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弄来的?”步云天再次端详宝石,问道。
金猿不会说话,自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它眯着眼睛,指了指宝石,又指了指步云天的嘴,似乎希望步云天将这宝石吃下去。表情真诚,甚至带着几分老友般的亲切,不知道是不是巧克力的功劳。
“你这馋猫,连石头都吃!”
金猿的表现令步云天又好笑又好气,他甩着脑袋把宝石贴身藏好,虽然不知道金猿是从哪弄来的石头,但是仅从宝石断断续续绽放的流彩来判断,必是价值连城的珍品。他又问道:“你还有吗?”
好东西谁都想要,步云天也不能免俗。只是他所想的并不是拿回去卖钱,而是想如果能多要几颗,那么回去之后送给家人,一方面让他们开开眼,再则就是当做这二十多年来对自己抚养与照顾点一点感谢。至于筱安……还是算了吧,她本来对自己就已经依恋成那样,如果再送上一颗能令所有女人为之疯狂的宝石……后果不堪设想啊!
金猿绝对是步云天见过的最有灵性的动物,摇摇头,然后又将目光投向步云天放在腿上的手机,舔着舌头低鸣个不停。
口袋里的红宝石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夺天地造化的稀罕物,仅此一颗倒也正常。步云天不再奢望,看着金猿慢慢从嘴角滑下来的口水,苦笑道:“叫你馋猫还真没冤枉你,看什么都能联想到吃的!”说罢从小书包里拿出一包西瓜味的口香糖,取出一片递到金猿面前。小家伙眼中精芒一闪,就要夺过口香糖的时候步云天却又收了回去,道:“记住,这种糖不能咽下去,只可放在嘴里嚼。”
金猿盯着口香糖,急得抓耳挠腮,只差没跪下了,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见对方知情识趣,步云天放下心来,把包装纸撕掉,将口香糖递给了金猿。
此时大雨已经如泼水般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打得地面“啪啪”作响,山林中雨声大作。山洞里,步云天皱眉沉思,金猿蹲在他脚边嚼着口香糖,两腮一股一股的,倒也逍遥安静。
大雨下了数小时,等到渐渐停止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天边燃起了绚丽的晚霞,映得天地一片火红。步云天走出山洞,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深深吸上一口后全身舒坦。到底山区的空气好,城市生活虽然丰富精彩,可是要说养身,还得是这种远离城市的地方。
略微感慨之后,步云天欲寻一处高地,看看能否收到手机信号,就算没有信号也可以看看地形,选一条走出山林路。金猿紧随其后,嘴里咀嚼着最后一片口香糖。
大半个小时之后,一人一猿爬上一处小山头,举目四望,只见林海茫茫,远处层峦叠嶂,近处山峰林立。雄鹰在高空盘旋,无数鸟雀从树梢振翅而起,唧唧喳喳着,在山林中欢叫不停。
如此美丽的自然风光令人心旷神怡,但是步云天却无法放开胸怀去欣赏大自然给予的祥和与宁静,反而全身剧震,脸色在瞬间变得凝重无比,握着手机的右手微微颤抖。原因很简单,就在走上山头的一刻,他看到了远空的天体。西面,日暮西山,红霞连天接地,而就在那暗红色火球的正上方不远处,另外一个天体遥挂天幕之上,居然是一轮远比地球上大了数倍的圆月。可能是离地面比较近,圆月上密布的陨石坑清晰可见。让步云天更加震惊的是,当他转头看向东边时,遥远的群山之上一轮如镰刀般的新月刚从云层中探出头来。
“不,这绝对不是地球,我到了另一个星球!”
低头看着手里依旧没有任何信号的手机,以及脚边巴巴望着自己的金猿,步云天有种晕眩的感觉。在他第一眼见到金猿的时候就觉得很稀罕,无论在电视里还是网络上,他何曾见过这样的物种。现在猛然醒悟过来,并非自己孤陋寡闻,而是,金猿根本就不属于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如此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手机始终没有信号,要知道现在可是2020年,无论进口还是国产,任何一款手机都是可以直接连接卫星的!
强光,一定是那该死的强光!
步云天颓丧地跌退几步,默默拿出项坠,看着照片中那张美丽幸福又不失俏皮的笑脸,他的视线模糊了。以前想过许多次要逃避家族的宿命,要离开杜筱安,可那也只是想想罢了。可谁知这次居然这么彻底,彻底得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只是强光一闪,他居然来到了另一个天地,从此与所有长辈以及那个一直爱慕自己的女孩被两颗星球所隔绝。
“啊……”一声大吼响彻在天地间,充斥着撕心的疼。
三星当空,天高地广,矗立山巅,他却是那么落寞,落寞到愤怒!他一次次大吼,一遍遍抓起地上的石头朝远处的山林砸去。
“唔……”
感受到步云天的愤怒与悲伤,金猿没有靠近,只是默默看着,扁着嘴,喉中呜咽个不停。
……
发泄许久之后,步云天渐渐平复下来。这才发觉金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边,正举着毛茸茸的前肢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你倒是懂事!”
看到金猿柔和中略带悲色的目光时,步云天忽然觉得金猿可爱至极。是的,现在能陪伴自己的只有这只金猿了,虽然它很贪嘴,但是极通人性,勉强当得起“朋友”二字。“馋猫,你也只有一个人吧?”他沉声问道。
金猿点点头,又摇摇头,抬手指向远处一座高可通天的大山,嘴里哇啦哇啦厉声叫唤,时而龇牙咧嘴,时而用举起拳头朝空中挥舞几下,显出与刚才的步云天一般的愤怒。
步云天半响也没看懂金猿想表达什么,只能无视它的激烈举动,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他暂时抛开穿越的懊恼,既然已经来了另一个世界,回地球已经没有指望了,现在要做的不是回忆与彷徨,而是想办法走出这片山林。于是他像牵小孩般拉着金猿的前肢。问道:“你在这里有家吗?”
金猿的鼻孔重重喷了股气,再次指向远方的大山。
“那么今天晚上先去你家过夜吧。”说罢迈步朝金猿所指的大山走去。现在已经不是自己当初那个世界了,身处崇山峻岭中,谁知道会遇到什么猛兽。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金猿的巢穴是目前的最佳选择。
天越来越黑,鸟雀归巢,林中传来阵阵虫鸣。
鲁迅先生有句话:“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步云天现在对鲁迅先生这句话就有深切的体会。山深林密,荒无人烟,自然不会有路。林子里除了树木,到处都是荆棘,难走得很,身上的衣服被树枝与灌木挂得破损不堪。
天彻底黑了,好在天上有两个月亮,在皎洁的月色下倒也还有数十米的能见度。
“嗷呜……”
远处不时传来狼群苍凉而悠远的叫声,步云天怕金猿胆小,干脆将它提起来,让它坐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脚深一脚浅地继续往前走。
越走林子越深。浓密处,繁茂的枝叶把月光过滤成片片光斑,凌乱地撒在地上。偶尔有黑影从林中闪过,扑腾着翅膀飞向天空,发出“咕咕”的怪叫,一些夜行性的鸟类开始捕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