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后十分震惊,都飞快奔到帐外,只见一处火光烈焰,正是粮草所在地,士兵来往穿行正忙着救火。粮草决定着兵家的胜负,粮草若是被烧光,敌军就会有机可乘。大家心下着急,谁也没有发现徐庆饶嘴角划过一丝阴毒的笑。
“禀元帅,火已扑灭,但…”
“说!”
“我军粮草…粮草只余三石。”
众人听后默然不语,皆知今年乃大旱之年,这些粮草也是勉强凑得,如今被烧得寥寥无几,也只能维持几天,到哪去再凑这些粮来?
项城怒道:“粮仓为何会着火?你们是如何守粮的?”
那士兵战战兢兢地对着纪慕说道:“元帅明鉴,小的几个真的不知…刚才我们还四下检查…并无发现…异样,不知为何火…就突然起来了…”
“火起后可在四周发现可疑人等?”纪慕问道。
“小的几个忙着喊人救火,根本顾不上注意…”
“你先退下。”
那士兵走后,项城忍不住说道:“元帅,还没问清楚此事是何人所为,怎就放他走了?”
“查也无用,你们都要约束自己的兵将,切不可将此消息传出去!”
众人点头。于飞道:“军中本就士气低落,又逢粮草被烧,恐怕如今军中人心慌慌。”
袁勤业也道:“就是,残粮溃兵,到时候我军也会不战而败!”
“怕是我佑安再也筹不起这么多粮了,看来我军败局已定!”徐庆饶道,众将面色惨淡。
纪慕道:“我先将此事禀明皇上。今夜太晚了,大家还是回去早些休息。散帐吧!”
这几天,全军上下意志消沉,大家都已知道,皇上传信说国中军粮难筹,让元帅自己定夺,只许胜不许败。军粮已尽,敌军不出这几日就会攻来,元帅却毫无应对之法,这不是叫大家跟着元帅去送死吗?哎,国将亡矣!
这夜,纪慕刚回到帐内,就听破虏道:“公子,惊敌有消息了,你看!”
纪慕接过信看后笑道:“时机刚好!破虏,告诉号角卫,今夜丑时吹角!”
丑时正是三军将士熟睡之时,却听军营一阵号角长鸣,众帐将士纷纷从梦中惊起,听得外面有一清脆的声音格外响亮,“元帅有命!众人即刻到校场集合!”
“粮草烧了,咱们的小元帅怕是气疯了,可也不该三更半夜的就…”一士兵嘟囔道。
“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我看咱们小元帅的火是烧起来了…”
月光下,三军虽齐至,但个个无精打采,哈欠连天。
徐庆饶不怀好意地道:“粮草已经被烧,难道元帅也要将众将士弄得筋疲力尽才罢休吗?”
纪慕扬声道:“就是因为粮草被烧,今夜我才召大家齐来。众所周知,萧临煜自掌兵权以来,向临蒙国国主献过不少健国强本的策略,这几年更是秣马厉兵,看来早有南下之意,想必临蒙国此次定是兵精粮足。若是我们向萧临煜‘借’些,长此消彼,大家以为如何?我军今夜就突袭敌营!”
众将士听后一震,困意顿消。粮草被烧的这几日里,众人无不心存退意,无不认定此战我军必败无疑,无不觉得皇上信任这黄口小儿,是要将我佑安国往死路上逼,要将自己往死路上逼。原来这小元帅这几日在想破敌之计啊!
“我军粮草虽然被烧,你们难道甘心被敌军铁蹄践踏?”
“不愿!”攸关生死,众人士气顿起。
“余粮已尽,就是我等丧命之时!到时候,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亲人就会被侵略者无情践踏,你们可甘心?”
“不会!”
“为了我们的国家,为了我们的亲人,今夜,趁敌军不防之时,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最重要的是要‘借’些粮草回来。有了粮,我们就能和敌军与之抗衡,保护我们的家国!”
“夜袭!夜袭!”士兵喊道。
“是啊!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项城道。
“这小子果真有些本事!”陆彦豪道。
众将纷纷点头,夏青道:“若是我们能断其粮草,敌军将会困于龙脊山脚下,若要运粮,翻山越岭也需数日,到时候大家实力平均,我们有机会胜利!”
