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首是强硬的,是炮火血肉相交融出的一杆尖枪,要是让他刺进敌人的心脏,可以。若请他去教书,噢!天大的难事!
因为他向来瞧不起‘先生’,那些只会胡说八道,却手无缚鸡之力的渣滓。在之前,他当然可以大声的嘲讽他们:垃圾!废物。可现在,当他自己也成了言中的垃圾废物时,该如何?巨汉憋屈了。
“你们!你们都是永不倒下的兵,对不对?现在却要去教书,对不对?”他憋屈了,凶螯却还那么残忍的胡乱横扫着。一号就中招了,那股巨力让他飞了出去,通的一声掉到地上。“哼。”可他也不敢有多余的反应,只能伏在地地板上,哼哼着回应。
巨汉须忍耐,这忍耐又是必须的,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报仇,杀敌!可他不敢确信,当自己站上讲台时,会不会为了泻火将那些个好学生,统统剪成碎片?他自己都不信。所以,他只好平复了激动了心脏,气若悬丝的道:“散了,都散了吧。一号,你要代替我去上课,知道吗?还有,别忘了去A房接收那些材料。”
他交代了完任务,哪去管一号的生死,就像霜打的茄子,独自出了V房。元首走了,他的随从们也没理由留下了,去帮帮一号?好歹扶一把?这些都不在他们思考的范畴内。
一号咳嗽了几声,已经说不话了,那只巨螯只是随便的一碰他的身子,他就像脆弱的娃娃,四肢百骸都失去了感觉。运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察觉到痛,他在心里嘟囔着:“最近元首越来越不可捉摸了,我该离他远点,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不禁想起了张恪几人,在这个地方,也只有他们才能让他自由自在的彰显优越。可惜那些材料都不在,不过没事,玩玩新鲜货色也就够了。
张恪现在很忙,忙到前一滴汗还没有落地,后一滴就已经迎头赶上了,忙到小牛只能在一旁看得活跳,也不能搭把手。
“这是个精细的活。”一阵风打着旋路过,吹来了青草和树叶的芳香,张恪再一次蹬了蹬腿,试图跳起,还要比前一次跳的更高。他两只手抱住树身,双腿依着龟裂的皮层往上一蹦,伸手,眼睛直直盯紧了树杈上那个圆不溜秋的——蛋。
他已经伸直了手,眼看着就快要够到树枝了,可他的五指最终只活动了两下,还没能拿到蛋,身子就坠了下来,他前一秒在高空,后一秒就要扑到地上。小牛这时连忙过去,按住了张恪的肩,又托起他的腰,才使他的屁股幸免于难。
“嗨,身手不比从前了,那时候我不费力就能爬上去,哪像现在这样,跳着都掏不到。”张恪站稳了身子,随手弹去袍子上的残叶,感叹着说。
小牛不会爬树,他只要一站到高处,就两眼发懵,全身无力。要不然依他的性子,肯定不能干站着不帮忙。他无奈着耷拉着头,言语无力的说:“柱子哥,俺饿得肚子疼,要不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他们站在一棵参天古树下,周围随风摇动的是一丛丛枝叶繁茂的灌木和矮树。两人都是一脸菜色,嘴唇干裂,显得饿了很久的样子。张恪肚里的蛔虫听到了小牛叫饿,也是认同的扭起身子,小牛就听见它另类的回应:“咕~..”
