龠胜明峦与天阎魔城为治疗净无幻与断灭阐提的伤势,特上一念之间,在鬼觉神知的见证下,净无幻断灭阐提两人化解彼此体内的招式。
疗程结束后,素还真、海蟾尊、净无幻离开一念之间,在回龠胜明峦的路上,却逢杀机暗伏,陷入危境。
素还真只影腾步,欲扫荡重重围杀,突然一道利锋闪过,无明法业举斧袭向净无幻。
海蟾尊背着净无幻,眼波微动,却不动作。
“危险!”素还真迅速拦下无明法业的攻击,无明法业身仗不坏魔躯勇猛难当,般若剑出鞘舍命开路。
麂行速影,羚跃飞魂联手再攻,素还真以一敌三,剑花一转,紫莲圣焰护体再出,三道气劲相撞,素还真被击退数步。
素还真招化流云,却因分神双边战局,瞬间逼上危境。
危机之刻,两道力量射入战圈,剑气凛然破天光,光箭一出魔气荡。
光箭出自夜雨之手,讶异还有一人出手,不觉朝剑气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人持剑,白发飞舞,英气不凡,迈着稳重的步伐,缓缓而出。
“又是你,叶小钗!”无明法业惊怒之间,并无退却之意。
叶小钗,就是他?夜雨收回打量的视线,一个瞬移,来到素还真身边,“你还好吧,素还真?”
“是你。”素还真摇摇头,“我没事。”
古武族大军与天阎魔城士兵交手,局势扭转。
“又有援兵?”
“首尾开阵,以险诱敌,你们只见其利,不见其害,败局自招矣。”同一时间,无衣师尹也来到现场。
无明法业眼见形势不妙,又等不到槐破梦的援兵,只好咬牙道:“离开!”
“素还真,你没事吧?”危机解除,叶小钗第一件事便是询问素还真的情况。
“没事,幸得你们及时来到。”
夜雨见状笑了笑,颇有感慨:“叶小钗,我算是明白素还真为什么不惜一切一定要救你了,值得。”
“嗯?这位是……”
“她是死国的夜雨姑娘,曾有助于我。”素还真介绍道。
旁边,净无幻与海蟾尊的谈话引起了夜雨的注意。
“看来一切皆在你的计划之中。”
“是,也不是。”海蟾尊走过来,异色的瞳孔带着锐利的光芒,夜雨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素还真、无衣师尹、六昧童子,此次布局证实了你们的能为,吾非常满意。”
掌权者高高在上的嘴脸,令人厌恶,有这样的人领导龠胜明峦,阿修罗之事,圣方这一笔是免不了了。夜雨这样想着,口中便说道:“素还真,我有事先走了,请。”自刚才看到海蟾尊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夜雨对他就完全没了好感,更别提加上如今这番话,连认识此人的念头也打消了。
其实夜雨并没有走,她只是躲进了自己的魔法空间,等到素还真与无衣师尹谈完话要前往邪尊道,夜雨这才出现,“正好我也要去邪尊道,一起去吧。”
“那便一同走吧。”素还真沉吟片刻,没有多问。
“咦,你不奇怪我为什么要借口离开吗?”这下倒是夜雨好奇了。
“依姑娘的个性,自然是不愿接触不喜之物。既已了解这点,素某又何须多问?”素还真笑着答道。
“真不愧是苦境神人,夜雨佩服。”夜雨说着,像模像样的朝素还真拱了拱手。
“话又说回来,为何你对海蟾尊的反感,似乎比对魔城还要严重。”
“很明显吗?”
“相与和不相与,可以说明很多事。”
“嗯……”眼前又闪过刚才海蟾尊的眼神,夜雨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道,“可能,是我想多了。”
素还真将夜雨的欲言又止看在眼里,并不点破。
二人行至邪尊道,夜雨凝神循着黥的气息,仍是一无所获,不禁喃喃道:“莫非他真的已经离开了?”
“不进去吗?”素还真问。
“不了,我找的人不在,进去也无益,暂别。”
茫茫夜色,独立寒风之中,在天地之中,一个人显得何其渺小。
夜雨轻声一叹,想不到才来到这个位面一段时间,却发生了那么多事,真是世事难料。在尊皇与阿修罗苏醒之前,她不愿回死国,她不知道回去要怎么面对其他人的情绪,即使,那本该与她无关。
江湖无情,一旦涉入,谁又能说独善其身呢?
