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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关注着《公子若卿》的读者们
请允许我任性地将终章拖到这么晚才发布
小说终于完结了,心里的感情实在很复杂
但此刻我想对你们说的,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没有你们的支持,我走不到今天
谢谢
以下发布的终章,是我写完修改改完重写然后再修改
重复修动了不下十次以后的最终定稿
就连其中的两首词牌也是我献丑,自己创作的
也许你们会觉得很虐、很残忍,甚至是很血腥
虽然我不是没考虑过写一个大圆满的结局
但故事在此画上休止符,才是最符合我的初衷和心意的
将我最想要呈现给大家的情节原原本本写下来
这才是对各位读者的尊重,不是么?
今天是我21周岁的生日
在这个对我很重要的日子里
我想带着这份郑重的心意,将我所珍重的东西展现给各位
祝大家阅读愉快
琛琛于2009年8月1日0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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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作出的反击对凌庭轩来说,显然快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才刚到他手上没多久的片刀只在一招之内便被截断成两截,向两旁个子飞去。他来不及再去杀害一个无辜的士兵以夺取新的武器,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妄想空手与我最引以为傲的雪华剑相抗衡——
“一,二,三……”
锐利剑锋与赤手空拳的对决,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我一边在心里默数着自己在凌庭轩身上留下的剑伤,一边决定一鼓作气速战速决,于是加快脚下的步伐和手中兵器进攻的频率。
这一顷刻间所爆发出来的凶狠与残虐让凌庭轩有些招架不住,看着他被我步步紧逼强迫地向后退去,我忽然有些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使他发展成为今日这般的嗜血狂暴——
可以将仇敌赶入绝境的快感是如此充满诱惑力,以致于一旦妄动杀戮之念,便再难却步。
于是在不经意间,我变得有些得意与飘飘然起来。忆想着曾经与凌庭轩之间种种的不堪回首,我甚至开始盘算起,是不是该手下留情一些,等他的身子被我刺上整整一千个窟窿以后,再了断他的残生——显然我也因为这血腥的洗礼而疯了,痴狂了,不清醒了,丧失了此时最应该保有的理智。
所以我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因为犹豫不决和举棋不定,曾经无数次败在凌庭轩手下的女人;而且我还忘记了,自己更是个病人,一个精疲力竭、身心交瘁,根本无力允许自己因这些无端的妄想,而作出如此疯狂举动的病人。
眨眼间情势逆转,似乎前一秒我还在思考下一步应该怎样把剑刺想凌庭轩身上的哪一处死穴,这一刻,突然因体力透支而一不留神踩到了碍事的裙摆,一连踉跄着向旁边退开好几步,我这才勉强站稳。
有如海啸般席卷而来的疲倦,同时也为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我甚至必须依靠雪华的支持才能撑住自己有些过度虚乏的身子,甚至觉得,只要一闭上眼睛便能沉沉睡去,再不醒来……
仿佛在冰冷的湖水中下坠的身体和灵魂,我为这意味着生命即将终结的幻觉而感到欣喜不已。我甚至有种终于体味到了久违的幸福的感觉。然而现实偏爱与我开玩笑,一只突然出现的无情大手猛然将那在虚缈中涣散开去的神智一把捏住,然后顺着这股蛮横的力量,我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被强行托起,停留在脚尖的呆滞的注意力,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眼前的画面,便随着瞬间被抽向一边的脸颊,迅速切换了视线所触及的场景。
品尝着从破裂的嘴角处充满整个口腔的铁锈味,我回头,深呼吸,一直盘踞在身心最深处的愤怒与怨恨,伴着暗红色腥臭的血液当头一口吐在凌庭轩脸上。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我虽然看不清楚,却能深切体会到四周忽然降临的寂静和压抑。
“你也有下不了手的时候?”
瞥了一眼那只高扬在空中却没有落下的大掌,一个轻蔑的笑容,点燃了一头猛兽的怒火;一句鄙夷的唾弃,换来的代价,是来自各个方向源源不断的拳打脚踢。凌庭轩完全失去了控制一般,反复地凭借着这个最原始最单一的方法,在我的身上发泄他不可抑制的暴戾。
手掌扇在脸颊上的声音随着我放肆的狂笑声越来越响——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兴许此时此刻,盘踞在我们二人心中的都是这同样一句话——
不够,不够!如果你试图违抗我,想要摆脱我,那么,你的力量远远不够!你永远也无法逃离我的手掌心!
不够,不够!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我能留给你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你若真希望如此,那就下手再狠一些!
