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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惊魂

知晓母亲还在气头上,我坐在母亲身旁,赔罪讨好的话说了很多,扮乖作怪的招也用了,母亲还是不愿意理我。哎……怎么办才是好?

哥哥悄悄从门边探头看了看,看到母亲还是背对着我,而我脸色凄凄对着他露出求救的眼光。他对我安抚的看了眼,一边进来一边说道:“母亲,妹妹还年幼,您就原谅她一次可好?她跪也跪了这许久,父亲也训斥了,您不原谅她,您自个儿气坏自个的身子,妹妹就更愧疚了。”哥哥又说了许多祈求的话语,可是母亲却依然不愿回身看着我。哥哥对我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肃立着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而我这时心里乱如麻,来到这世界,最关心我的人就是母亲,小到衣食住行,大到读书习字待人接物,母亲无不细细过问。

想到她若是从此后再不理我,心里一阵酸痛,眼泪止不住滚滚而下,哽咽道:“母亲,母亲,我知晓错了,以后再不会让母亲伤心。母亲……您别不理我,

您再生气也别气坏自己。您生我的气打我也好,骂我也好,让我跪也罢,我都认。就是千万别不理我,别丢下如菊。”哭到这儿,我死死搂住母亲的腰,生怕母亲真的弃我而去。

母亲缓缓转身抱住我,抚摸着我泪湿的脸颊,眼泪如珠串儿滴落,闷闷的说道:“傻孩子,母亲怎会丢下你。你可知今日不见你,母亲以为你出什么意外,或是被人拐走。四处寻你未见你,母亲心内惶惑。菊儿啊,你吓着母亲了。”我们两母女低声哭泣,害的哥哥也眼润润的,带着鼻音说道:“母亲,你们都还未吃饭,我去叫刘妈妈准备。”

我又对母亲小心赔罪,也答应母亲以后不再随意出门。哭过一场,母亲放下了心中不愉,又开始担心我在外遇到坏人,她仔仔细细的问我下午外出的情形。看母亲不在生气,我心情也随之好转。依偎在母亲怀抱,诉说着下午的趣事,当说到和曾氏两次偶遇的场景,我说着说着格格笑起来道:“母亲哇,你没看到,那个钗子好素雅,我看到时就想,这若是我母亲簪,肯定好看。谁知道竟被她得手,真真是气人。母亲下次我再出门,另外给您寻觅个更好看的。”母亲闻言,嘴角露出笑容,轻声答道:“母亲等着我家菊儿给我买的钗儿,定是世上最美的。”柔柔的目光看着我,听我诉说新交的朋友如何如何,刚进门的哥哥正好听到我说,我们在皮影戏门前争执的场景,哈哈大笑起来道:“妹,你又胡闹了!”我翘翘下巴,得意道:“谁胡闹啦?我很懂礼节的,你看我新学的礼节。哥哥,妹妹这厢有礼了。”我学着曾氏的淑女样,给哥哥正正经经的做了个礼。哎,学虎不成反变猫。就是学不来曾氏小娘子故作的贤淑样!倒惹的母亲和哥哥笑得开怀,危机解除,心也安定下来。自此以后,我知道千万莫要惹急我母亲。

冬去春来,日子在悄悄的流逝,已是到了春暖花开时。

正月过后,书院开馆迎来了一些新同窗,其中就有曾氏小娘子。和她因争执而相识,因相识而相惜,她热情似火的性子,虽然有时候让我觉得难于招架,却也喜欢和她交往,和她在一起,她什么都摆在面上,,一份简单真挚的友情。而我闻名已久的秦凤举,也离开书院进太学。现如今,每每书院中其他人谈论起他,总是羡慕的口气议论着。一个冷漠的人,不晓得其他同窗干嘛这么崇拜?

春日午后,我拿着本游记,躲在在竹林深处慵懒的看着。暖暖的阳光,柔和的春风,连空气中,都带着丝丝沁人心脾的花香,熏得我昏昏欲睡。

正自恍惚间,七舅舅人还未到声先到:“阿菊,猜猜舅舅给你带啥来了?”

