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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轰隆……”
两声炸雷响过之后,便是一阵妖风刮起,稍顷,风停雨骤!
七月的天气,果然如同套在娃子腚蛋子上的兜裆布一样,说便(变)就便(变)。飘忽的思绪几乎是刚被韩文韬收回脑海,瓢泼似的大雨就已经劈头盖脸的浇了下来。
“草特么的。人要是倒了血霉,放个屁都砸脚后跟。”韩文韬嘴里嘟囔着,脚底板却没有稍停,俩鸭子加上一个鸭子,撒丫(仨鸭)子就跑了起出老远。
出了西王府大街,转过路口三百米左右就是他落脚的所在之地,除非此时天上掉的是刀子,否则的话,全然没有打车的必要。
韩文韬不是抠门儿也不算小气,实在是长时间拮据的生活,让他养成了扣完腚都要吮指头的良好习惯。当然,省下了六块钱也并非全无代价,浑身上下淋了个通透就是最好的诠释,标准的落汤鸡一枚。
“龟儿子呦,你娃找死撒……”
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一阵川腔的国骂,韩文韬只堪堪来得及躲避,并且以极其狼狈的姿势摔了个狗啃泥,短暂的眩晕过后,只感觉额头处火辣辣的一片疼痛。
妈,你儿子破相了!韩文韬欲哭无泪,后怕不已,站起来就要问候无德司机的祖宗十八代全体女性,却恼火的发现,那辆差点要了他老命的红色宝来,早已消失在了滂沱的雨幕当中。
日了。算哥倒霉,韩文韬冲着宝来离去的方向狠狠的‘呸’了一口吐沫,也只能硬生生的吃下这个哑巴亏,然后一瘸一拐的,慢慢向着不远处的楼道方向跳去。
这里是一片老式住宅小区,多是六层,八层的破旧矮楼。放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这里或许还能惊羡一大票的眼球,而现在住在此处,也就充其量多遭人白眼而已。
韩文韬住在三楼,穿过一条破旧狭窄的走廊,很顺利的让他摸回了屋中。这栋楼里基本上不存在本市的居民,多半都是像他一样的打工外来者,其中农民工兄弟们占了大半,什么美女租客那统统都是扯淡,据韩文韬长时间、多方面了解,本栋楼内唯一的雌性,就是隔壁二憨叔的婆娘,那是一个还没有渡过更年期的大婶。
进屋后,随便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单只是上身半截袖,韩文韬就拧出了大半盆子的雨水。这还是他在没怎么用力情况下,韩文韬虽然是个抠逼单身汉,但却半点也不邋遢,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到三十平方的小屋内叫他拾掇的整洁利落,床榻桌椅,电视风扇。还有一台半新不旧的电脑。这是他刚走出大学那会,同寝的老白硬塞给他以作纪念的。
简单的擦了擦身,韩文韬的一张脸瞬间扯成了苦瓜,相倒是没破,只是额头蹭掉块皮,血淋淋的多少有点吓人,头发也掉了一片,虽然远没有到‘地中海’的地步,但他还是怨声载道的老半天,不过那本简体中文版的《聊斋志异》可就遭了殃,侵了雨水之后,本就破烂不堪的手稿彻底成了浆糊,好在此刻包在塑料袋里,如若不然的话,雪白的T恤非得给染花了不可。
八千大元啊,摔地上还能听个响呢,就这么没了,韩文韬冥思苦想了老半天,估计应该是自己躲车跌倒那会灌进了雨水吧,要不是这样,套着塑料袋中,手稿即便是再破也断然不会如此才是。
心理面再次问候了无德司机的祖宗十八代女性之后,韩文韬随手就要将其丢入垃圾袋里,却在此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咦?这是什么?”一抹璀璨的金色出现在袋中的纸浆上,初始韩文韬初时还没有注意,直到丢进垃圾袋里之后,这才由于角度的关系给看了个清楚。
小心翼翼的扒拉了半天,终于从粘成一堆的纸浆中取出了一张金纸,哦,不。或许不能称之为纸了,更像一张金色的轻纱,因为它绝对比纸要薄,却也坚韧的多。一层一层展开来看,足足有八开纸大小,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也不知道究竟写了些什么,一笔一划的还没有蚊子腿粗,反正以韩文韬此时的满级硬化氪金狗目,还不足以辨之。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意外收获,有过几年网络小说阅读经历的他,果断的开始在心里面YY,或许自己因祸得福,得了件宝贝也说不定。
放大镜是现成的,韩文韬迫不及待的拿起两样来仔细研究半天。“嗯?似乎是篆字,似乎又不像。”
早在大学那会,韩文韬接触过几种古字体,除了驴唇不对马嘴的甲骨文之外,他自信都能认个似是而非。而对于面前这种类似篆字的字体,韩文韬可以完全肯定,绝对不会是自己所知的任何一种字体。
“古怪!”嘟囔着,韩文韬百思不得其解,一块又一块的,细细的从头看到尾,竟然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八成是被人玩了。十分愤慨的从放大镜上收回目光时,韩文韬又一次感到了眩晕,那种感觉就像先前在雨中躲避宝来车时,狗啃泥一样的感觉。
不能就这么做下病吧。韩文韬恐慌,再次想起死里逃生的刹那间,胆战心惊的同时,深深的无力感伴随着潮水般的倦意涌来,三两脚把鞋甩飞,靠在床上,没一会就那么睡了过去。
