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刚刚还觉得是大唐美女的她,现在看着特别碍眼。气呼呼的瞪几眼,转身叫上书香离开,眼不见为净!
街上让人眼花缭乱的事物,很快让我忘掉刚刚的不愉快。我们一起吃了糖葫芦、糖人、梅花糕、花生糖,拔丝糖……书香一路紧紧的抓着我衣袖,生怕会和我走丢,看着她既要到处张望,又要死死逮着我,神情专注,眼中冒着灼灼光华,好似恨不得把周遭一下全部看个精光。也不知道以前她以前来过几次?
我好笑的摇摇头,发现前面街边有一个皮影戏院子,拉着书香说:“书香,那边有皮影,快点罗!”
“小姐,等等我!皮影是什么?能吃吗?好吃不。”书香还在咀嚼着嘴里的花生糖,含糊不清的问到。
我顿时觉得头上冒出黑线,头大!
“就知道吃!”敲了下她脑袋继续说道:“皮影是看的,里面讲了许多故事,像电影一样。”
“什么是电影?”书香跟着我快步走着,嘴里也不泄气的追问。
“电影么……就是那个……那个……给你说了你也不知道,叫你识字你就是嫌费神,偏偏去绣花,现在明白了吧,这么多学问你都不明白!出去别说是我丫头,知不知道?”
我胡乱搪塞了书香几句,没想到书香心思这么单纯,现在正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我:“小姐,你入学后真的懂了好多了。以前你比我还调皮,每天就和我在院子里面玩。自从你入学后,天天不是练字就是弹琴,再不然抱着书看。读书人,和别人就是不一样!”
我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头,心想那是当然的了,好歹我也是读了11年书的人了。不好在夸什么海口了,指着皮影说:“没啥,不懂以后我教你。快看,没人了,我们去占位置。”
急匆匆的跑到皮影戏院前,恰巧和我同时,门口也来了个人。眼角扫到一抹红色轻云,飘然而来,刚巧和我挤在入口处。
“天,没这么倒霉吧!又是你!”我手拍了下额头,盯着同我抢位置的人。
“对,又是我,怎么老是碰到你。”刚刚抢钗子的红衣小美女,现在正一脸吃惊的盯着我。
我们挤着,谁也不想让谁,大不了也看不了。恨着口气,我这次坚决不让她。我们正互相对视着,旁边传来皮影匠人弱弱的声音:“我说两位小姑奶奶,小的们挣口饭吃不容易。你们不看别人还要看,我拜托你们要呕气到旁边去好不?”
“你给我闭嘴!”我和红衣小美女,同时转过头看着匠人,并伸出左手,指着匠人大声怒斥道。话刚出口,醒悟到对方也做了同样的姿势,说了同样的话,都齐刷刷的扭头对望了下,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笑意。
“噗嗤……你怎么也想到这样做的,看来我们真真是性子相合。”小美女收回手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看到她已经放软身态,也就顺势笑着看着她,笑着道:“是啊,今儿也真巧,遇见你两次,两次都这样精彩。没事没事,进去看皮影戏。”
我们两个稍稍罗开身形,不再像门神一样堵在门口,耽搁人做生意。互相细细打量,看她因刚刚推挤而乱了的发髻,微皱的衣衫,我想自己也差不多狼狈。而她大概也想到这样的问题,我看她神色镇定的伸出玉手,拢拢乱发,在整理下衣服,然后微微咳嗽一下,露出一副娴雅淑静的面目,对着我轻轻一福,用一副温润有序的声调说到:“奴家曾氏嫣然,刚才多有冒昧,还请妹妹莫见笑。”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真不知谁刚刚和我争执来的。
我被她这变脸功夫震得张口结舌,木木的看她行礼,我也随着行礼,眼睛大刺刺的盯着,心里实在难以接受这变化。书香在旁边看到我失态,小心的拉拉我衣袖,叫了我一声小姐。
而这位曾氏嫣然小姐,脸上娴静的表情没挂多久,低垂着的眼睑没一会儿就张开,露出圆滚滚的眼眸,忽闪忽闪的望着我,笑的及其可爱。曾氏挽着我的手急切道:“走啦,我们快进去看戏了。对了,我都告知你我姓氏,好妹妹你还没给我说。”热情的好似我和她认识很久,交情特好。收回愕然的表情,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我也学她,正经的对着他福了下,然后开口道:“奴家许氏如菊,姐姐有礼了。”我们迅速交换了互相的年龄、住址,再随着旁人进戏园子观戏。
然后整个观戏过程中,我除了要注意看皮影的造型,颜色,匠人们的唱腔,还得忍受曾氏嫣然的热情。听着她絮絮叨叨的给我说着,看戏的感受,说着她今天逛街的的新奇事物,我不由得想到以往拉着怡絮叨,他有什么感受,会不赖或是厌恶吗?