哎,这几月时光了,还没玩够!我懒洋洋的看看他,一脸不在意的说到:“舅舅,是小虫?还是蟑螂?”我看他洋洋得意的脸,继续说到:“啊......都不是吗?我不猜了,舅舅你给我就是。”站直身子,伸出手,笑眯眯的说到。

七舅舅遮遮掩掩的,一脸兴奋边放边说:“我就不相信,伊个女郎会没个怕的事物!”

从他所放之物到我手上,我立时感觉手上一阵冰凉,带着笑意稍稍看了下手中之物,笑容凝结在我唇边。手心一条不到一尺长的小蛇,卷曲着细长的身躯,扁扁头上,没有温度的眼睛正盯着我,冰冷的眸光死气沉沉的。我顿时僵直着身体,想叫又怕惊动了蛇,一股凉意从我后脚跟升起,直窜头顶,然后在我小小的身躯内四下蔓延。小蛇大概适应了我的体温,盯着我慢慢向我手臂蜿蜒,我亦觉随着小蛇的行进,冷冰冰的触觉,跟着向我周身辐射。随之而来的无边恐惧,也在我心底蔓延开来,脑袋里除了蛇的双眼,我容纳不下其它。恍惚中,好像七舅舅在我身边叫着什么,也不知道七舅舅这是在我耳边嚷嚷干嘛,只看到他嘴唇一张一合的,然后我就耳边轰然一声,天旋地转,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暗,无边的黑暗。**摸索,偶尔隐隐听到母亲的哭泣声,或哥哥喃喃低语,父亲的叹息......我在哪儿?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透过一丝亮光,引导着我前行。来到一个我很熟悉的场景——大学时的新春联谊。**,看到我孤零零的坐在晚会最僻静的角落,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眼前翩翩起舞的同学们。那时的我倔强而自卑,家境不好,除了学习、画画外没其他爱好,课余时间全部用在做手工赚钱,更别说学跳舞了。孤独的我看着热闹的人群,本想悄悄离去,一个同学们口中的白马王子,偏偏出现在我眼前,温柔的眼神看着我,好似我是天下他最看重的宝贝。从这天起,他出现在我生命中。我们相处淡淡的,我以为天下间情侣都这样。而后,我看到亮光中的自己,拼命的哭泣,恳求医生,希望能留住爷爷的生命。可是爷爷还是冷冰冰的躺在哪儿,爷爷毫无生气的躺在在火葬台上,静静的被推入炉门,任凭我哭得如何撕心裂肺。失魂落魄的我,躲在和爷爷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小屋。拨打无数次电话,希望那个王子能再一次骑着白马,救我出这无边的悲伤。连日的等待,让我心力憔悴,傻傻的走出小屋,去寻那王子。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屋旁,我看到他和另一个美女亲密的挽在一起,他冷淡的说着,他当初和我一起,是和同学打赌,看能花多久得到我的心。他淡然的神情,我痛苦的已木然的表情,刺激着黑暗中的我,我大叫大嚷,可是黑暗中的我怎么能触到亮光呢?再一次看到淋着冬日的雨水,在路上失魂的自己茫然走回小屋,然后昏倒在地上。

光芒消失,我又陷入黑暗中。我想呼叫,却叫不出声音,想奔跑,却总是触不到终点。一对冰冷阴森的眼,看着我,无论我怎么跑,也逃不掉,眼睛离我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我感觉自己就要被这无边冰冷吸食。惊慌恐惧中,我隐约听到母亲的说话声,忍不住大声尖叫,这一次居然出声了!

“啊........”我大汗淋漓的在床上坐起身,满脸惊惶和伤悲。耳边传来母亲温柔的声音:“菊儿,我的菊儿,做噩梦了?昏迷了两天,现下醒来就好,母亲陪着你呢。”下一刻我被母亲紧紧的拥入怀中,在我耳畔温言安慰,我深深的吸了口,带着母亲味道的空气,目光定定的看着母亲,听着母亲温柔的话语,心内的惊惶渐渐沉淀,剩下的伤悲也悄悄掩藏。安定下来心神,浑身软弱的我,很快就浑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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