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塞外的早上寒气未散,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
院子里就响起了搬动重物的声音,于镇海捅破窗户纸往外一看,只见十几个汉子正在往马车上搬一只只大木箱,看上去很是沉重。
于镇海的心里越来越感到奇怪,按理说,侯掌柜做的是皮毛生意,运的货物应该是塞外的动物牲畜的毛皮,或者是一些皮毛制品。可是眼前的东西看起来,却不像是皮毛和皮毛制品。另外,今天往车上搬运木箱的这些人自己从未见过,就连昨天晚上那个所谓的什么管家吴一,也是第一次见。一种莫名的感觉告诉他,这件事绝不是那么简单。
“快洗脸吧,就要出发了!”就在于镇海出神的时候,白玉莲已经梳洗完毕。
“玉莲,你觉不觉的这次出货不太对劲啊?你看,上货时鬼鬼祟祟的,搬货的人都是没见过的,就是昨晚的那个吴管家,咱们也是第一次见,而且言语之间侯掌柜对他还有种恭敬地意思,或者说是害怕。你说,这对头吗?”
“也许是这次的货非常重要吧。”白玉莲说。
于镇海边想边说:“嗯,就是,这次的货一定是非常非常的重要。”
“镇海,嫂子,起来没有?”陈有恩在门外说。
“起来了,进来进来。”白玉莲打开了门。
“有恩,先进来。”于镇海道。
白玉莲又关住了门。
“有恩,我觉得不大对头!”于镇海道。
陈有恩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恩,昨晚的那个吴管家你认识吗?我怎么来这么长时间了第一次见啊?”
“哦,这样啊,吴管家不在咱们大院住。”
“不在大院住,哪还管什么家啊?”
“是这样的,侯掌柜除了皮毛生意之外,在乡下还种了一些地,平时吴管家就在乡下弄地,不在咱们这边。”陈有恩说,“我也是五年前走远货的时候见过一次,这人话不多,见谁都是冷冷的。”
“那咱们送的到底是什么呀?”
“这个就不知道了,出远货的时候侯掌柜曾嘱咐过,谁都不能私自开箱。”
“那外面那些搬货的人你见过吗?”
陈有恩摇摇头:“那都是吴管家带过来的吧。你担心什么呀?放心,这也就是出点远货,不是押镖,别太伤神了。”
“哦,那可能是我多想了,走,咱们出去看看。”
于镇海和陈有恩走出院子。
院子里停着五挂马车,每挂车上都放着两个大木箱。于镇海走到车前,用手暗自抬了抬车辕,发现车辕很重,两只木箱里绝对不是皮毛制品。他还想看个究竟,那个吴管家从一边喊道:“于护院,快过来吃一口,吃完上路。”于镇海只好转身过来。
就地放着几张小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是一大盆面条,那十几个汉子分成几堆蹲在桌子前吃的吸溜直响,但是没有一人说话,都是自顾自的吃面。
靠边的一张桌子,吴管家自己蹲在那儿,拨弄着一碗面条儿。
陈有恩和于镇海走了过来,吴管家抬头看看,冷冰冰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笑,算是打过招呼。
“吴管家,管教够严的啊。”于镇海一边盛面条,一边朝那些吃面的汉子们努嘴。
“平常就告过他们,少说话,多干活。”吴掌柜淡淡的说。
“吴掌柜是哪里人啊?”于镇海问。
“本地的,坝上人。”
“哦,地道的张家口人。”
吴管家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见吴管家毫无谈性,于镇海不再搭腔。
吃过早饭,一干人赶车出门,踏上路途。
吴管家骑马走在最前面,中间是五挂马车,每挂马车都是前面一人赶马,车两边各有一人跟随。陈有恩及于镇海夫妇跟在马车后面,也是一人骑着一匹马。
出了张家口往南行,一路都是高山深涧,地势险要。于镇海夫妇及陈有恩三人见惯了江南的青山秀水,可对于这莽莽山涧却是不曾多见,于是话语颇多,可是吴管家及随行众人却无一言一语。
