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冷饮店出来,和悦感觉有人捏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呼吸有些不顺畅。此刻温暖的午后阳光落在她身上,却让她感觉有些灼热恼人。心绪烦乱地穿过两条街,“西冷”两个淡雅的字便在眼前了。透过干净明亮的大落地窗,和悦看见他俊冷的身影孤单地在一个角落里。他的眼神,凝固在某一个角落,或是某一个时空。和悦心里清楚,那个时空没有自己的存在。
静静地,和悦痴痴地望着这幅画面,她不敢相信刚刚那女人所说的一切。如果清靈真的……她不敢再想下去。踟蹰了半天,实在没有勇气走进去,便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再也不能等了,今天,她必须找到真相。
她来到当地最权威的物质检测部门。接待她的是一个矮瘦的男人,五十来岁,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看得出脚有些残疾。那人见到和悦,便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姑娘,你最近是否感觉有些不适?”和悦听这话像古人的语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此刻却也无心纠结这个,便急切地问:“你们这儿可以检测物质的成分吗?”矮瘦男人皱着眉,像早已料到似的,指着和悦手腕上的珠子:“是这个吗?”这句话一下戳中了和悦的心脏,她的脸简直快要扭曲成一个问号,怎么又有“奇人异士”从天而降!“你怎么知道?你是Echo派来的?”这是和悦的第一反应。矮瘦男人并不回答,显然他对这个Echo并不感兴趣,他的目光依然盯着和悦的手腕,语气有些严肃地问道:“哪儿来的?”这男人虽然不起眼,身上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感,让和悦不得不实话实说:“是一个朋友送的。”听了这话,那男人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你确定是朋友?”听了这话,和悦神情惨淡,半响才闷闷地吐出一句:“我也不知道。”见和悦表情凝重,那人叹了口气道:“看样子,你已经知道什么了?”和悦也不作答,两人间的气氛似乎凝固了。过了许久,矮瘦男人打破了僵局:“你手上戴的,是一串噬魂珠。戴上它对你本人并没有伤害,但凡是与你喜、怒、忧、思、悲、恐、惊这七情有所牵扯的人,都有可能死于非命。”这些话刺得和悦的心隐隐发疼,她下意识地保护着自己:“不可能,我不会相信你们。赶快给我做鉴定吧。”接着她看了看对方的工作牌——梁溪,又补了一句:“梁伯,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既然都说得这样明白,梁溪便不再说什么了。
和悦第一次脱下这串自己视如生命的串珠,此刻她心里很忐忑,如果得到的结果是自己最怕的该怎么办?交给梁溪时,她又有些犹豫地说:“检测不会损坏我的念珠吧?”“不会,我们可以使用一种最新科技,保证这串珠的完好。”说完,他又颇无奈地补了一句:“并且这噬魂珠的灵力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破坏的,这才是你真正该头疼的。”和悦也无心争辩,点点头便离开了。
回到家,真正一个人的时候,这几年的点点滴滴才慢慢涌上心头。梦里梦外,和清靈碰面虽不上十次,但他对自己来说就是这些年活下来希望的全部。让自己现在接受这一切都是个骗局,实在是太残忍了,真若那样还不如当初自己与哥哥同去也就一了百了。和悦想着,竟伤心地哭了起来,这么多年自己到底在为什么而活?心中积蓄已久的情绪泛滥开来,她哭哭停停,感觉身体快要被抽空了。咖啡一杯接一杯,她害怕睡着,害怕带着怀疑去见他。但最后身体实在太累了,终于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来时,和悦发现自己还在沙发上。阳光透过窗帘温柔地洒了一屋,习惯性地看看手腕,却是空空的。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伸疲乏的身子。突然,她一个机灵坐起来,心里暗叹:“糟了,怎么会睡着了。”片刻又冷静下来,昨晚他好像没有出现。发现清靈没出现在自己梦里,和悦说不清心里是庆幸还是失落。她心中做着诸多揣测,想找出他没有出现的原因,越揣测倒越是惴惴不安起来——难道他知道自己的怀疑,竟生气不肯来了?也怪自己,怎么能因为一个陌生人的三言两语就开始怀疑他呢!
想到这儿,和悦再也待不住了,她决定放弃这该死的检测,立刻拿回自己的念珠。简单收拾了一下,她便匆匆往物质检测部门赶去。
今天接待她的,不是梁溪,而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可能是见到美女的缘故,显得特别热情,还不停问东问西。和悦说明自己的来意后,那小伙子便一口答应帮她退回便是。进去了一会儿,小伙子果然拿着念珠出来了。看着自己的宝贝,和悦忙千恩万谢地接了过来。谁知,小伙子又递给她一个白色信封,表面有鉴定结果的字样。和悦一时不只是接还是不接,正犹豫着,小伙子开口了:“这检测是昨晚梁师傅和我加班做的,既然都做好了你就拿着吧。昨晚梁师傅也不知怎么了,一直说什么罪孽呀……可怜呀……”和悦伸手接过了那信封,顺手塞进了自己包里。
走出大厅,和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其实她的心里正处于矛盾之中。看,还是不看。和悦很纠结,她既为自己的不信任感到惭愧,可又摆脱不了找出真相的念头。“看了不就能还清靈一个清白了!”终于,她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最合理的理由,于是忐忑地拿出了那个信封。
鉴定报告上列出了很多种物质,每一种物质都有中英文名称标注,但和悦基本没听过这些物质。最后,她的目光停在纸张最下端一行:该物主要成分为——人骨组织(约占88.5%)。“人骨……”和悦喃喃自语着,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年来自己贴身戴着的是一串“人骨”。顿时,她感到全身发麻,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刚刚重新带回自己手腕上的那串“人骨”。这一切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和承受范围,这时的她只能无措地站在街边,傻傻地看着过往人群。
就在这紧要关头,她想起了一个人——梁溪。于是她反身以最快的速度向刚才的方向跑去。这个人或许能解答自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