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才那小伙子的带引下,和悦来到一间干净简洁的办公室。门一开,便见梁溪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他紧锁着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梁伯,我有些事想问问你。”梁溪却像没听到一样,只顾翻着那本书。到底是什么书,让这人如此沉迷,竟然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存在。和悦心里着急,可又不好打断他,只得在一边苦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了抬头,看见和悦也不惊讶,问了句:“来了?”和悦急忙起身,焦急地说:“恩。我有些事想请教你。”“关于噬魂珠?”说着,梁溪的眼往她手腕上瞥了瞥,见她手腕上是空的,便摇着头叹气道:“你现在才取下来,恐怕已经晚了。”和悦没有接话,她在等对方说下去。
梁溪停顿了好一阵,才又接着说:“噬魂珠,传说中出现于虞舜部落。在历朝历代都鲜有它现世,但它的出现总是伴随着血腥和恐怖。”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畏惧,让和悦也不自觉地恐惧起来。“你来找我,就说明你已经看了鉴定的结果。没错,它是以含怨而死的人的骨灰施以咒术制成,其本身汇聚着浓重的怨念。因此它的出现就注定会有人死。”梁溪越说越沉重,最后便只是叹气,不再出声了。
和悦又想起了自己的好朋友惨死的场景,想起那个跋扈的吴慧,虽然她们都曾与自己有过恩怨,但又罪何致死呢?想到这儿,和悦继续问道:“之前有两个人,与我有过过节,后来她们都死了,是因为噬魂珠吗?”梁溪看着和悦憔悴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但若想帮她,就必须告诉她真相:“她们的死,都是因为噬魂珠。并且是……”好像是什么为难的事,让梁溪难以启齿,他说了一半又岔开了:“你,是怎么得到这串噬魂珠的?”和悦不敢隐瞒,从哥哥的死到与清靈的相识,事无巨细一一道来。讲到往事种种,她已经记不起,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生活变得不再单纯。
听到最后,梁溪叹了口气:“冤孽啊!传说中噬魂珠确实能让人死而复生,却必须以十条生魂做引,也就是要用十条人命来换你哥哥的命。”这话对和悦来说是致命的伤害,从小到大自己连一只蚂蚁都没踩过,可现在却间接害死了活生生的一条条人命。她恨自己当初只是一心想救哥哥,却没想到造了这样的孽。“已经……死了几个人?”和悦的声音有些发颤,因为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同时也是她最怕面对的。“这串噬魂珠还剩下七颗,按你的说法昨天本应再取下一颗,那么按推算迄今为止应该有四人了。”听到这话,和悦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不曾想每一颗珠子就是一条人命。回想起以前清靈每取下一颗珠子时,自己都带着神圣庄重的心情,此刻想来竟是那么讽刺。
见和悦脸色发白,梁溪出言安慰道:“他们的死也不能怪你,要怪只怪那给你珠子的人。”这话像是提醒了和悦,她的眼神由悲伤自责变得更加复杂,她的样子就像一只受伤又愤怒的小猫。
眼前这女孩儿受了这样大的打击,整个人的精神都处于崩溃的边缘,梁溪心中十分不忍,但有些话他还是不得不说:“这件事恐怕还没完。”此话一出,和悦像是被注入了一针醒脑剂,瞬间从杂乱的思绪中打起了精神。她的目光像火一般注视着梁溪,这种状态是极少出现在和悦身上的。梁溪看到和悦的变化,知道她已经被这事折磨得快疯了。但他心里清楚,隐瞒真相只会将和悦推向地狱,于是狠了狠心继续说道:“你贴身戴着噬魂珠多年,它的怨力已经深入你的身体。因此,即使你现在不带它甚至扔掉它,也摆脱不了噬魂珠的诅咒,血腥还是会一直纠缠在你的周围。”
或许人的潜能真是超出自己想象的,当你真的被推向深渊时,你就会抓住悬崖边唯一的树枝,以惊人的毅力求生。此刻的和悦正是处于这种心境,她不知道命运为什么和自己开这种玩笑,但如果谁要继续玩弄和*控自己,那自己也不惜以命相博了。
虽然今天的事使和悦乱了方寸,但聪慧如她,又怎么会看不出眼前这人并非泛泛之辈。既然对方能一眼就认出极少现世的噬魂珠,那他一定能找到方法化解噬魂珠的怨念。正犹豫着怎么开口请求对方相助,梁溪却像料到她的想法似的:“姑娘,这事我也是爱莫能助啊!”和悦有些失望地问:“先生乃是高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听了这话,梁溪苦笑着摇摇头:“肉体凡胎而已,并非姑娘口中的高人。只是从小孤苦流浪,后幸得师傅收养,又传授奇门玄术,才略懂一二罢了。”话音一落,和悦竟突然跪下,任他劝说也不肯起身。跪了许久,她流着泪恳切地说到:“和悦罪孽深重,即使死也没有半点怨言。但我不能让它继续祸害无辜性命,如果我死能破除它的怨力,那先生尽管开口。”见和悦如此,梁溪心生钦佩,他没想到小小女子竟有这样的担当。沉默了半响,他终于开口了:“一本玄门古籍上有过记载,要化解噬魂珠的怨力,须用与该物有缘人的血祭魂七七四十九天。但要用这种方法,就必须找到这串噬魂珠的有缘人,这可犹如大海捞针啊!”听了梁溪的话,和悦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也必须全力以赴。“即使再难,我也要试一试。既然我与这串噬魂珠朝夕相处了几年,也算缘分,不如就用我的血一试吧。”听她这样说,梁溪充满担忧地提醒道:“这只是古籍记载,并没有十足把握,再说这有缘人也不一定是你啊!”和悦却倔强地说:“先生就让我试吧,如若不能,我也再不能活。”话已至此,梁溪知道和悦是势在必行了,便不再相劝,又拿起和悦刚进屋是时翻阅的那本书,细细品读研究起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时间,他才若有所得地放下书,重新走向和悦:“以血祭魂,需将噬魂珠放置于一只八角玉杯中,每天在玉杯中注满有缘人的鲜血,连续四十九天方可。但此法最难的是——心诚,你必须忘却它曾害死你朋友的仇怨,真心为噬魂珠主人祝祷,希求以你的血来化去他死前集结的怨气,还清他死后所犯下的罪孽,从而得以超脱轮回。”这条路听来艰难,但和悦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如果我的血能让他得到安息,免去更多人无辜惨死,那对于我来说这不是苦,而是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