一日,车队行至保定府,时值正午。
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闹市中叫卖起伏,酒菜飘香。
于镇海三人都觉又饥又渴,想要停车休息吃饭,可见带头的吴管家还是直直的坐在马背上,只好再行忍耐。
终于,车队穿过闹市,走到城郊的一处小酒馆边,吴管家才勒马收缰,让大家停车歇息。
于镇海三人把马拴在酒馆旁边的树上,就走到桌旁坐下。
吴管家已是进里面和店掌柜谈话,想是要饭菜去了。
那十几个大汉却是站立不动,死死的守着马车,不离半步。
自从上路,这十几个大汉就是这样,除了吃饭时发出点声音,竟毫无声响。
于镇海越发觉得此事蹊跷,他越发觉得吴管家及这些汉子不是一般的人。
吴管家走了出来,走向于镇海三人的桌子,坐了下来。
“请稍等,饭菜马上就好。”吴管家说。
“吴管家,不瞒你说,我这几天没喝酒肚子里就不得劲儿,你看要不……”于镇海说。
“那就上壶酒,小事。”吴掌柜面无表情,“不过,要少喝一些,赶路要紧。”
“少喝些,少喝些。”于镇海连道。
小二端上了酒菜,于镇海一桌四人开始吃饭。
于镇海倒了一杯酒,递给吴管家:“来,吴管家,舒活舒活筋骨。”
“我不喝酒,你喝吧。”吴管家道。
“没事儿,就一杯。”于镇海继续往前递。
吴管家一伸手挡住了。
于镇海继续加力往前递,还是被吴管家挡住了。
于镇海暗自心惊,他没有料到的是,吴管家竟然还是一位武功高手,内力不在他之下。
再想那十几个汉子,一路跟马疾驰,竟也不急不喘,可见武功底子也是不薄。
可是,于镇海最想知道的是,那木箱当中究竟是什么货物。
该怎么办呢?
“于护院不必客气,我从不喝酒。”吴管家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于镇海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随后,小二又端出满满一筛子馒头,一大锅烩菜,送到那十几个汉子面前。
吴管家说声:“你们也吃吧。”汉子们才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老板,来壶酒,一碟花生米。”
只见一个脏脏烂烂的老汉拄拐走来,径直走向这边,在紧挨的一张桌旁坐下,也难怪,这小酒馆外面也就摆了两张桌子。
见这乞丐坐下,吴管家眉头一皱,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
谁知那乞丐如同背后长了眼一样,吴管家挪一点,他就赶一点。
眼看吴管家就要发火,于镇海不由得为这乞丐捏了一把汗。
小二端上来一壶酒,一碟花生米。
那乞丐自倒了一杯,吃几粒花生米,喝一口酒,倒也自在。
吴管家吃完饭,正要离开,一起身,那乞丐刚好端起酒杯,两人撞在一起,乞丐的酒洒了一地。
“赔我的酒,赔我的酒。”乞丐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吴管家眼看怒于形色,可是瞬间又转变过来。
可那乞丐还是不依不饶。
“叫花子,给!”吴管家掏出一锭银子,“够你喝到死了。”
“哈哈,你以为够了,可是偏偏不够,叫花子的酒一滴一锭银子,我得再要一箱子。”
说话间,那乞丐忽然拔地飞起,在半空一个转身,朝那五挂马车飞去。事发突然,转眼间,吴掌柜也是飞身而起,追向那乞丐,一边嘴里喊道:“看住箱子。”
此时那十几个大汉还在吃饭,听到吴掌柜呼喊,都站立起来。但那乞丐的速度太快了,没人赶到,已飞过马车,拐杖一扫,一只木箱“吱呀”破碎开来,只见木箱中装的竟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黄金锭子。
众人惊异之间,那乞丐已顺手抄起几锭,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