纪慕又部署一番后,亲自带领纪家二百名风云骑出发了。
蒙裕军军营。夜静更深,一军帐内,一个身姿英挺的身影正伏案疾书,那人偶尔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刀削般英俊的面孔,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双俊目深邃犀利,让人无所得遁形;薄唇轻抿,显出他刚毅的本色,此人正是临蒙国的南院大王萧临煜。
他拿起书中夹着的一封信轻声道:“最后两天的粮草?哼,黎啸川你急着抢元帅做,却不急着对付敌人,你这傻瓜就等着瞧吧!”
果不其然,萧临煜刚把信放回去,就听外面有人大喊道:“元帅!不好了!敌军偷袭!敌军偷袭…”
萧临煜刚到帐外,就见军营一片火光连天,人仰马翻。
又有一人道:“元帅!敌军抢了我军一批粮草,剩下的被放火烧了!”
帐前站着一个四十多岁壮硕的中年人,正是黎啸川。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所发生的一切。忽然,他指着军营后门大喊道:“是纪家军!他们要从后门逃走!给我追,把粮草追回来!”
萧临煜也向后门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名英姿飒爽的白袍小将,单枪匹马将后门守卫一一挑落,身后跟着几百骑卫还没出手,就被他杀出一条路来向远处奔去。
“元帅,恐怕劫粮的敌军早已走了!纪家军只是在善后。”萧临煜说,他也在奇怪,敌军是怎样在自己眼皮底下毫无声响盗走粮草的。
“那也得追!他们是从后门走,我军从前门拦截,不将纪家军杀光,难平本帅这口气!”
天色已经大亮,纪慕吩咐身后的士兵道:“前边有一条河,你们且将身上的血污擦洗掉。”他自己也易容一番。
众人擦洗后,哪里还像刚从战场上出来?他们继续前行,只见前方不远迎面逶迤而来一列马车,辆辆玉锦煊华,车檐四角更挂满金色铃铛,一路走来叮当作响。
纪慕道:“在下冒昧,车内坐的可是金铃公子?”
为首的马车厢门打开,一个身着黄衫的貌美女子道:“正是我家公子,你们是何人?”
“在下王琼,乃元帅麾下小将,昨夜敌军突袭我营,我军粮草损失惨重,元帅知公子连夜赶来送粮,特让在下在此接应公子。”
那黄衣美婢到车窗口低声说着什么,只见从车帘被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撩起,一张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的脸呈现在大家面前。
“你就是王琼?”金铃公子慵懒问道。
“正是在下。”纪慕恭敬道。
“可有元帅的密令?”
纪慕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那黄衣美婢拿给金铃公子。
“既然如此,我就随你一同去军营。”
“在下就先谢过公子。走——”
纪慕等人行在最前面,一路上这些士兵言语粗俗,说起如今被火烧后的军营是如何又脏又乱,正说得起劲,只听后面一人喊道:“将军稍等——我家公子有话要说!”
纪慕走过去问:“不知公子还有何吩咐?”
“如今军营当真又脏又乱?”金铃公子问道。
“不敢欺瞒公子,时下情况…就是如此。不过公子无需担忧,元帅已吩咐过,给公子住最好的帐篷。”纪慕道。
金铃公子一怔,笑道:“对了,公子我突然想起来了,还有一桩生意要谈,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你见了元帅,替我转告一声!阿黄,你让后面十辆车的驾车师傅跟着他们走就行了。不必相送,后会有期!”说完,待那名唤阿黄的美婢上车后,马车竟转向而去了。
待金铃公子走后,众人捧腹大笑。
一士兵道:“原来金铃公子竟然怕脏!哈哈哈——”
“若不是元帅让我们故意说这些,还吓不走那金铃公子呐!呵呵。”
“早知道刚才我们就不用洗身上的血污,他也许早就把粮食给咱们,也不会跟我们同行了。”
“要是那样,恐怕人家金铃公子不愿多看咱们一眼,理都不会理的。”
“若是黎啸川知道他的宝贝外甥金铃旭如此可爱,竟让我们将这支援的粮草劫走,定会气得发疯。我们还是速速回营,以免节外生枝。”纪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