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沈家祠堂
也许是平时所有人都“代坤”“代坤”地叫我,我早就习惯了;而我的签名,也早习惯了,刚才签名的时候,下意识写出来的依然是“何代坤”。
我笑了,我确实不知道除了“何代坤”这个名字以外,我还能叫什么,或许我根本也不叫“代坤”,这只是老爸给我取名字时候按照沈家字辈硬套上去的名字罢了。
“你究竟应该叫什么!难道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依然是沈家大院地下的迷宫,李畅这是打我第几下了,我已经不记得了,就像我不记得自己的曾用名叫什么一样。
现在我肯定浑身到处都是淤青了,也罢,只要他打不死我,我就还有还手的力气。
苗珍珍的样子还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她被安迪推下了楼梯,摔断了脸上的骨头,虽然她的模样看上去变化不大,但很显然已经变得面瘫了。
还有文宾达,我不知道他这是看第几部鬼片了,不过他那手机也未免太强悍了,都看一天了居然还有电。看李畅似乎也打得累了,他抽出了他带在身上的那把刀,扔到了地上。
“实在搞不定,还不如一刀砍了他,反正和他签字画押的效果是一样的。”
“一样你个头!”苗珍珍看似很艰难地弓下腰把刀捡了起来,“就算悄悄杀了他,法律上没有承认这个人已死那也是没用的。现在可是在锦都,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起裴烨的注意,到那时候,你爷爷也救不了你!”
我蜷在地上装死,听到苗珍珍这句话不由得还是笑了出来,李畅又是一脚踢在我身上,哎,我已经麻木了,痛得麻木了。
“真搞不明白老爸为什么要抓他回锦都来!”李畅说着,然后摔门走了。
我笑得更厉害了,苗珍珍抽出刀了,慢慢地划过我的左脸颊,尽管疼得我直咧牙,但我依旧在笑,冷笑。
“有那么好笑吗?”她又举起了刀,看准了朝我的腿上砍了去。我已经让你给破了相,怎可能再让你给废了腿?我立即抽开了腿,然后举起手劈在了她持刀的手背上,她叫了一声,刀掉了下来,我立即接住,翻身爬了起来,一把将她也拧了起来,按到了墙上,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我的反击没有给苗珍珍任何反应的余地,她知道自己打不过我,又何必来招惹我?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急了,怨念地望着依然在那边看鬼片的文宾达。
“代塔!你什么意思!”
“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又何必要和他动手呢?”文宾达看上去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站了起来,收起了他的手机和耳机,“既然动手了,早就应该想到这样的结果。”
我依然砍了她一刀。
我没有砍人脖子的勇气,在她脸上同样的位置,砍了一道和我一样的伤疤。
“你……”
苗珍珍显然已经是气得发抖了,只是因为我手中拿着刀,她不敢再靠近。
而这时候文宾达才开始动手,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膝盖已经撞到了我的腰,然后胳膊肘勒在了我的脖子上,一下子把我摔翻在地上,摔得我浑身骨头都快断掉了,刀也脱了手。
然后我知道苗珍珍也捂着脸跑了,对于女生来说,尤其是她这种靠脸吃饭的空姐来说,破相比要她的命还严重吧。我又是一声冷笑,哪知道笑起来已经感觉胸口发痛了。
文宾达已经回到他刚才坐的地方,好久,我才勉强撑起身来。
我还能撑起来,那说明我这身骨头还没断吧?
“想逃跑么?代坤。”
这不废话嘛!我皱了皱眉头,斜眼瞟了他一眼,他笑了一声,示意让我过去。
“我给你个机会,代坤,如果错过了,我也帮不了你。”见我没有爬起来的意思,他弓下了腰来,从手机里翻出来了一张图,那是一张照片,他在沈家大院那个展览馆里面拍的,照片上的内容就是那根金属的伞柄。
“你别告诉我这是沈千桦那把白色油纸伞的伞柄!”我说。
“说对了,”他笑着收起了手机,“虽然我并不肯定这就是,但是在这沈家大院儿里,除了他,还会有谁会用金属来做油纸伞的伞柄?这种不伦不类的造型,如果不是为了给他的刀做刀鞘,就是为他伞柄里的枪准备的。明白了吧?”
“我总得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什么时候不可以去吧?”我又问道。
“我不在这儿守着你的时候,你随时都可以去,但是,这沈家大院距离锦都还有大段的距离,难道你就打算一路跑回去吗?”
“难道我还指望你送我回去?”
“你当然不可能指望我,”他笑了起来,说,“你只能指望黛青。”
开什么玩笑,羽清在台湾!
“当然,他也有可能会联系上裴先生,然后,裴先生派人来找你。”他继续说道,“不过,后者会引起的骚动太大,恐怕不是他的选择。”
言下之意就是,羽清会自己来?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走了。
文宾达走的时候把灯留下了,可这灯的开关居然在外面!我浑身虽跟散了架似的,但是有这灯光照着,想睡也睡不着。一回头看到了他刚才丢这儿的报纸,好吧,让我打发打发时间吧。
娱乐版,大大的一副《泰坦尼克号》的海报,这电影跟我年龄差不多大了,现在居然上映第二遍?白富美抛弃了高富帅跟**丝跑了的故事,只可能在童话中出现,现实往往是反过来的,所以……
这时候我看到了报纸的另外一版,人挤人的一张照片里,我竟然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高个子,休闲西装,蓝绿格衬衫,以及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头一行标题,而且还是金色的:
台湾人气偶像沈黛青昨日现身锦都机场!