从曾氏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了解了她今年十岁,被族人送到这小镇庄子来养病的。看着她活蹦乱跳的鲜活样儿,我真真没看出她的病在哪儿!她现在还显得十分青涩的如花玉面,虽然带着浓浓的孩子气,我却在心里勾画她成年后的美态。深深期待她及笄后的容姿,我想一定会是如花朵般绚丽。
今天看的戏,是一出斗鸡。前台人挑杆表演,并承担所有角色的坐唱念白,后台四五人伴奏并和声,一唱众和,粗犷高亢,一时间台上,随着鼓点声,两只鸡斗的欢畅。台下所有人都随着,激昂的鼓点、锣跋和偶尔的号角声,带进了戏中。散场时,曾氏嫣然主仆和我们都觉得意犹未尽,一路上都在谈论刚刚的戏情,谈到高兴处曾氏和我都高声大笑,完全不顾外人的异样眼光。
眼看天色不早了,我们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恋恋不舍的挥手告别。
回家后被母亲训斥自不在话下,母亲让我去书房罚跪,连带书香也被母亲训斥,说她护主不力,让刘妈打了她十个手板,然后回下人房去跪着。
不就是没拦着我,让我溜出去玩了,给安个这名头。我咬咬唇,眼巴巴的看着母亲,希望她回心转意。估摸这次母亲真是急了,看也不看我,径自做着家事。
天色渐渐黑了,我静静跪在书房里,书房里漆黑一片,我心里惴惴不安。刘妈拿了盏油灯进来,说是母亲交代的,放好油灯刘妈看我一眼,摇摇头说:“小姐,这次夫人真急了,谁劝也不听。你自个儿乖点,等老爷回来了再说。”然后刘妈就出去了。耳畔断断续续听到,外面说话声,脚步声,就是一个脚步声是走向书房。待到父亲访友归家,听母亲哭诉了我的胆大妄为,他安慰了母亲些许,然后独自来到书房。
我忐忑的看着父亲,有点后悔私自跑出去的事,也不知道父亲会如何处理。
四周静悄悄的,正在胡思乱想各种最坏的可能时,父亲缓缓问到:“如菊,今天临贴没,又练了多久的琴?”
“父亲,临帖和绘画都已完成,琴也练了,还看了一小会儿书。你们都出门去了,独独留下我一人,一直很好奇街上的人情世故,书上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以女儿自作主张外出增长见识。至于书香,她是拦了我的,是女儿任性,不是书香的错。请父亲别责骂书香,也请父亲转告母亲,书香就放了吧。”我虽然有点怕父亲责骂,但还是不想把责任推到书香身上,她是我的丫鬟,本来就是我带着书香出门,怎么也不能让她受罚。
父亲听我这样说,微微笑道:“人小就知道自己做事自己担当。”他点点头,说了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很好,我儿如此有志向,我心欣慰。起来回话。”
我起身坐在炕上,揉着已经麻木的双腿,一脸委屈的样子。
父亲道:“如菊,你出门前,怎不想想你母亲。你可知她不见了你,心内多担忧?”
这时我才深深为下午的行为懊悔,难怪母亲如此气怒,低着头给父亲赔罪。父亲说:“要赔罪给你母亲赔罪去,她今天很伤心。以后出门,要先征得父母亲的同意,如若在像今天一样莽撞,惹你母亲伤心,定不轻饶!快去给你母亲赔礼。”
我给父亲行了礼,去母亲房中找她。母亲在灯下做着针线,昏黄的灯光映照着母亲白皙的脸庞,脸带娴静端庄之态。纤细的手指夹着绣针,灵活的在舞动,白玉蝴蝶在飞舞。
母亲感觉到我进来,微微看了我一眼,侧过身子没说话继续做着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