“呀啊——!!!”
狂乱中的凌庭轩没有注意,我的笑声越来越难听,越来越像是在干嚎,甚至更像是哭喊。然而意志与力量的对决,终于还是他败下阵来。随着一声堪比虎啸的惊天怒吼,那些只停留在表面的拳脚最后还是汇聚起凌庭轩全部的愤怒,带有十足内力的一掌披在我胸前,巨大的冲击力,带我向后飞出去丈多远,将在最后一瞬从我眼角滑落的泪珠洒落在原地。
若不是身后追魂的出现,恐怕我会毫无阻碍地撞上那尊足有千斤重的盘龙雕凤巨鼎。我以为这一下自己死定了,可以解脱了,然而睁眼,身旁围绕的是追魂熟悉的气息,耳边回荡的是追魂焦急的呼唤,越过追魂的肩膀所能看到的,是这一片狼藉之中仅存的、却又是如此突兀的两根孤行支影,默默淌着血泪的大红缀金箔花烛。
顿时又是一阵兵器对接的混乱场面,模糊的视线中,可以看到不断有人从四面汇拢而来。我试图靠自己的力量直起身子,却最终只能在追魂那双温柔而有力的臂膀环抱下,弯腰捂着胸口,费力地大口喘着粗气。
“追魂,她怎样?”
“小雅,小雅!你回答哥哥,你没事吧?”
充斥着整个鼻腔和口腔里的浓重血腥气味让我烦躁不堪,加上眼前脚步纷繁,更惹得我愈加心浮气躁。终于,我一堵气推开了护在身旁的追魂,却不由踉跄几步,摇摇晃晃歪走向一边。
示意追魂别来扶我,我倔强地独自稳住了凌乱的步伐,用双手的食指关节狠狠抵住太阳穴。待眼前的迷糊终于消去,抬起头,恰好看见自己的身旁已然围驻起一道人墙。
眯着双眼,越过这些挡在我身前的重重肩膀,可以看见远处依旧站在原地的凌庭轩也被血薇的杀手们严密保护起来。和身边各个神情冷肃、严阵以待的死士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的主子并不在乎他们的忠心耿耿,更没有在意手下递去的巾帕,只是带着满脸的血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出神……
当一声轰雷毫无预兆地在所有人耳边炸响,持续了才不过一个上午的云散雨收的日子,甚至还没有在人们心里洒下片缕阳光,便在漫天匆匆赶来的乌云遮盖下,转眼被忘却。如鼓点般直坠而下的雨点密集不断地砸向地面,打在所有人手中冰冷坚硬的凶器之上,发出铿锵的声响,就好像在场所有人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急促的心跳声,紧张等待。这场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告完结的婚礼,我想,应该会在在场所有人的记忆中延续一辈子,在大凌国的史官笔下,留存生生世世……
雍麟湖,之所以得其名,正因湖中央一尊鬼斧神工、天然形成的麒麟模样的巨型石块。自凌国先代帝皇将麒麟瑞兽尊为凌国守护神,这块圣石便为整个凌国上至皇室下至平民,世世代代虔心供奉着。
爱屋及乌,环绕着麟石的这一片青波碧水,久而久之,也被人们奉为大凌国的守国圣湖。然而此时此刻,如此神圣的境域,却被一场由两个罪孽深重的恶人所主导的荒唐如闹剧般的婚礼,无情地玷污。
环顾四周,作为婚礼最后的祭祀典礼的举办地点,广场上,本该迎风招展以彰雄威的大凌国旗,甚至没有机会将身上那幅金丝描绣的麒麟图完整地展示在世人眼前,便被无情的刀剑撕个粉碎,七零八落地歪倒在地上。工匠们赶工数天数夜,在原有祭坛的基础上辛苦搭建起来的婚礼舞台,转眼间遭受了血的洗礼之后,却骤然成了他们之中几个倒霉的可怜人,无辜而且惨烈的葬身之地。赶来凑热闹也好,示威也罢的百姓们最终鸟兽状四下逃散,甚至顾不上带走自己亲人朋友的尸体,只为得在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中,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凌庭轩!你弑兄杀父谋权篡位,滥杀无辜残暴不仁,犯下如此之滔天大罪,怎配身坐龙位,主宰我大凌广博河山。念你我一场亲兄弟,若你此刻放下武器乖乖束手就擒,我便可饶你一死!”
