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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云家惊变

青州很大,大雪山,从名字看起来,肯定也很大。事实确实如此,据木青说,大雪山地处青州边沿,毗邻黄州。山峰无数,由数道绵延数万里的山脉组成,那几道主要的山脉间,又有无数雪原及冰川相连接。说是山,其实就是由一些大的山脉围成的一片区域,以云郎从木青的话来推断,大雪山所包含的区域,形状和北美洲相似,面积却大过不知多少倍。

云家就在大雪山北部,但是木青并未向大雪山北麓飞去,在进入大雪山南麓不久,木青便让木盛降下乌梭。木青扶着云郎,带着木盛向雪峰深处疾飞而去。

不借助法宝,只凭自身修为飞行,速度当然不会很快,至少,以木青目前的修为,还做不到瞬息千里。好在木青熟悉路程,带着二人飞行不久,便到了一个山谷里面。只见远方山峰上白雪皑皑,而脚下却是绿草如茵,还有一条小溪淙淙而过,溪水既浅且清,绚丽多姿,一时看得云郎收不住眼。

木青将云郎放下,轻声道:“少主,等下如果见到圣主,还请少主好好回圣主的话,不要惹圣主生气。”

云郎心里那个气!心说你还真把我当做那个二世祖了!但见木青言语恳切,终于不忍拂了他的意,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的。”

木青放心下来。转身向一株青松走去。运起玄功,在空中刻了一道符文,那道符文在空中带起一阵涟漪,结成一块令牌的模样,向那松树飞了过去。

那道符文没入松树之内,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云郎心道:“搞什么名堂,难道那个什么圣主在树里不成。”

正在云郎腹诽不已的时候,眼前景象却又为之一变,溪水草地仍在,但那几颗青松却消失了,一块巨石出现。木青上前移开巨石,一个天然的洞府露了出来。

木青正待招呼云郎过去,洞府内一道苍老但不失沉稳的声音传出,“木青,是你来了么?”

木青忙躬身答道:“禀圣主,属下木青带着少主及木盛回来了。”

“哦,带进来吧。”

从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云郎心道,离家出走这么久的儿子回来了,你却这样不冷不热的,难道和自己的儿子也要摆圣主的谱么?怪不得那个二世祖不愿意待在家里。看来也不全是那个二世祖的错。

这一念间,木青已经带着云郎进入了洞府。里面并没有云郎想象的那般奢华,相反陈设有些简陋,不像是圣主所居之地。

云郎抬眼望去,一个老人斜卧在一长石榻上,面容枯槁,一幅病入膏肓的样子,哪里有圣主的威风气势。

木青上前拜倒在那老人面前,泣道:“圣主,这是为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呵呵”,榻上的老者也就是云家圣主笑道:“你也别难过了,任你声威显赫,任你玄功通神,最终不也都有着那一天的么?你看这七大洲上,数千年来强者无数,可又有谁能逃过生老病死?木青,你讲讲你这趟的经过。”言语间,仿佛老态龙钟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一般。

这老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能将生死看的这般风淡云轻的,也就不是一般人了,云郎心里暗暗想到。

木青将如何发现云郎,以及路上遇上青箱子,木华大头以及买买提三人目前还不知道下落等事情简略讲了一遍。

那老者听罢,点了点头,又道:“事情是这样的啊。老夫已经不是云家的圣主了,我那二弟联合几位太上长老以及外堂金长老,演了一出逼宫戏。”

事涉圣主之位的传承,木青也不敢多说。但他既忠心于眼前这位老人,那对逼宫的人自然不会有好感。

好在云家圣主也不准备让他说什么,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我那二弟云翳雄心勃勃,何况才情修为皆强于我,确实更适合坐那个家主的位置。”

那老者看了云郎一眼,继续道:“加之云哲云石皆聪慧伶俐,将来定成大器。反观我因为老年得子的缘故,纵容溺爱,使之任性妄为,如何继承云家的万年家业?诸位太上长老,皆是通达之人,肯拥护他,自然也是有道理的。”

