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梁卓如码头见辱 众举子公车上

却说那康有为对陆皓东等怒气难消，徘徊责骂，梁启超忙劝道：“老师何必为此事动肝火，人的圣名其实是自得其安，他人想甚、说何，谁又管得了呢？我此次到京中办理老师之事，大清政柄仍操在慈禧老太婆之手，我等变法还不一定能成，兴许有一天那陆皓东和孙文等还能起兵成功，我等恐怕也不得不接受。”康有为激愤道：“我等高智之人，日日都在深研此事，不知能否使国强盛，那几个小商小贩能有何大出息？”梁启超劝道：“我等都是读圣贤书之人，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还是想想进京赶考之事。”康有为这才收其心，专攻八股文，康有溥见哥哥如此待客，也辞别而去。却说那梁启超，见到在京办康有为之事时清政府之腐败，早已不想再进京赶考，康有为反劝其道：“卓如乃是天才之人，怎可舍弃进士，现国家之所以有难，就是因那些聪颖之士见不得那些贪官污吏，自命清高，脱离世俗，隐居山林，反倒使那些猪狗不如的蠢笨之货得了进士，升为大官，把国家糟蹋的不像样子，若那些聪颖之士都出来当官，不给那些蠢猪们机会，国家何至如此。”梁启超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慈禧太后已掌权四十年，能博得慈禧欢喜的关系网早已编织到边陲乡村，没有关系和银两，进入仕途比登天还难，我等皆非贪浊之人，不贪!何以送礼升官，若贪，权力就不可正常使用。此乃不治之症也。”康有为道：“尔不听说莲出污泥而不染乎？”梁启超道：“莲之所以出污泥而不染，皆因有清水洗刷，若其离水必亡。现大清政府早已脱离了民众之水，全是些污泥烂巴，岂能长出清洁之莲？”康有为道：“卓如不是一心想改变国体吗？要改变国体，就必须实行变法，要变法就必须接触皇上，要接触皇上，就必得中进士，我现在也想清了，舍不下孩子打不下狼，我等必须放下架子，精研八股文，先考上进士，再谋取变法之路。”梁启超无奈道：“仅尊老师之言。”说罢即开始打点行囊进京。正当二人动身进京之时，忽接到上海《时务报》总编来函相请，求康、梁二人前去授课，康有为以为自己的学说被朝廷否定，早已心灰意冷。没想到在此种情况下还有人相请授课。在梁启超的鼓动下，二人即决定借道上海，撒播变法之道。却说那康、梁二人来到上海，《时务报》总编邀康、梁在此授课办报，且和梁启超谈的非常投机，然此时康有为一心想当进士，即催促梁启超北上，当时正值甲午之战大败，日本人到处横冲直闯，康、梁接受别人建议，选了一艘英轮北上，船到达天津大沽口码头时，一幕惨景发生了，只见一个三品官员带着四五个家眷和五六个护卫要急匆匆上船，一个日本浪人正领着一个日本女人拉着一个小狗下船，这位大清官员平时趾高气扬惯了，没有留神脚下，拌着了狗绳，小狗被拽的大叫，日本浪人上前就给这名官员两个耳光，打的这官员顺嘴流血，眼冒金星，差点昏倒在地，众护卫忙要上前与日本浪人争斗，日本浪人冷笑道：“你们敢与我打，不怕朝廷治你们的罪吗？”那官员回过神来看是日本人，忙喝着护卫向日本浪人赔理道：“对不起日本大爷，是我不小心绊倒了夫人的小狗。”日本浪人厉声向这位官员道：“给我道歉不行，你绊倒的是小狗，要向这小狗磕头才行。”这位官员面带难色，欲跪又看到周围有众多的中国人，一护卫忙走到前面替主子给小狗跪下，日本浪人示意道：“你不能代替他下跪，是他绊倒了我的小狗。”