这声轻响,乐得小牛哈哈大笑起来。张恪颇为不好意思的挥挥手,一指头顶上的鸟窝,“就它了,要是再去其他地方,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呢。”
小牛转念一想,这里既不见走兽,也没有飞禽,好不容易才找到个鸟蛋,要是再多走几步,无论有没有其他的食材,他怕都得饿晕咯。可他又不敢去爬树,怎么办?虽肚子的抗议一波高过一波,也只能希冀的看着他柱子哥。
张恪被小牛膜拜英雄般的目光一刺激,腰身的酸疼立时便止住了,他像吃了兴奋剂,浑身通泰,无数的毛孔都由内而外散发出迷人的麝香——这是男人的气味。他伸展过四肢后,嘿呀一声,又高高的跃起。
这一次,大家都没有失望,张恪灵巧的身子好似离弦之箭,飞到枝头,精准的将鸟蛋抓在手里,自空中转了一圈后,又安全落在地上。这套动作一气呵成,潇洒飘逸。
小牛低声喝彩,欢喜道:“柱子哥,俺想要烤着吃。可怎么生火呢?”张恪顾着手里的蛋,怕自己力气过大,不小心捏碎了。他摇摇头,把那个色彩鲜艳的圆球递到小牛眼前,“看看,这鸟蛋太漂亮。我都舍不得吃了。”
他蹲着,小心翼翼的把蛋放在地上,这个鸡蛋大小的东西除了漂亮的外表,每一处都在勾动着小牛的唾液。他着急的说:“那怎么可以,俺饿死了,柱子哥咋们生吃怎么样?”他嫌烤着吃太慢,又怕张恪中途变卦,急不可耐的就想用它填饱肚子了。
可一个小小的鸟蛋怎么管够?张恪再一次将视线瞄向树梢。只是那个树杈上的鸟窝里只有这一个蛋。别看这不知名的古树很高很大,却也过于直挺,像一把倒立的剑,直指云霄。就连最接近地面的树枝,都在他们可玩不可及的高度,并不容易爬上去。
因此,如果还有旁的鸟窝,张恪也只有望洋心叹了。“嗯,生吃嘛?好像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要还有其他的东西就好了。”
当他话音甫毕,一条黑影就突地从树丛中射了出来,直直撞中了这两个贪心不足的臭虫。小牛破烂的身子凭空飞起,撞向了树干,发出一声痛喝;张恪受到的攻击紧随其后,他只觉得胸口好像被一支无头的箭敲实了,还来不及感到疼痛,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弹射出去。
“你们还真不够我塞牙缝的!”只见他们左侧的灌木中伸出了一个矛头般的庞然大物,朝着两个在地上抽搐不已的可怜虫咆哮着。
那怪物的嘶吼声尖锐刺耳,连同传达到他们脑子里的意思都是杀意滔天。张恪很幸运,在受到攻击时,冥冥中的危机感救了他一命,使得原本该刺穿他心脏的致命一击,仅仅擦破了袍子,因他在那一刻,躲开了身子。
这样,他才有缓冲的精力,观察敌人。他看见了那个巨大蛇头,也看见了树根边神志不清的小牛,也不知那强有力的攻击会不会杀了早已伤痕累累的小牛,但他不能第一时间过去救治他,无论他多么想。
那个蛇头很大,基本能比得上一辆街边的轿车。它有着如此庞大的口器,即使一口将他们全吞下,也只是很简单的一张一合便可。更不论蛇一般都具备吞下大似自己本体的猎物。情况危急,张恪在黑影再次来袭时,只能勉强着蜷起身子,就又被击飞了。
怪物很想吃了他们,就像他们对鸟蛋的如饥似渴一样,但它在进食前,更想要杀了这些仅存一线生机的猎物,而小牛此时已昏厥不醒了,那就攻击仍自‘活着’的张恪!怪物甩了甩信子,蛇头高昂起,鼓足了劲,再一次将口中的毒液喷射出去。
张恪落在一旁的灌木丛中,他的腹部有个不断往外冒血的洞,那是刚刚被毒液刺穿的。而就在他呻吟之时,另一把飞矢似的毒箭再次射中了他,只是准头稍偏,将张恪的肩膀削去了拳口大小的皮肉。
可这种苦痛却胜似腹部之伤,复杂的疼痛信息不断的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再也忍不住,哀嚎了起来。张恪的痛叫,引起了大蛇一阵的嘶嘶声,这怪物终于爬出了树丛,来到他的身前。
当看到它庞大的蛇头却配着一条无比细小的身躯,张恪只能大张着嘴,都顾不得害怕了,他痴呆与肩上和腹中的痛,也惊讶于那怪物极不协调的摸样。
这该如何形容它的样子呢?一个企图挑战自然法则,想要进化成巨蛇却失败了的小黄鳝?张恪的脑子显然是不够用了。而那怪物自然看出了他眼里的愕然,它恶狠狠的吐出猩红的蛇信,清晰的恼羞成怒的声音传到张恪的心中:臭虫!不要这样看我!
哦!这还是个自卑的进化失败的小黄鳝。
张恪的心神经过短暂的错愕后恢复正常,无论这个怪物的体型有多滑稽。都是能轻易杀了自己的强者,他很清楚这一点。
而既然这位强者能够与他交流,还有着丰富的思考能力,张恪也不介意尝试与它沟通,“这位…”只是他在称呼上就遇到了难题,是叫它蛇?还是黄鳝呢?
“不要废话!”那怪物一声大吼。
“这位先生。能不能不吃我们?”张恪被它口里的臭味和飞溅的毒液熏得眼冒金星,嘴里不假思索地蹦出了一段废话。
说完,不仅他自己愣住了,连那怪物也是睁着一双红灯笼似的眼睛,将吐出一半的蛇信忘记收回到嘴里。
它刺溜一声吐出一抹毒液,将地上一片花草淋湿,“这是我听到最无聊的笑话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无聊的你,不过既然你这么恳切地求我了,那就成全你一次。我决定!”
“晚一点再吃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