双方僵持的局面在阴沉的天色笼罩之下随着雨势渐渐变大,持续了许久。当其余包括负责守卫的羽林军在内所有的无关者都全部落荒而逃,只留得满地断石残木和四处流淌着的鲜血,对峙的两派人之间终于由凌逍遥首先表示了态度。
不过这一番话,换来的只是几个黑衣人不屑的眼神,至于被他们牢牢围在中间的主子听了这些,更是没有丝毫反应。很长时间以后,凌庭轩终于缓缓放下凝视了许久的双手,然后抬起头。可他虽然目视前方,却似乎并没有被任何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双茫懵的眼睛中忽然有了神采,是因为一阵从远处渐行渐近的清亮的马蹄声。
当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揣测此时此刻还会有什么人有如此胆量闯入这如同阿鼻地狱般的修罗炼狱场时,凌庭轩大笑着,拨开层层挡在面前的死士,大步走到广场正中的大理石浮雕上站定,然后恢复了他平日里一贯的帝王作风,大声喝斥起自己的亲生哥哥:
“逆贼凌逍遥听着,朕原封你‘逍遥王’番号,派你驻守卫鸾以维护当地治安,本是念在儿时兄弟之情,恐你因不能得取先帝遗诏登基为帝而心怀不满,特加以体恤。孰料你虽已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依旧觊觎龙座,心怀不轨,甚至胆敢集结叛党乱贼,妄造先帝遗谕,犯上作乱颠覆朝纲,实在大罪当诛!”
凌庭轩如变脸般迅速的表情切换,以及他情之切切言之凿凿的一段慷慨陈词,激得凌逍遥一下子冲上前去,像是要空手与他厮打起来。若不是小影哥哥眼疾手快拉住他,眼前很可能会上演一场兄弟决斗的好戏,只不过……除了他的及时阻拦,还有来自与马蹄声同一方向的那阵如同轰雷般响亮的脚步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刚刚逃走的百姓们回来了,一个个胆裂魂飞惊恐万状,模样比方才落荒而逃之时更为狼狈不堪。
至于逃兵,若之前是身受重伤,在朋友的搀扶帮助下躲去逃难的,现在以同样的姿态一瘸一拐得又被人抬了回来;可但凡早先是四肢健全,只带着小痛轻伤而争相奔走避难的,此刻全都是遍体鳞伤皮开肉绽,能活着回来,几乎可以算是奇迹。
“定北将军章勇,听闻逍遥王造反叛乱,特带领驻北疆两万精兵赴京勤王。末将平生最看不起这些懦夫逃兵,所以已自作主张先行按军法惩处,这些没用的东西之后该如何发落,还请圣上定夺!”
“平西侯赵子杰,率驻西守军一万五千人,特赶赴京城勤王,除孽党斩逆贼,义不容辞!”
“属下京畿守军统领庞晓,已调遣三千将士重兵把守各大主城门,三千精英前往皇宫驻扎谨防乱党突袭,敢问皇上,是否还需要加派人手在筱京城内搜索可疑人士?”
大军压境,从湖畔回往京城各处的街道巷路全部水泄不通,乌鸦鸦连成一片全部都挤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
听了几位将军的禀告,凌庭轩仅是微微颔首,却没示意那几个重盔加身,规规矩矩单膝跪在地上的男人平身。他转而主动向凌逍遥靠近了几步,脸上带着挑衅的冷笑。
“不必了,我想所有的‘乱党’,应该都在这了……”
无视奋力想要挣脱小影哥哥的凌逍遥,凌庭轩抬头装作沉思,然后故意在他面前猛拍了两次掌,然后大笑道:“哦不对,应该还有两条漏网小鱼……哦!我又说错了,他们应该只能算是一个半——女人和废人,量他们也成不了大器。哈哈哈哈……”
他说完便一发不可遏止地捧腹大笑起来,似乎觉得自己刚此说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不过这笑声却让在场所有的人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
我借着这一歇会功夫环顾四周,看见那些被夹在内外两层战圈中进退两难的百姓们,渐渐开始放弃了逃避。他们原地坐下,年轻人护着老的,女人们抱着小的。时而有孩童的哭闹声从人群里传出,却立刻被一旁的亲人捂住了嘴,可其实他们自己也早已泪流满面,只是尽力忍着不出声。
一双双充满失落与失望神情的眼睛认命地朝天望去,让那无情的大雨带着这些毫无用途的眼泪一起,融入他们所深爱着的大地深处。
“那边那个农妇,你过来!”
终于停住了笑声的凌庭轩突如其来,示意手下硬是将方才我目光稍作停留的那个农妇从她一直抱护着的黄毛幼童身边,架到他的面前。
“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