另两个护卫怒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位官员忙又阻止道：“别在给我找事了，一会我给他跪下也解决不了此事。”这官员说罢，不情愿的给日本小狗跪下，磕了几个头。日本浪人搂着女人大笑而去。梁启超看罢摇头叹道：“这就是中国饱读诗书的官员。”康有为道：“我等应学韩信，为了实现自己之志，受胯下之辱也不回头。”二人叹息而去。康、梁二人来到北京，选择举子们聚集的恩来客栈住下，其它各省举子也陆续到达，此时，北京城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大清朝请和，日本人开出的条件让人难以接受，除赔偿二亿两白银外，割让台湾、辽东半岛、澎湖列岛、朝鲜等地。康、梁二人得知此事，恼怒之下，梁启超即欲呼吁变法，康有为坚持认为考上进士之后再言此事。梁启超道：“老师终生立志变法，今国家处于危亡之时，正是倡导变法的大好时机，老师怎能错过呢？”康有为道：“不当上进士，我等不能见皇上，不见龙颜，我等喊破嗓子也枉然。其他当官之人，正是既得利益者，怎肯让你变法变掉他们的享乐？”梁启超道：“有那些既得利益者进谗言，慈禧老太婆必不同意变法，我等只能让天下人都来呼吁变法，喊的慈禧身边那些奸侫之人也不敢反对变法，变法才能成功。”康有为道：“自秦商秧变法至今已两千余年，天下之人谁不知变法对国家有利，然其变法之人，没有一个落下好下场，不是被贬，就是被杀头，何也?皆因朝中众多人之权利受到损失。”二人争执不下，梁启超又找另外一些举子们呼吁此事，虽举子们之间立即产生一些轰动，但因考期临近，举子们很快又安定下来，准备应试，梁启超也只好将此事放下，等众举子笔试完后，闲着无事等待发榜，就又讨论其甲午之败，此时正是《马关条约》要签订之时，康有为考完试后，也无所顾忌，即和梁启超一同商议上书之事，梁启超道：“老师不怕中不上进士吗？”康有为道：“此考试已过，试卷名字都在封着，皇上亲点后才会拆封，故此不会影响进士之位，相反，我等上书变法，为国图强，又显示我等忧国尊君思想。”梁启超道：“若考前上书，岂不更显得我等忧国尊君乎？”康有为道：“考前上书，一是影响思绪，难以考好；二是我等把八股文写后，也让那些仕子们看到我等也不是等闲之辈，文墨超群，再提出变法，即可与那些大学士们抗衡。”梁启超点头明白其意。二人才商议联络众举子上书之事。梁启超道：“我等现在是上书皇上还是上书西太后？”康有为道：“那老妖婆虽掌握着国家权力，但她总不是皇上，我等当然要上书皇上。”梁启超道：“北京城内都是西太后的势力，他们之所以要议和，早把国家和人民抛于九霄云外，不想让洋人打进京城，使自己贪来的万贯家财毁灭，他们更怕离开京城后自己的官也没了，想贪图的享乐也没了，因此，他们撺掇住慈禧太后，宁将国家的土地割让完，也不愿让京城丢失。皇上纵有变法大志也难以实现。”康有为思之道：“此事好办，我等可上书皇上，一是迁都西安，扩大与洋军周旋余地，摆脱那些王公遗老们幕后的操纵，去其朽根；二是建议皇上发几道诏书，其一为‘罪已诏’，皇上先向天下民众宣布，甲午大败乃是我皇上一人之错，错就错在没有向近邻之国日本和俄国学习，没有变法图强，任用一些贪官污吏，至使一些腐朽势力日益蔓延等等，列出数十条自己不政的弊病，皇上名为罪己，实乃罪后，使慈禧太后惭愧难当，放弃政柄。然后皇上再下第二道诏书，废除王公贵族特权，不论贫穷富贵，广招天下贤才；第三道诏书，维新变法，仿日、俄之制，对农工商学兵进行彻底改制。”梁启超道：“此法倒是好法，使皇上名正言顺的摆脱后党束缚，然我等又不是掌兵权的董卓、曹操，可任意迁都，摆脱遗老们的束缚，替皇上越俎代庖，恐使帝后皆不接受，弄不好还要遭非难。”