睡着了的韩文韬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那片薄如蝉翼一般的金色薄纱。在沾染了他额头上的血迹之后,就如同剥茧抽丝那般,化成一道道金色丝线,如同活了过来,就那么硬生生的从他额头的伤口处钻了进去,至于到了何处,或许只有天知道。伴随着韩文韬均匀的呼吸声,小屋里金色炫光时闪时烁。直到最后一条丝线的彻底钻入,韩文韬额头的伤口霎那间已是彻底愈合,除了先前蹭掉的那一小撮头发之外,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就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这一天,是2006年七月底的最后一天,是韩文韬今后人生中最后一次被炒的一天,亦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睡醒觉过后,清晰的记住梦境中所有一切的一天。
睡梦中,一个分不清年岁的牛鼻子老道盘膝而坐,啰啰嗦嗦,对他授艺传道。时不时的还咬破食指,在面前空气中比比划划,那一丝丝血迹凝结成了晦涩难懂的图案深深的印在了韩文韬的脑海里,以至于让他醒后膛目结舌,惊叹不已:就像是做梦一样。好吧,这其实本来就是哥在做梦。
窗外,黑漆漆的一片,雨后清新的空气带来一丝潮气以及些许的凉意,但吵醒韩文韬的却并非这两点,而是自始至终响个不停的诺基亚。他不无感叹——砖头货,果然抗造!
“套子?怎么才接电话。‘单行线’,打车过来,速度点。”
是三哥,韩文韬大学同寝老三,到淮海市出公差来的,前两天二人通过气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因为哥几个毕业后联系一直都没断过的原因,所以,时不时的联系一下也无可厚非,不过若说见上一面却也不太容易,另外几人都还好说,韩文韬来淮海市打工之后,算是彻底脱离了组织。没声音,没图像的有一阵子了。
“好,你等……你妹!”韩文韬一个‘我’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那面手机就已经挂断,因此,只能对着‘嘟嘟……’的手机换成一声咒骂。
收拾妥当,临出门时却给韩文韬骇了一跳,对着镜子左照又照,满面诧异的神情,额头上的擦伤哪里去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对了,金纱,韩文韬从床头一直翻到床尾。结果自是显而易见。
有点惊悚,但更多的则是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飞快的推门而出。只是此刻的他,脑子里被各种疑问填满。
淮海市很休闲,夜生活十分丰富,由于地处南方,多半是因为气候的关系,人们经常都是通宵达旦。滨江中路酒吧林立,‘单行线’是半年前才改的名字,以前酒吧名字叫‘倦鸟’。韩文韬对此不算陌生,只因为他典当行的前一份工作,恰恰就是这个‘倦鸟’。
打车不必,下楼左走一千五百米就是了,雨后清新的空气让韩文韬脑中十分清醒,虽然脑海中对多出来的一些杂七杂八的知识感觉莫名其妙,但也没太往心里去,过后多半都会忘掉的,他是这么认为。只是额头上的伤口为什么平白无故的消失掉,任他抠破头皮也是想不明白。
“这里,这里。你丫怎么才过来,哪次都不爽快,东北爷们百八十年也不出你这么一个,算是奇葩了。”
三哥本名秦玉泽,东北好汉一条,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使之看起来更像是类人猿,彪悍的体型,胸毛络腮胡,二十啷当岁看起来像几个孩子的爹一样,可偏偏就这么一个充满匪气的牲口,不但混进了国家公务员的队伍中,还做上了县委秘书的位置,这让韩文韬等哥几个每每提及都百思不得其解。
‘单行线’最初定义为慢摇吧,舞池不大,但出双入对,啃的热火。发情的男女挥洒着热情,彼此摩擦很容易生出激情火花,酒吧名字叫‘单行’,顾名思义,就是到这里来玩的牲口不允许‘拖家带口’的。即便是结伴而来,也只能是同性。其中意思自是昭然若揭,成年人大都是懂的。
韩文韬罚了酒,也敬了酒,三瓶冰啤一股脑的吹了进了肚子,只打了两个‘酒嗝’而已,除了稍微有点燥热之外,一点感觉都没有。
“呀,你小子行啊,半月没见酒量见长啊。”秦玉泽一脸惊讶道,一口气吹上三瓶冰啤他不是做不到,但要说如同韩文韬这般若无其事,那就有点自欺欺人了。
“过奖,过奖!”
韩文韬嘴上谦虚,其实在心里也泛起了寻思,他的酒量到底如何,没人比他自己更加清楚,若在以前,慢慢喝,他还有个五、六瓶的量,不过连吹三瓶的壮举他连想都不敢想。
自己的身上莫非发生了什么。结合脑中多出来的杂七杂八的朦胧知识,韩文韬非常笃定猜测道。
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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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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