,锦凌得了空闲,开始琢磨左手拇指上的蓝色玉戒。

眼下,他必须尽快找到晨儿。如果猜想得没错,各大伊主或许已经有所行动,晨儿一个人怕是很危险,虽然刚刚魂穿到银月锦凌身上还不到几天,但是时间对于他来说,太过紧迫。

屋外,夕照西落,火红色的光芒覆盖云霞,在雅致的木屋上投下大片的红晕。而木屋内,隔着淡紫色极地缦纱,雍容华贵的狐皮床榻上,锦凌盘膝而坐,手中结着奇异的印结。

淡蓝色的光芒在他握着法诀的掌心来回旋转,看似温和却刺眼地照亮了整间屋子,他的脸庞沉浸在光芒中,五官轮廓清俊非凡,微合的双眼轻轻颤动,漆黑浓密的睫毛扑闪如同空中飞舞的鹅毛。

手中的印结越加明亮,跳跃如同燃烧的火焰,迎合着体内血脉慢慢延伸,然而就在他以为要成功的时候,一度旺盛的光芒像是忽然被浇灭了般,被重新吸回拇指上的蓝色戒子,无声无息。

竟然没有双子星戒子相互间强烈呼应的感觉?

床榻上的少年疑虑地睁开双眼,打量着手中的玉石戒指,淡蓝色宝石上,虚无而有形有质的翅膀轻轻扑闪,有微凉的气息从血脉传遍全身,正是十几年来日夜相伴的熟悉亲切感。

没有问题,代表双子星暗星的戒指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感应不到?

有些不甘地,锦凌再次结出印结,催动双子星戒子的感应,可是手中印结从闪耀再到熄灭,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怎么会这样?代表双子星暗星的戒子并没有问题,难道是晨儿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蓦然间,锦凌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

难道晨儿出事了?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瓷娃娃般美丽的脸庞,以及那双冰蓝色不加任何杂质的眸子。而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听到来自屋外的一声轻唤,清脆动听,分明就是晨儿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叫他,“哥哥。”

“晨儿。”没有片刻思索,锦凌直直地冲出房间。但是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张熟悉美丽的脸孔,而是一个十二岁女孩的脸庞。

小幽怔怔地站在木屋门前,裹着洁白的绒毛披风,身材虽然矮小,却像是天生便拥有贵族气质般,高贵淡雅,她的面色蜡黄干枯,但是脸庞轮廓清晰,瓜子般尖瘦的小脸,细长柔和的眉毛,睫毛俏而浓密,鼻子小巧坚挺,微扬的小嘴曲线分明,如果能够把皮肤养好,可以想像长大之后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此刻,她望着白衣出尘的哥哥,脸上神情有些呆板。

不是晨儿,是小幽。但是不管是晨儿还是小幽,她们真的好像好像。

锦凌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再一次,女孩的身影与晨儿的身影交替在一起,分不清彼此。锦凌匆匆走到她的身边,蹬下身子,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别怕,哥哥在这里,哥哥会好好保护你的,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再也不会了。”

他轻声低喃着,像是在告诉晨儿,也像是在告诉小幽。

在锦凌温暖的怀抱里,女孩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晶莹的泪珠唰唰而下,一滴滴落在锦凌的肩膀上,然后融化。很奇怪,这一次她哭泣,没有不顾形象地哇哇大叫,这一次哭泣,她哭得很安静很安静,在经历第二次生离死别的惊吓后,隐隐间,她的头脑似乎清晰了很多,不像以前那般浑浑噩噩,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胡闹。

可是,刚刚从恶梦中醒来,昏迷前的画面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相依为命的哥哥了,她惊吓着从暖和的白色床榻上冲下来,顾不得自己为什么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便在陌生美丽的房子里四处寻找,没有想到在屋子外面看到了哥哥,那样帅气高贵的哥哥,他就站在那里,竟然还活着。

欣喜,不解,疑惑,后怕,统统一涌而来,十二岁的小女孩终于是哭了出来。

“乖,别哭了,哥哥不是在这里么?”紧紧抱着怀中娇小的女孩,锦凌轻声安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妹妹,却控制不住要将所有对晨儿的感情倾注在她的身上,希望她好好的,不要再受到任何伤害。他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是安抚婴儿般安抚着她。

渐渐地,小幽安静地哭泣变成了啜泣,她在哥哥怀中抬起头,眨着残留着泪水的眼睛,偷偷打量着崭新的木屋,这里应该不是他们的家啊!。她怯生生地问:“这里是哪里?”

锦凌笑了笑,“傻丫头,这是我们的家啊,不记得了么?在小幽昏迷的时候,有个很厉害的人救了我们,他不仅救了我们,以后还要帮我们做很多事情。”他半真半假地解释,虽然漏洞百出,却成功地骗过了十二岁的弱智女孩。

小幽擦去脸上的泪痕,欢喜地笑了起来,连忙拉着哥哥在木屋里转圈,欣喜而惊奇地打量着他们现在的家园,这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居然有这样的好心人,不仅救了她和哥哥,还帮他们改建了房屋,还送给他们很多漂亮衣服。她暗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个恩人。

(2)

至于锦凌,他耐心地跟着小幽打转,反正现在时辰还早,花影也没有回来,而双子星戒指根本就无法感应······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又灰暗下来,他想,如果实在不行,那么就采用那个办法吧,折寿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够看着晨儿平平安安地在自己身边,像小幽一样被自己保护着不受伤害,其他的有什么所谓?

