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住手!快住手!你们在我这儿搞什么鬼?”周义听见书房中一片打闹声,只好起身过来查看,他看见周仁和博洋两个人在他的书房里拼命,屋内的东西让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周义又惊又怒,急忙出声喝止。
喘不过气来的周仁听见弟弟的声音教他住手,正好借坡下驴,便立刻放了手。不料博洋也许是反应慢,或者是他听见了要先报复一下周仁才肯停战,他在周仁停手的一刹那,一把将周仁摔倒在了地上。
“博洋,我教你住手,你没听见吗?”周义一边斥责博洋一边跑过来扶他的哥哥。
周仁气的肺子都要炸了,他认为周义是鼓励博洋打他的帮凶,他拒绝弟弟扶他,咬着牙自己慢慢的爬起来坐在地上,冲他弟弟喊道:
“好一个先生……真是的……我出了钱,请……请你……你教我儿……儿子打我!”
周义正想开口训斥博洋,但他听了周仁的话,便不再去扶周仁,从地上拾起一把椅子坐在上面,沉着面孔说道:
“我走进书房的时候,只看见你打他,撵他出去,没看见他打你。书房圣地,未经老师许可,你便闯进来打骂学生,即便学生是你的儿子,也似乎有些不妥吧!”
周仁把气喘匀了后,把矛头对准了弟弟:
“书房?你还说这是书房?我看它早已经变成一艘破渔船,这个小王八蛋在你这儿只学会了打渔!”
“既然你赏光进了我的书房,就请你先坐下来,你先消消气,静下心来,有话慢慢说。”周义不卑不亢的对哥哥说完这番话,见屋里的椅子全被打翻了,只好叫博洋扶起一把椅子给父亲坐。
博洋搬过来一把椅子给周仁,哪知周仁毫不理会博洋,直接走到周义面前说道:
“我不是来你的书房闲坐的,我是来告诉你:朝廷颁布了新令‘加算学一科取士’,我要几个孩子学算学,为此我还特地带了几把算盘过来,没想到你的书房早已经不成了书房……”
周义不等周仁说下去,便打断他说道:
“你说的不错,我的书房早已不成了书房,我看见了你们比武的情景。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你把算盘带来干什么?”
“废话!当然是教孩子们学算学用了,你要是不会教他们的话,那只好由我亲自来教他们了!你没听我刚刚说,朝廷刚颁布了新令……”
“这个你倒是多虑了!自从北京颁布了那道命令之后,我早已教他们学习了阿拉伯数目码子,做算术学习题。根本用不着你的算盘!”周义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薄薄的一本《石印数学入门》来,并翻开几页给周仁看。
周仁瞪大两眼,见书页上印满了密密麻麻的的阿拉伯数字码子,他哪里看得懂,他便恼羞成怒的反唇相讥道:
“看不出,你总有些古怪的旁门左道新花样!”
“这不是我的旁门左道古怪新花样,只是学部批准的旁门左道古怪新花样的教科书!”
“那好吧!这古怪教科书留给你的孩子自己去读吧!我们晓明可用不着读这种怪东西!”周仁不肯认输的说。
“那正好,你家晓明本来就不愿意学,省得浪费大家的功夫。博洋和小星没他打扰反而学得更快!”周义紧追不舍。
哪知周义的“你家晓明”几个字触动了周仁的一块心病,至今还没有想出拒绝吴老太太所定亲事的好办法。只见周仁的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了几跳,沉声说道:
“博洋和小星也不用学了,我要带他们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周义惊讶的问周仁。
“什么意思?孩子们在你这儿没学好,倒学会了打渔打架。”
“老哥,你误会了,晓明确实整天不好好学习,还捣乱影响别人,要不,你只把他带回去算了!实在不行,求你把我的博洋给留下,他进步很快!不让他读书实在太可惜了!”
“你不用再讲我们晓明的坏话,我自然要把他带走的。别一口一个你的博洋,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博洋是我儿子。我今天一定要把他们全部带走,而且马上就走。”周仁连讽带刺,斩钉截铁的说道。
“马上就走?”周义感到受了侮辱,“你平常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尊师重道吗?这一季还没读完呢!怎么能说走就走?”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明天会把这一季的学费一个子儿不少的给你送来,别以为离了你这块臭豆腐,就不成席了!”周仁狠狠的说,他想关键时候,多花几个钱也是值得的。
周义彻底被激怒了,“谁要你的臭钱!留着你的黑心钱吧!你要走就赶快走!离我远远的!”
“不用你提醒,我们马上就走。既然你不收学费,那我就不客气了!孩子们,跟我走!”周仁见钱眼开的回答。
听了周仁和周义之间对话的博洋,用目光恋恋不舍的望着周义。周义安慰着博洋说道:“博洋,跟你爸爸走吧,他总算是你的爸爸,你回去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可以随时过来问我!”
博洋无奈,只得回头和小星一起收拾书本、文具,周仁等得不耐烦催道:
“这些东西不用你们管了,一会儿叫双福过来收拾好啦!”
博洋和小星放下书本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周仁穿过了两家之间的耳门。周仁随后待双福把茶具、算盘、文房四宝、书本等一应物品拿回来后,守着门口“咣当”一声关了耳门,又命人给耳门上了锁,以示与弟弟不相往来的决心。周仁怀着怒意往家中走了几步,忽然想到将耳门封锁之后,弟弟因没有余谷,根本用不着他这边的谷仓。而在弟弟前面花园中,他叫老张种的蔬菜,岂不是要全部便宜弟弟了!周仁于是又再次叫下人,蹑手蹑脚悄悄的打开了耳门上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