我这才记起去看报纸的时间,今天的,这么说来羽清是昨天到锦都的?
不对,羽清身后跟着的是谁?那假发的造型,还有墨镜……这时候我才看到主标题下面的副标题:
其新婚娇妻首度公开亮相!
娇妻?我的妈呀,这绯闻发展地也忒快了点吧?
不过,珑瑶穿成这样子恐怕连她爸都不认得了。
内文的内容不多,大概交代了一下羽清来到锦都的目的,更多的篇幅,大概是想刨根究底地问出他的新婚妻子身份究竟是什么。
“这次来到锦都,是应了沈家大院的投资方邀请,来参观这即将完工的沈家大院。我是它的广告代言人,所以,我就当做是考察和学习,以及度假吧!”
其实面对媒体,羽清是很难说这么多话的,而关于珑瑶的介绍,报纸上描述的是:从下飞机出机场到上车离开,他们一直握着手从来没有松开过。珑瑶至始至终没有摘下墨镜,也没有说一句话,当媒体问起羽清妻子的身份时,他只委婉地拒绝了。
“在锦都度假是我们私人的决定,所以,不便透露更多,对不起!”
“两位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呢?”
“新婚,我想,不用我去过多解释吧?”
以上是羽清的全部采访内容。我不知道文宾达是怎么给他说的,但是……
我的目光转向了这间房间唯一的铁门,刚才文宾达离开的时候,锁了吗?
我推了一下门,开了!
我勒个去,文宾达你有心放我走还是提前给我说一声吧!
走出门之后,甬道里漆黑一片,我还真不知道在这漆黑的地下迷宫中应该怎么走。会不会碰到没解气回来准备K我出气的李畅?还有恨不得把我脸打成变形金刚的苗珍珍,还有他们的老爸们?
不管了,我一只手扶着墙快步走着,黑暗中我只能祈祷自己不要撞在墙上去。
绕了多久我不知道,当我推开暗门走出去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完全走错了方向,这里不是白天时文宾达带我走的那条路,所以出口自然也不是那展览馆。
我绕过那层层叠叠的什么东西,来到了这间屋子进门的地方。月光透过仿古的窗棱招进来,窗上的玻璃是新装的,擦得透亮。我回头往背后看去,才知道这里竟然就是沈家祠堂!
而摆在正中间的那个灵牌上,赫然写着沈千桦的名字。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来到供奉着灵牌的桌前。在沈千桦灵牌的后面,供奉着沈家的列祖列宗,映着月光,他们仿佛静静坐在我的面前,无声地注视着我。
我重重地跪了下去,仰望着沈千桦的灵牌,他仿佛站在我的面前,微笑着弓下腰来,轻轻蹲在我的面前,对我说道:
“怎么了?快起来,你该回去了。”
也许,从记录他的那些文字中,让我感觉他应该是一个对亲近之人很温柔的人吧。我轻轻地一叩首,心里默默地念道,太姥爷,你给我起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我应该是谁?
太姥爷,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保佑你的继承人吧!
然后,我推门走出了祠堂。
我记得保罗先生记录中写道,沈家祠堂是靠着后门的,出去之后就是沈家的后山。
我就从后山跑出去么?没准儿还没走出山林就已经迷路致死了吧!我可从来没有野外求生的经验。
我记起了展览馆里的那根伞柄,我记得保罗先生的回忆录中提起过它的名字,伞骨刀,我一定要拿到它,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手中握着个武器,心里会更踏实吧。
但如果这并不是沈千桦的伞柄呢?那么里面既不会有刀,也不会有枪了。
我小心地往沈家大院里面走去,这展览馆在哪儿啊?这大晚上的又没有灯,只能靠着月光去找,我现在真想把小警长的视力借来用用,猫咪的夜视视力可是NO.1!
正想着,前面传来了有人路过的声音,我大概是跑太快了,一下子停不下脚步,发出了很清楚的脚步声,前面的人立即回头一声吼:
“谁!”
妈呀!是李畅!
他显然已经看到了我,回头就是一枪,我抱头跑掉了,子弹打在了我旁边的假山上。
“是代坤!”
李万昌的声音。他们父子俩一定是在这花园里商量着什么,却不料被我给撞上了,我可没心情听你们的谈话,我只想逃命!
对了,花园!
当时文宾达从展览馆里走出去之后,路过了天井,天井的右方有一个回廊,回廊上有一个圆门,圆门的那边,不就是花园么?
我得找到圆门在哪里,现在我手里什么都没有,我得抓点防身的东西。
穿过圆门,我直接闯进了展览馆里,一把抓下墙上的消防栓,用尽全身力气去砸那玻璃橱柜,只听得“哐”一声,玻璃碎了,报警的声音顿时响起了。
李畅的枪大概是没子弹了,他追进来竟然没有朝我开枪,而是猛地给了我一脚,我一头栽倒在刚被我打碎的玻璃橱柜上,那些倒立着的玻璃渣当场扎进了我身上,就像无数把刀同时捅在我身上一样。我顾不得痛了,一把抓过橱柜里的伞柄,用力朝背后打了过去,重重打在了李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