并没有注意到哥哥的脸色变化,小幽猛然停了下来,像是忽然记起了什么般,欢天喜地地摇着锦凌的手臂,用稚嫩清脆的声音道:“哥哥,哥哥,既然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们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打开姨母留下的黑匣子了呢?姨母说过,只要有一天没人再可以欺负我们的时候就可以打开了,是吗?”

“黑匣子?”锦凌望着小幽,开始翻读银月锦凌残存的记忆。果然,是有一个黑匣子,那是银月锦凌的母亲临死之前留给他的,锦凌隐隐记得,在银月锦凌的母亲将黑匣子交给他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她说:“那个神女说凌儿会在十六岁重生,这个黑匣子是娘亲一生的积蓄以及术法上的心得,以后如果娘亲不在身边,你一定要坚强得活下去,要知道,你的命格和别人不一样,你不是废物,而是个了不起的孩子,只是他们不懂而已。记住了,凌儿,无论未来的路有多艰辛,一定要撑到十六岁,那个时候,定然是你重生之时,那一天,打开娘亲留给你的黑匣子吧!”

脑海中翻涌而出的记忆让锦凌又惊又疑,十六岁重生?什么意思?现在的银月锦凌好像正是十六岁,和自己同年。他的重生,莫非指自己魂穿在他的身上?还有那位神女是谁?为什么知道八年后的事情?

锦凌慢慢组织着脑海中的疑问,发现整件事情真的是很不简单,或许他的到来真的是有人可以安排,不过这又如何,他的仇人是神之主宰者虚,他的目的也是神之主宰者虚,其他事情,只要不阻挡他的复仇大计,便不是他要考虑的。

“小幽,我们去取黑匣子。”不再多想,锦凌拉着小幽便往木屋外走去,根据银月锦凌脑海中的记忆开始收寻,八年前,银月锦凌亲手将黑匣子埋藏在了木屋背后的土地里,至今没有取出来过。

隐隐间,锦凌总觉得黑匣子中装着什么秘密,他十分好奇,因此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被哥哥拖着向外,小幽只觉得是被提了起来,双脚无法着落,她双手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着,焦虑地喊出声来,“哥哥,哥哥,你忘记拿铁锹了。”

“铁锹?”锦凌怔了怔,有些哭笑不得,“不用也行,让小幽见识下哥哥的厉害。”

说着,已经站在了精致典雅的木屋背后。

这里依旧是成片的紫竹林,夕阳的余晖透过竹叶间细密的缝隙照了下来,在地上留下斑斑点点红色的流光,抬眼望去,整片竹林都被笼罩在金红的光芒下,有着懒洋洋的美感。

根据银月锦凌的记忆,锦凌站在一处空缺的黑色泥土上,让小幽在旁边等着,自己蹲了下来,伸出白皙修长的左手,放在坚毅的土地上。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听“咔擦”一声,焦黑的土地应声破裂,竟是奇迹般陷了下去,破开一个大洞,同时露出一个手臂长短的黑色木匣,准确无误。

匣子是用不知名的材料打造,虽然埋藏在土里八年,却没有沾染一点泥土,也没有丝毫的损毁,木盒上面绣着繁复的云海图案,云层中一只孤雁穿行,竟是栩栩如生,像是要飞出来了般。

银月锦凌母亲的家族曾经也是帝国中一大世家,复姓雁璃,而这个盒子上的孤雁正是家族的标记,至于小幽,她的全名应该叫做雁璃幽吧?

下意识地,锦凌回头看了眼小幽。此刻,十二岁的弱智女孩吃惊地望着仅凭一手之力便扒开土层的哥哥,清澈的眸子里有震惊,喜悦,疑惑的复杂情感,当然更多的是对那位她还没有见面的恩人的感激,在她看来,那位恩人真是很强大,不仅救了他们,还帮助哥哥拥有了力量。

捧起黑匣子,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沉重。锦凌走到还呆愣在原地的小幽身边,笑了笑,“小幽还傻傻站着做什么?”说到这里,他他看了看天色,夕阳的光芒已越来越暗,看来闪耀一天的太阳就要落下最西边的山头,夜幕即将来临。

他很自然地牵起道小幽的手,往木屋走去,“黑匣子哥哥已经拿到了,先回去吃饭吧,小幽是想吃烤鱼还是什么呢?”

“烤鱼?”小幽眼睛一亮,毕竟是小孩心性,说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哪里还有心思再过问其他,她望着锦凌,有些不敢确定地问:“哥哥说烤鱼吗?”

小丫头就为了一只烤鱼高兴成这样么?锦凌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小幽的头发,轻声回答:“是啊,烤鱼,以后小幽每天都可以吃,而且想吃就吃。”

“太好了,哥哥真是太好了,那位恩人也好好啊,小幽会一辈子感谢他的。”听哥哥这么一说,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小幽心情瞬间开朗,她拉着锦凌的手臂,蹦蹦跳跳地朝木屋跑去。

夕阳的余光将两人的背影拉得很长,显得孑然而悲凉,在竹林斑驳中形成残缺的剪影,然而女孩欢快的呼声在竹林中清脆地回响,冲淡了所有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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