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安慰过人,夜雨不明白怎样才能安抚鬼薄英和月声,她只能默默地翻阅血族图书馆的所有藏书,试图找出更好的办法。起死回生本属逆天之举,纵使夜雨早已知晓,仍是不愿放弃。
不眠不休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伴随极道先生回到死国的消息彻底击垮了夜雨最后的理智——阿修罗沉眠。
太荒神决最后一场,阿修罗与鬼如来一战,时辰寅克未,阿修罗败。
神诀之终,却未换来本应有的和平。
如果说无界尊皇的死让夜雨愤怒,那么阿修罗的沉眠无疑是触动了夜雨的底限。
对夜雨来说,阿修罗不仅是异界第一个给予她信任的存在,还是她发自内心愿意承认的强者,她生活的位面强者为尊,能让她承认的不多,这个消息无疑是对她的挑衅与否定,挑衅她的能力,否定她的观念。
死国啸龙居,环绕着极道先生哀伤的琴音,夜雨一个人待在亭子边的树上,出神地望着无边无际的死国天空,纠结了太多情绪的眼中反而看不出一点异常,长睫忽而一扇,一滴泪自暗金色的眸中闪烁落下。
“这是……”脸上冰凉的触感让死国众人下意识抬头,“下雨了?”
自神之子为死国带来雨露后,死国对雨水不再陌生,只是此刻的雨,散发着沉痛的气息,感觉尤其明显的当属了解魔法的族民。
“夜雨?”极道先生抚琴的手一顿,目光所及,树上早已没了夜雨的踪影,直觉告诉他,这场雨一定与夜雨有关。
“只怕她是去苦境了。”天狼星问道,“要把她带回来吗?”
极道先生想了想,摇头道:“不用了,我们阻止不了她的,你们的魆族能源也不能再去苦境消耗了。”
“这场雨包含的情绪,令我非常不安。”月声微微蹙眉,雨甚至牵动了她的魔法能量。
夜神轻轻握住了月声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
***
银发飞舞略显狂乱,柔和的面部变得狰狞,额前凸显出血族独有的纹路,暗金色的双眸泛着诡异的血光,嗜血的獠牙隐藏在狰狞的面孔之下,夜雨不再压抑内心的震怒,鬼猫一族因血脉异化而产生的血族特征尽数显现。
狂乱的影,盛怒的人,夜雨一步一步踏上修罗鬼阙,欲寻一个答案。
“轰!”陡然窜起的火焰,带着足以升腾灵魂的灼热扑面而来,夜雨伸出带着利爪的手,对着火焰一扣一捏,火焰瞬间化为虚无。
一声冷笑,狂傲喧嚣的人影自火中走出,狠戾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敢直面吾之烈火,不差。”此人便是六魔谛之一的端木燹龙。
言语间,两人拳脚来往已有数招。
夜雨不畏焚如要术威能,利爪所出,皆是致命之招。
嗜血的目光中,夜雨意不在杀,一边应对端木燹龙一边说道:“他化阐提,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焚如要术,赤链锁金手!”
夜雨眉都没皱一下,血色的近身结界将她牢牢护住,右手一扣,一道弧形迎上随即而来的焚业邪龙斩,撞击之下,两人各自后退两步,“废招。”
“让她进入。”来自修罗鬼阙深处的声音成功地让端木燹龙停下了攻击。
“哼。”纵有不满,端木燹龙也只得离开。
不改狂态,夜雨旁若无人地走进修罗鬼阙,再次见到了魔城之主他化阐提。
“我们又见面了。”他化阐提坐在王座上,旁边站着一位浑身带着魔气的僧者,想来应该就是鬼如来了。
“魔主何必说得好像早有预料一样,让人十分不满。”夜雨双手负在身后,也不担心任何偷袭,她自信血族状态下的结界对一切非魔法攻击的防御能力。
“执念之事,我魔城迟早会找上阁下,吾这番说法并无不妥。”他化阐提面带笑意,眼中却是深沉的盘算,“说出你的来意吧。”
夜雨眯了眯眼,“明知故问有意义吗?”
“嗯……”鬼如来眼中杀意一闪即逝。
“素还真开启了圣魔大战,而你,亦是原因之一。”他化阐提淡淡地陈述他认为的事实。
而那也本是事实。
“我非圣方,亦非魔方。我只知道,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剥夺了他人生存的权利。”
“你既非圣方,为何只与吾说此事,阿修罗之死,龠胜明峦代表的圣方亦有责任,不是吗?”他化阐提笑了笑。
“若不是魔城的算计,无界尊皇会被迫参加太荒神决吗?”手,一点点握成拳,眼,一点点蒙上血雾。
“无界尊皇的死,吾方已为他报仇。”他化阐提说的煞有介事。
“既然如此,我来此为阿修罗报仇也算找对人了。”夜雨嗤笑。
“真是可惜……”他化阐提的表情略带惋惜,他摇了摇头,叹道,“原以为可以与阁下沟通,未曾想到,阁下也不过如此。”
“此话何意?”虽没有一下就听出来,但直觉的,其中必有含义。
“我们没有再谈的必要了。”他化阐提说罢,手中权杖一敲地面,夜雨就被送出修罗鬼阙。
夜雨见状,怒意骤升,带着血光的魔法能量在身前画出六芒星阵,天陨火球如雨砸向修罗鬼阙。
“鬼禅六断,神迷堕世!”一道强烈的魔气阻断了陨石的撞击,浑厚的嗓音中带着几分玩味,“你的愤怒并不能掩饰你的无能。”
“鬼如来!”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夜雨没由来地感到别样的恼怒。
“吾为你惋惜,无法抗争的命运,只有找寻别样的报复,哈哈哈……”随着鬼禅六断之招消失,鬼如来的声音也变得缥缈。
夜雨没料到鬼如来居然利用招式相接来传音,收住了念头,他化阐提话中别有玄机,鬼如来借招传音必定不想让他化阐提知晓,想来其中必定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夜雨思索一番便闪身离去。
而那消散的鬼禅之式,在看不见的地方,隐隐泛出异样的光芒,之后,又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