康有为道：“此乃是皇上摆脱慈禧太后维新变法的唯一出路，皇上若是英主，知道我等是为国为皇上他着想，必会采纳我等之意。”梁启超道：“皇上若不知我等之意咋办？”康有为道：“皇上能不能看出此意我不敢妄断，然户部尚书翁同龢，乃是同治、光绪两代帝师，岂能看不出此计？”梁启超道：“此人学识自不用说，然性格懦弱，不敢越雷池半步，只是皇帝的字典书库耳。若稍有智慧，凭着皇权，早已摆脱慈禧老太婆的挟制。”康有为道：“恐以前机会不到，现国家危如累卵，不变即亡，翁老头子再愚也知。”梁启超听此，心中释然。于是二人即联络广东、湖南举子以拒签协议，迁都再战及皇上罪己诏以激励士卒等内容，上书督察院，请求转奏皇上。其它各省举子，生恐落后，也纷纷效仿，千余名举子像雪片似的上书，一时间，督察院门前人头攒动，呼声一片。然上书两日，无任何回音，并有督察院官员出来劝说举子们道：“此乃国家大事，尔等若不离去，将取消进士之名。”一些举子考了数十年，皆未中，听督察院人之言，怕影响其前程，纷纷离去。梁启超见众多举子不以国家社稷为重，而独重视自己的功名，心中焦愁，即建议老师康有为，讲述日本强国之道，以激励举子们上书变法，二人商议后，即将举子们会集到松筠庵，康有为登台讲述变法之道，康有为道：“我国古有商秧变法，使秦富强，一统其它六国，近有英国实行变法，一个弹丸岛国，统治全世界几十个国家，成为日不落帝国，我们的邻居日本人，自明治维新以来，国家富强，一个岛国，打我们中国如同摧枯拉朽，法、德、美之国更是日新月异，我们中国虽是一个泱泱大国，其经济实力远比他国落后，我们若不变法，就要成为亡国奴……。”康有为慷慨激昂，众举子大声叫好。康有为讲的正得意之时，忽有梁启超拿着报纸痛哭流涕的来到松筠庵，康有为忙问其故？梁启超泣道：“《马关条约》签订了。”当时有几位台湾举子夺过报纸一看，不禁也大哭起来道：“我等没有家了，台湾成日本人的了。”场内一片唉叹之声。康有为登台高声大乎道：“《马关条约》的签订，就是我中华民族亡国的征兆，我国的变法更刻不容缓，现在拯救国家危难的重任落在我等肩上，我等若还麻木不仁，即连猪狗都不如，还来此考什么进士，不如早早的回家卖红薯。”众举子被康有为撺弄，个个激奋，大家公推康、梁为代表，上书皇上，康有为道：“我给大家挑个头，众位才子也各发己论，我等写成万言书，以代表天下苍生。”众人同意，即有十八省举子选出代表，由梁启超分派所书，共凑够万言，共有一千三百名举子属名，由各省代表跪捧着送给督察院，请求转呈给皇上。（此就为一千三百举子公车上书，所谓“公车上书”就是举子们进京赶考，是搭公家之车，）督察官员拒接此书，举子们长跪不起，督察院官员忙将此事报请懿旨，慈禧太后怒道：“尔等干什么吃的，连几个文弱书生就对付不了，打他们几棍子，让他们离开就是。”督察院得此懿旨，即令军兵用棍子驱赶。却说那康有为、梁启超等，“万言书”未上成，却挨了一顿棍棒，安徽举子张宪，将自己所写之书撕碎怒道：“这大清江山又不是我等江山，它被灭亡与我等何干?他不接此书，老子还不伺候了。”说罢离去。众多举子家境都非同一般，何时受过这等气，挨过此种毒打。也都纷纷离去，不再掺和康有为等的变法之事。康有为见众举子们都纷纷灰心离去，自己心中也早已凉了半截，正在此时，一件喜事传来，真是：万物造化曲弄人，天颜阴晴时时存，放弃追求不复有，上苍眷顾耐心人。欲知康有为有何喜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