木青早已经泣不成声,见圣主不断自责,道:“圣主品行高洁,仁爱下属,胸襟广阔,别人比不了。谁来做这个家主,我都不服。”

谁知云家圣主摇了摇头,“云家传承两万余年,承平日久,其中骄纵不法之辈不在少数,所以仁爱下属,不一定就是好事情;品行高洁么,呵呵”,他仿佛自嘲一般,“做到这样的世家家主位置上,一言一行,早已由不得你自己?哪里还配说品行高洁。”

云郎心道:“这个云家圣主,倒也坦诚,嗯,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转念一想:“这可不对,他看上去虽然老态龙钟行将就木,但他毕竟是圣主,一身神通岂是非同小可,哪能说死就死了。”

云家圣主继续道:“说上胸襟广阔,那也一样,既然是要为家族计,行事便有诸多掣肘。”言罢仰头不语,三人一时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又道:“你资质不错,年纪轻轻就达到了自觉境圆满,不出意外,再过几个月就到表里境了吧?”

其实木青将进入他觉境,在云家是众所周知的。云家圣主这样问,其实不过意在引出下文而已。

果然,云家圣主续道:“以你的情况,他肯定会接纳你,毕竟良才难得,又不是云家血亲,不会威胁到他的位置。只要善于藏拙,三年内一个长老的位置是跑不了的。所以我并不担心你。”

木青听得云家圣主这样说,跪在地上,五体投地,额头在地面磕得砰砰响,道:“木青誓死追随圣主,不做什么长老。圣主在,我就追随圣主,圣主不在,我就追随少主。”

云家圣主看了云郎一眼,将木青扶起,“不必如此,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云家还是云家,你若这样,反倒陷我于不义。更何况,你已经得了般若经,你若不从,他们岂会放过你?岂不是又要生出许多风波。”

木青兀自摇头,云家圣主沉声道:“抬起头来!”木青哪里敢和家主对视,云家圣主几乎是一字一顿道:“我担心的就是你这点!你要学会变通,他既然连兄弟之情都不顾,逼迫我散去一身功力之后,还给我种下牵机之毒,你若是不从,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

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去吧,好生想想我的话。”

云郎心中对面前的老人,又多几分好感。

木青退了出去,云家圣主才望向云郎,看了半晌方道:“年轻人,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云郎走到云家圣主面前,道:“老前辈,木青他们认错人了,我一直不承认,可是他们却一直不相信,不得已,我才来这里走一趟,想向您说个明白。”

云家圣主仿佛没有听到云郎的话一般,颤巍巍的伸出手,伸向云郎的脸庞道:“真是像啊。”

云郎见对方老态龙钟,不忍让老者失望,便弯下腰去,“前辈,你摸摸我的脸,”一边握着云家家主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一边道:“前辈,木青他们分辨不出来,你一定可以的。”云郎一语未尽,云家圣主已是泪流满面。

云家圣主颤抖着手,抚摸着云郎的脸,仿佛云郎就是他的儿子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连声道:“好孩子,我知道,我知道。”又拍了拍自己身边拉着云郎坐下,“你坐下,坐这里,让我好生看看你。”

“孩子,和我说说,你来自哪里,家里有些什么人啊?”

云郎任由云家圣主握着自己的手,道:“前辈,我来自很远的地方,乘坐乌梭,也花了十数天的时间呢。”云家家主点头道:“那是很远了。也难为木青他们了。”

云家圣主见云郎停住不语,便道:“你说,你继续说。”

于是云郎继续道:“我出生在普通人家,父母都是农民,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我读书毕业参加工作以来,已经有一年没有看到他们了,他们很想我,我准备过年请假回家呢。”

看着面前这位老人眼中露出期盼,云郎只好继续说下去,“前辈你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可以到处走走啊。道我们那里去看看也不错的,那里有金字塔,里面好多秘密没有解开。也可以去我家,我爸爸年纪也大了,和您在一起,肯定有很多话说。”

“好孩子,要是早些日子遇上你,还真想去你们那个地方看看。可是,现在,不行了,条件不允许啦。”云家圣主握了握云郎的手,又道:“孩子,这件事情真的对不起你了。你肯答应我一件事情么?”

