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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绝境

光线暗淡,又无风判断方位,楚靖哲只能将口诀运转,让气息集中流转到眼睛,通过观察天地间的五行元力进行判断。

恐怖!

入眼是红彤彤一片,这个小小的黑石林内居然有如此充沛的火元力。楚靖哲细细观察,有一个方向的火元力最为密集,外围的火元力都是从那里散逸开来。就是那里!一定是通往黑石林尽头的方向,越往内火元力凝集,也越发炎热灼人。

楚靖哲心下一喜,找准方向下面的事情就简单地多。当下便朝着确定的方向小心摸索前行,哪知才刚走几步,眼前便骤然一黑,好像有人往脑袋上猛砸了一棒,再提不起丹田内的气息。开始只觉得是观察五行元力时消耗太多内力,休息了几个呼吸后重新运转口诀,丹田却依旧空空如也。伴随而来的是手脚酸软无力,以及越来越强烈的晕眩。

“该死的!”

楚靖哲强行稳准身子盘腿坐下,细细调息。良久,终于艰难的感知到一股气流,引导着它在经脉中行走,终于发现自身的异状。有某些极细小的东西被摄入到经脉中,凝滞堵塞住内力的运行,一点一点的蔓延开将污染的范围扩大。

楚靖哲这才知道开始一阵恶心想吐并不单纯是因为身上泥土的恶臭,而是中了黑石林内瘴毒的初始征兆。黑石林上空笼罩的那层浓雾就是常年弥漫不散瘴气,这个黑石林内不知死过多少野兽,又常年高温滋生瘴毒。从他踏入这个诡异的林子,呼吸第一口空气开始,就已经被瘴毒侵蚀。才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有数条经脉病变,这种瘴毒迅捷又不易被人察觉,要不是陡然运气提前让自己发现异状,后果不堪设想。

楚靖哲这时候真的有些庆幸自己继续前行,如果在原地等待天亮,温水煮青蛙,几个时辰不动弹吸纳的瘴毒足够让自己无力再走出去。或许过不久,自己也会成为这个林子腐烂瘴毒的养料之一。

怎么办?原本以为可以缓慢行事,现在才知道整个黑石林本身就像布满毒刺的鞭子,在后头逼迫人迅速奔跑。时间!又是时间!以楚靖哲目前的能量,运转全身的内力抵抗,最多能够勉强维持目前的状况,以及稍稍减缓瘴毒的摄入,就算撑到极限也只能再撑一个多时辰。才刚刚入林已经落到这样的局面,再往前还要面对完全未知的危险阻碍,在这样步步皆毒的林子里,就算真的取回一块石头,还能有命拿它出去吗?值不值得?

是进?是退?

才刚刚开始,连第一步都没有完成,不过是个普通的试炼,就已经将自己击打得溃不成军了?退,退,一退再退,永远只能退?那场海难,爹娘都葬身大海,满船的人都陪葬殉死,只有自己苟延残喘的活下来,甚至之后碰到江河湖海都退避三舍。楚家的生意,身为唯一继承人却玩忽职守,整天只知寻欢作乐,偌大的事情都由奶奶撑着,一个大男人居然要退到年迈的女人身后避风躲雨。然后呢?奶奶也死了,再往哪里躲,再往哪里退?退到楚韩将楚家整个夺去?退到对命运下跪求饶?退到像现在这样无能为力一无所有?

退无可退怎么退?

“从今往后,只有死,没有退!”楚靖哲死死咬住牙根,眼睛血红。骄傲自负无法无天的楚靖哲,容不得一个退。

……

所有的思考迟疑也不过只是短短一瞬,楚靖哲再顾不得小心仔细,飞速向确定的方向前进,怒火可以将一切恐惧烧成灰烬。

“嗡嗡嗡”……“嘶嘶”……“唧唧唧”……“吱吱”……

前方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以及极浅极淡的荧光。在疾行许久后除了越来越炎热,没有任何危险发生,楚靖哲慢下脚步,有一刹那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睛耳朵出现了幻觉。

倒真希望是幻觉!

“呼!”楚靖哲竭力平复急速奔走后粗重的呼吸,徐徐往前靠近。冬袄早丢在黑石林入口不远的地方,行至此处林内的温已经远超最炎热的酷暑,楚靖哲感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蒸笼罩住,脚下是熊熊燃烧炙烤万物的烈火。浑身汗流如浆,身上的单衣已经完全湿透,简单用布条包扎的双手也因为汗水的浸透伤口灼痛不止。

越往前走,光芒越盛。空中飘浮着一朵朵阴森森妖异的蓝色火焰,似乎是山间野地常被乡人撞见的鬼火。此处鬼火的数量却几十上百,或大或小的一团团幽幽散发着渗人的蓝色光芒,将前方的情景完全曝露。

嘶!

楚靖哲倒吸一口冷气。“啪”一滴汗珠从额角滚落。

开始出现的飞虫群只是小巫见大巫,这块地方的上空黑压压一片飞满了振翅颤抖的飞虫大军,仿佛流动的黑云,在每一团鬼火上空盘旋。黑石林的石头果然是黑色的,每块丑陋的黑色石头边却趴着三两只满身疙瘩流着脓疮的癞蛤蟆,直勾勾盯着天上的飞虫,偶尔看见落单的便长舌一卷,饱餐入腹。沼泽般的烂泥地里不时钻出一截色彩斑斓鳞片如铁的蛇身,似乎在享受着这腐臭腥黏的沐浴。几棵干枯老皱的树上倒挂着碗口大的蜘蛛,每隔不久便吐出一条细长的蛛丝在树枝间荡漾游走。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种有着猩红色眼睛的黑毛老鼠,小的身长半尺,大的约莫尺许,身后拖着条几乎和身子一样长的秃毛尾巴。数量庞大,在黑石林的各个角落穿梭,几只一群啃噬着某些动物的尸体,尖利的牙尺沾满了食物的血肉。

开什么玩笑?!光是看着这幅景象就已经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要呕吐。穿过这里?!楚靖哲毫不怀疑自己会尸骨无存。

不能引起它们的注意,有没有什么方法伪装,或者绕开这里……

“嗡!”

身前的树干上突然传出什么响声,这里离鬼火的区域较远,楚靖哲才选了棵较为粗壮的树遮挡身形。之前心神完全被那些蛇虫鼠蚁霸占住,没有留意近在咫尺的异状。和黑石林的所有树木一样高瘦狰狞,定睛一看却发现树干上密密麻麻爬满了青黑色的甲虫,静止不动时和树皮无异,只些微反射出黑绿色的光。振动收拢的翅翼时便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楚靖哲倒退一步,好险刚才没触碰到树干惊扰飞虫。

“吱!”尖厉的惨叫声将安稳的局面撕得粉碎。

要糟!

楚靖哲全然没发现脚边什么时候窜来了一只黑老鼠,刚才那下意识的一退恰巧踩在黑老鼠光秃的尾巴上。迅疾的闪退却依然无法阻止事情的恶化,狂怒的黑老鼠毛发如刺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他,如箭般冲击过来。

那群在鬼火群中各自觅食或逍遥休憩的种种毒物也有一瞬间的停顿,接着好像接收到讯息般,蜂拥靠拢,一齐围攻闯入禁地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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