圣魔之战,夜雨不想插手,即便对魔城的怒意未消,但一想到自己的出手很可能会让一些人得逞,她总归是不愿看到的。四处闲游数天后,夜雨因一地莫名泛起雾气而前往查看,谁知竟然意外遇到一位算得上熟识的人——无衣师尹。
未等她现身一谈,一声绞弦裂帛,划破空寂的战云梦泽,哀怨的琵琶曲徐徐奏起。其音如怨如诉,如泣如怒。
“撒手慈悲,你先离开。”似是有所觉悟,无衣师尹走上前,对身后的撒手慈悲说道。
“为什么?吾……”撒手慈悲正欲开口,被无衣师尹掌风往后推了数步。
“不用废言,快走便是!”语气之中已带几分急切,“快!”
琵琶声愈来愈近,“走,来得及吗?”伴随而来,便是化音为刃,阻断了撒手慈悲的退路。
魔军包围之中,无衣师尹闭上眼,往日从容不变的神色,竟也带上几分遗憾,几分感慨,还有几分释然。
人未至,曲调先转,战云梦泽刹时笼罩在一股哀中透冷绵不能绝的杀肃之中。
一道紫色孤傲的影,自空中缓缓落下,冷肃的眉,睥睨的眼,漫天飞舞的紫纱中交错着难解的恨意与杀机,“无衣师尹,槐破梦为你选择的终点,你还满意吗?”
话语一落,一道气劲打向受伤的撒手慈悲,无衣师尹挺身挡下,“今日槐破梦是为魔城大业而来,还是为母仇而来?”
“有差别吗?”
“吾身佩龠胜明峦兵符,若阁下是为魔城大业而来,那吾无衣师尹就算战至最后一滴血,亦要魔军性命做陪葬。但若你是以戢武王之子的身份向吾讨仇,那今日,吾就让因果有个了断。”言语间,那份决绝令人一目了然。
“吾今日,就是以戢武王之子的身份来到战云梦泽。”
“哈。”一声轻笑,夜雨忽然就不忍心了,那初见从容不迫运筹帷幄的人,如今却说,“若仇恨不到尽头,人便会一再回顾,四魌恩怨已经过去了,如果杀了吾能够让你展翼,那吾赔你。”
“吾送你们上路。”弦歌再起,杀机骤临。
“上有罪,罪不及下,吾以慈光之塔首辅之姿,一肩担下两境恩怨,望戢武王之仇终结在吾一身,不可祸延无辜子民。”无衣师尹运功拿出神源,“师尹此生,最是愧憾为师之道,门人随吾步伐,误入歧途,如今又要因吾枉送性命,吾生不能教他,死不能再吾他。此神源是护吾再生之物,吾愿毁去,只求此子脱离风暴。”一声沉喝,神源化为飞灰。
夜雨一个愣神,竟然忘记出面阻止,此刻再也旁观不下,一阵旋风中,红衣银发挡在无衣师尹与槐破梦之间,头也不回,夜雨的语气有些狠:“无衣师尹,你就这样死了,你将你的义兄置于何地?你如何对得起明峦兵符?因公废私可不是你的作风。”
“嗯?”槐破梦拨弦弹出一刃,夜雨抬手化解。
“义兄之事,乃私,明峦兵符,为公。姑娘此话又有何意?现在是我个人的恩怨,请不要插手。”无衣师尹淡淡的语气透着明显的疏离。
“你……”夜雨语滞,生死之前,无衣师尹认命的态度令她恼怒,却又无从反驳他的话,纵然一开始对他不喜,但将他前后的转变看在眼里,夜雨不得不为之心痛,无衣师尹,你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为何现今有这样的觉悟!
怒又怒不得,恼又恼不得,她没有理由,更没有立场。
“若你是素还真的朋友,请帮吾将撒手慈悲带走。”
“师尹,吾不会走!”
“你们谁也走不了!”无明法业挥斧劈来。
夜雨冷斥,挥手化开,“雕虫小技,能耐我何?无衣师尹,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觉悟了吗?”
“是。此仇,该划上终点了。”肯定,决绝。
“哈,如你所愿。”夜雨敲晕撒手慈悲,转而对无衣师尹道,“你的觉悟令我惊讶,你的担当令我敬佩,若早相识一天……”言及此,夜雨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所幸撇过头不再看无衣师尹,瞬闪离去。
明明联合邪尊道对付戢武王的事情依稀还发生在昨天,今日看见的,却是甘愿平灭此仇,到底,属于他的恩仇,用他自认为对的方式来终结,是幸还是不幸?
谁又能说得清楚……
夜雨把撒手慈悲送到推松岩,出来遇见正好回来的素还真,一时愣愣开口道:“素还真,对不起……”暗金的眼眸闪过一丝沉痛,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夜雨摇摇头,再没讲出话。
素还真低叹一声,说道:“吾已经知晓了,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场雨……”是为他下的吗?夜雨伸出手,没有用魔法结界拦住雨水,出神地看着手心冰凉的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