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啸天还在沉思……
“啸天,快看!”郑红秋喊道。
于啸天连忙靠近,只见灵空大师面色黑紫,额头渗出了黄豆大小的汗珠,再看双手,十个指尖渐渐由白变黑。
于啸天看看郑红秋,郑红秋微微点了一下头。于啸天道:“镇海,快,帮你师父逼毒疗伤。”
于镇海赶紧上床,于啸天和郑红秋帮忙把灵空大师扶起来盘腿坐好,脱去上衣,于镇海双掌紧贴师傅后背,开始运功。
过了一袋烟的功夫,师徒俩的面部都布满了汗珠,于镇海双掌前热气腾腾,郑红秋将灵空大师的双掌摊开,伸到一只盆盂上面,只见指尖滴滴黑血落入盆盂之中,把盆盂中的清水都给染黑了。
“好厉害的毒呀!”郑红秋道,“要不是灵空大师功力深厚,护住心脉,后果不堪设想啊!”
于啸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什么人对大师下如此毒手呢?难道是冲着镇远镖局而来?”
渐渐地,灵空大师指尖的血滴由黑变红,面色也恢复了红润。
“镇海,毒已逼尽,可以收手了。”郑红秋道。
于镇海缓缓放下双掌,看看师父面色已经回转,稍稍心安了些。
郑红秋和于啸天正要把灵空大师放下休息,忽听大师喉间咳咳作响,似有痰液,忙端来痰盂,只见吐出的也是一口黑色的浓痰。于镇海忙为师父擦拭嘴角。
“啸天,镇海,”灵空大师闭目道。父子二人侧耳恭听。“灵空已无大碍,你们父子俩速去招待客人,这点小事不必大惊小怪。灵空暂且自行静修,你们先去吧。”
见灵空大师如此说,父子俩知道已确无大碍,且灵空大师也不想要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于是于啸天对郑红秋道:“红秋,那咱们就先走吧。”
“好吧,”郑红秋道,“我这里有几颗祛邪散毒的丹药,大师可以服下,以助散尽体内余毒。”
“好的,谢谢,请恕灵空不能全礼。”
三人退了出去。仍归酒席。于啸天难免说了一些“其实并无大碍,又有郑道长神技相助,平安无事”之类的话。
于镇海又是逐桌敬酒。
是夜,席散人尽,月朗星稀。
客房内。于家父子,灵空大师。
“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于啸天问,“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唉,说来惭愧,灵空到现在还在纳闷?灵空一生野游,足迹踏遍四海,各大门派的武功虽不敢说是了然于胸,可是不过三招就能识别出来是哪门哪派,但这回却是毫无头绪。”
听见灵空大师这样说,于啸天越发感到奇怪。要知道灵空大师从年轻时就云游四海,虽不参与江湖世事,却是不论文学武功,只要是自己碰上的,就要一看究竟,切磋交流是难免的。是以江湖各门各派的功夫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只要一招半式便可确认无疑。这次遭毒,竟然连敌人的来路都摸不清楚,着实叫人惊奇。
“那是和什么人交的手呢?师父?”于镇海道。
“两个年轻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灵空道。
这下,于家父子更是惊叹不已。
像于镇海这样,从小拜在名师手下,锤炼十多年,至今也有将近三十年的修为,在江湖上也可算是一流高手,在年轻人中就更是凤毛麟角了,即便这样,他也伤师父不得。何况两个二十五六的小子,可以说是乳臭未干,怎么可以轻易让灵空大师这样的世外高人着道呢?
“唉,江湖代有新人出,一代新人胜旧人呐!”灵空大师叹道,“镇海,今后可要小心啊!”
“嗯,是的,师父。”于镇海答应道。
门开了,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妇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走了进来。这正是于镇海的妻子白玉莲和幼子宝儿。
玉莲也是江湖中人,并不像普通人家小媳妇般扭扭捏捏:“见过大师,见过爹爹,大师的身体可舒服些了?”
“哈哈,”灵空大师笑了一声,“这点毒还要不了灵空的老命。这就是宝儿?”
“宝儿,见过师公。”少妇把孩子拉过来。
“师公好!师公好!”宝儿脆生生地喊道。
“好,好,好!和你爹爹当年一模一样,来,师公抱抱!”
玩了一会儿,宝儿从灵空大师怀中跑出来,跑到爹爹跟前:“爹爹,我要你跟我斗蛐蛐儿……”
“好宝儿,你先跟妈妈去,爹爹跟师公还有爷爷有事要谈!”
“不嘛不嘛,就要斗蛐蛐儿!就要斗蛐蛐儿!”
