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油盐酱醋茶摆放分明,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漫天飞舞的雪花,看到它们随着风飘往不同的方向,生命就是这样掌握在别人手里的随波逐流吗?屋内的锅闷闷得响着,一阵阵咕噜噜的声音在耳膜边敲打。
“该炖好了吧?”那晟翘着二郎腿,拿着筷子,一脸流口水的样子。
“这就好。”音律衡关掉火,熟练地盛了一碗汤,“现在好啦,快来喝吧。”
“不要,你端给我喝呗。”那晟眼睛眯了眯,像一只刚睡醒的猫咪,慵懒而妩媚。音律衡无奈地摇了摇头,“是,女王大人,还要小的伺候你什么?”
“喂我喝。”那晟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张开嘴,“啊~~”
音律衡摆出一脸“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吹了吹勺子里面滚烫的鸡汤,一口一口地送进那晟的嘴巴里。那晟突然搂住音律衡的脖子,躺进他的臂弯,“小衡,你太贤惠啦,以后谁娶了你真有福气!”
“拜托,我是男的好不好,应该是谁嫁给我谁很有福气吧,而且请不要用贤惠这个形容词形容我,谢谢。”音律衡摸了摸那晟的头,宠溺地说道。
那晟翻了个身子坐直了起来,“反正我知道你是不会喜欢别的女生,你还一直在等她?”
正在吹汤的动作慢慢顿了下来,脸上柔软的表情晕染过去,刺痛的心跳不规则地打击着心房,怎么会又想起她?
“对不起。”那晟担心地看着音律衡,“这些问题都要面对,我只是想……”
“想帮我面对。”音律衡笑了笑,温柔的神情又回到了脸上,“我懂的,放心吧。”那晟静静地看着音律衡的侧面,音律衡长相比慕容坤柔和很多但是一样的帅气,从哪个角度看都能温暖人心,在痛苦的时候,迷茫的时候,似乎只有他的臂弯能遮挡一切,有时候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当习惯了一个人十几年的陪伴以后,他就成为了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必要品,就像那些靠药物维持生命的病人一样,这个病人是自己,而这个药物就是音律衡。
有的时候,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傻瓜,再看可该把我看没了。”音律衡揽住那晟的肩膀,“快喝吧,自己喝,我一口一口地喂下去就会凉的。”
“知道了啦,真啰嗦。”那晟拿过碗一股气喝了下去,“真好喝,再来一碗~!”
音律衡笑了笑,把盘在自己身上的那晟抱下来放在旁边,走进了厨房,从那晟的角度,依稀可以借着不明亮的光看到他的背影,好像比以前又高了。
小时候他们手牵着手去上学,两个同样矮小的萝卜蹲。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上课下课放学全在一起,那个时候其他同学都对他们的关系瞎起哄可是两个人依旧我行我素。到了初中,依然在同一个班里,那时候的音律衡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那晟不禁有些赌气,每天都偷喝音律衡带到教室的牛奶。高中,命运总是让人有一些分离,一个在平行班,一个在火箭班。不过是几堵墙的差距,两个人的距离却好像越走越近,越长大就会越怀念从前,以前的人想起来便会分外珍惜,他们两个人,都分外珍惜彼此。
音律衡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第二碗,快喝吧,我家别的没有就是汤管饱,爱喝多少喝多少。”
“谢谢。”那晟说了句被音律衡认为是‘假惺惺客套’的话,埋头喝了起来。有时候看着一个人,为她付出,心里的快乐竟然满到要溢了出来。你,有时候也有同样的感觉吗?
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那晟也把铃声换成了这个旋律,这是是VIVIESSE的第一首歌的旋律,VIVIESSE的成员都用这个当做铃声所以大家经常搞不清是谁的电话在响。那晟和音律衡同时间翻找手机,“诶,是我的。”那晟得意洋洋地摇了摇手里的电话。
“喂,郑蹻焘,你竟然在我喝汤的时候打电话来!你要死啊你!”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沉默,只能听到电话里的电波在流转,那电波像极了海水拍击海岸的声音,没有节奏,一下一下,冲击着脆弱的神经。
“喂!郑蹻焘,你说话!”那晟急得吼了起来,“你出什么事了?!你在哪里?!”
“钟南大街的那个酒吧。”醉醺醺的声音慢慢传了过来,那晟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郑蹻焘是从来不喝酒的呀!
“你等着我,我马上去。”挂掉电话,连外套都忘了穿,那晟只知道拉起音律衡的手,急匆匆地冲了出去,不管发生什么事好像一握住这双手就有数不清的暖流通过血管供应给心脏所需要的能量。
没有穿外套的两个人在大街上自然是冻得鼻涕哈拉,偏偏这个点又不容易打到出租车。
“都怪你啦,不让我穿外套出来。”那晟敲了音律衡一下。
“拜托,我很无辜地被你拖出来的好吧?”音律衡一脸无辜。
白皑皑的雪地,夜晚出租车的灯前雪花被映照的分外清晰,一片片滑落,轮廓忽明忽暗,散落在地上,有的融化,有的堆积。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那晟的脚边,“去哪里?”
那晟正准备拉车门,出租车司机却不耐烦地继续问道:“去哪里?!”
“钟南大街。”那晟不满地盯着司机,猫眼似乎要把司机的魂魄从身体中剥离出来。
“不去!”司机摆了摆手,踩下油门往前开去。音律衡无奈地摇了摇头,A市的起步价很便宜,大家几乎去哪里都打的,不经意间惯出了司机这种想去哪里才载客的毛病,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那晟猛然对出租车尾踢了一脚。
“你干什么?!”司机明显感受到了这种挑衅,打开出租车门跳了下来。
“我才要问你是要干什么?!不去你停个屁啊!”那晟怒视着这个司机,丝毫不对这位虎背熊腰的司机感到恐惧。
“一个小姑娘不能好好说话么!”
那晟微微一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司机面前,睫毛像相机般啪啪地捕捉着司机的每个表情,“大叔你才应该注意,没事不要乱停车,不然我还以为你现在这是要性骚扰呢~”
“啊?!”司机大叔一脸囧状,“我骚扰你?!明明是你先挑衅然后现在又摆出这种暧昧的姿势!”
“哦?是吗?”那晟迷离的眼睛中放出不一样的光芒,想刚捕捉到猎物一般的兴奋,“我如果对着大街喊一嗓子‘有流氓’你认为他们会怎么样?”
“你……”司机看着眼前这个异常漂亮的女生有点头疼,“你神经病吧…”
“哼,是挺神经的。”那晟突然揪住司机的领子,“送我去钟南大街,不然的话我就喊了,别以为我不敢。”
“你!”司机气得有点胸闷却想不出任何办法,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女生是绝对做的出来这件事的,可恶啊!“上来吧!”
那个雪夜,漫天飘舞的飞雪,一个女孩穿着黑色的皮草,黑色的短裙,一双十字架的铆钉靴冲着身后那个温和的男生摆出一脸调皮的神情,上扬的嘴角,青春的旋律,也许很多年后,会被磨平地一丝不剩。
折了翼的蝴蝶,还能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