云郎心说:来这里一趟,虽然见识了许多,但也经历了一些凶险,自己的两位哥们儿还下落不明。但这说起来也不能完全怪在别人身上。况且面前这老人,虽然说曾经是云家圣主,地位显赫,但现在不过是一风烛残年的老人,如何忍心怪在人家头上。便缓缓道:“前辈,你不要这么说,我不过是走一趟而已,不用说对不起,前辈有什么事情,晚辈能帮上忙的,一定不会推辞。倒是我那两位朋友,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晚辈担心的很。”

云家圣主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件事,可能木青没有和你说过。要离开七大洲,或许你以为只要有乌梭就够了,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乌梭在小世界里能够随意飞,在七大洲可就不行,因为七大洲实在是太大,所以地势沉重无比,乌梭想要起飞或者脱离七大洲远行,必须要借助强大的力量。这个,你可明白?”

“明白”,云郎道:“这就是引力的缘故,在月球上,人要穿沉重的航空服,还是轻飘飘的,但要是在地球上穿那么一身,那就只好躺下睡觉了。同理,这里一个青州已经是地球的百万倍,那引力可想而知。不过,似乎也不完全对,照理说,七大洲引力这么大,人在这上面应该完全无法行动才对。可是不但木青他们,就是我也能行走自如。”

但是云郎没有来得及深思这个问题,因为云家圣主接下来的话一下把他打入了万丈深渊。

云家圣主点点头道:“乌梭,在七大州内,用的上的时间并不多,因为在七大州上飞行,需要的能量实在太大,所以只能定点飞行。也就是说,在七大州,想要起飞或者飞出七大洲,必须借助雪池的力量。雪山云家因为地处大雪山,凭借天然优势,所以拥有有雪池,可以发送乌梭出七大洲。但以现在的情况,我已不是云家家主,云家怎么可能会送你回去?若是真的知道有你,那必将除之而后快。除了云家之外,七大洲上拥有雪池的,不过四处。这四处都在相应的名门世家掌握中,他们怎肯为了你而开启雪池?况且乌梭炼制不易且寿命有限。”

云郎一听,回家的路竟然如此渺茫,顿时身体冰凉。

“孩子,很抱歉了,来此一趟,给你惹下巨大麻烦,也不知道怎么补偿,这个东西送你吧。”云家家主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将一个细如发丝的东西套在云郎左手小手指上。又道:“我原本有一子一女,儿子在十四岁的时候离家出走,不知所踪,这个你知道了;那个女儿就更可怜了,还未满月,还未叫我一声爹爹,便被人抱走,从此音信杳无。可怜我那夫人,为此哭瞎了眼睛,还好有个儿子,能给她一点依托安慰。等到儿子离家之后,便彻底精深恍惚,不久就撒手去了。我那女儿,在她出生后不久,我的一个长辈,曾说她际遇离奇,只怕少时要受尽磨难,便在她肩上种下了一把剑,一把绕指柔剑,能用这个戒指取出,以便在她危急的时候,能助她一把。可是,她离开的时候太小,还来不及告诉她,更来不及教她如何拔剑——唉,老夫害你有家不能归,实在惭愧,没脸要你帮忙。但老夫知道你是大有机缘的人,将来若是见到我的女儿,还请用这个戒指……”

云郎的思绪,还在万丈深渊中不断下沉,远没到底,对老者的话虽然清清楚楚的听在耳中,但是对于老者的动作,却丝毫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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