宝儿是于家一脉单传的嫡孙,于啸天自是十分娇惯,就对于镇远道:“你先去吧,我陪大师说一会儿话。”
于是,宝儿高高兴兴地牵着父母出去了。
“啸天,刚才镇海在时我没敢细说,就是担心孩子年轻气盛,报仇心切,反而惹出更大的事来。”
“那么,是大师知道何人所为?”于啸天问道。
灵空大师点头道:“是一干自称为‘黑风使者’的人。”
“黑风使者?”
“嗯,昨日中午,我一路疾驰,行至扬州地界。心想还有一天时间,可以四处转转,重游故地一番。于是策马来到醉仙楼,因为每年的的六月,醉仙楼里的文人墨客就会欢聚一堂,边赏荷花,边吟诗作对,我也曾亲见几次,故此心痒难耐。到了醉仙楼下,我把马交代给小二,就上了楼。恰逢正午,看客甚多,我就找了靠窗的一个位子,要了两盘小菜,一壶清酒,一边看着窗外池中的荷花,一边听那些文人咏诗连对。一壶酒将要喝完,小二又端上一盘小菜,说是有人点来送与我的,还有一封书信。我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拜见灵空长老,酒菜过后,请与东南三里外土地庙一见,礼。当时我就很奇怪,因为灵空几十年来从不在江湖公然露面,即使是当下各门派掌门、长老,认识者也寥寥数人,这会是谁呢?不管那么多,看看小菜无毒,我就一壶酒喝完,骑马离开醉仙楼。行至三里外土地庙处,眼看空寂无人,正迟疑间,忽有人向我千里传音:‘灵空大师果然准时赴约,真乃江湖元老之风,敬佩敬佩!’话音徐徐,该是从数里之外传来可见功力深厚,可是声音竟然是一年轻女子,正思忖间,七骑黑色人马飘然而至,为首一人身形俏丽,应该是那千里传音之人。另外六人分成两列,静立在后面,均身材壮实,高大威猛。但都是一身黑衣,黑巾遮面,只留出两个眼睛。为首女子是黑纱遮面。略有所不同的是,女子胸前比其他人多了一朵小小的梅花。”
“这就是所谓的‘黑风使者’?”
灵空大师点了点头,“那黑衣女子道:‘我家主人久慕大师德高望重,特遣本使前来邀请大师上府一谈,不知大师可给这个面子?’我道:‘不知贵主人是哪位?’黑衣女子道:‘去了便知。’我道:‘既然这样,那还请姑娘转达,灵空从不赴生人之约,再会。’只听那女子哈哈一笑:‘要是我硬请呢?’话音刚落,那六个黑衣男子从马上一齐向我扑来,我只一跃便站在一棵树上,那六人又向树上扑来,虽然笨拙可笑,但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竟全然不顾自身的要害。见如此,我不得已用了一招飞花逐月掌中的落英缤纷才将其击退,要知道就是江湖一流高手也难接下我这一掌,可是这六人竟生生地受了,果然,受掌之后,他们的身形渐渐慢了下来。这时候,黑衣女子怒叱一声:‘没用的东西’,便从马上飘忽而来。这女子的身法可与前面六人大不相同,走的是灵巧一路,可是怪异非常,我纵然使出七星步,也被她逼得渐生险情。我一套飞花逐月掌已然打完,这姑娘却是毫不费力。无奈,我又打出一套刚硬路子的罗汉伏虎拳,可她灵活的身法总是让我不着力。眼看这样下去,我必吃亏,于是,看中一个破绽,我和她对了一掌,准备让她知难而退。一掌之后,她果然飞了出去。不过却是稳稳地坐到了马背上。‘哈哈,灵空长老确实非同一般,不过你要小心,你已中了我的黑风无影掌,如若一天之内得不到解药,纵然是华佗在世也难治哦,后会有期。’说完后策马而去。我当时用功察觉,并无异样。于是就返回城内。”
“那后来怎么又……”于啸天道。
“我回到城内,身体并无异样,于是就没有把使毒一事放在心上,只是对黑衣人的功夫感到奇怪,那女子也不过十八九岁,功夫竟然如此了得,如果真是不良之徒,江湖上难免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真有这么严重?”
“要依她所说,他不过是个使者而已。”
听灵空大师这样说,于啸天不由感到一股寒意。
“等到晚上吃饭时,我又收到一碟精致的小菜,我这次又留了个心,验了一下——还是没毒。于是就就酒吃了。一直到了今天早上,我在晨练运功时才发现不对头,体内有毒气乱窜。于是。我急急用功聚拢,可是毒气时聚时散,非常少见,情急之余,我才想起往镖局赶来,在半路上就昏过去了。”
“这黑衣女子的毒掌也太厉害了吧!”
“现在想来,不是她的掌有毒,而是两次的菜。”
“菜不是都没毒吗?”
“单看都没毒,可两个都吃了就有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