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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洁白的灯光从半掩着的门缝漏了出来。小禾站在门外,看着房间里的夏宇,他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外面的夜色。

本来应该满是黑暗的城市,因为有了灯光而变得明亮。不同于白天,夜晚,灯光下的城市更像某个娇羞的少女,半遮半掩着展示在人们面前。

这个城市,小禾呆了三年。三年的时间里,每天都有夏宇的身影,渐渐地,也就习惯了,习惯了夏宇做的早餐,习惯了夏宇身上的味道,习惯了夏宇只对自己的微笑,和舒服的微笑。

小禾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夏宇没有回头,小禾推门进去了。

“哥......”

没有回应,空荡荡的,好像在和空气说话。

“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

——是真的感到抱歉,为叔叔阿姨的事,为这三年你对我的好,为我现在的想要离开。离开,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这是最好的决定。

“记得我和你说的第一句话吗?”仍旧没有转过身,夏宇对着窗外的夜色说,“那个时候的你,满身缠着绷带,拒绝治疗,我对你说:‘挺听话,我是你哥哥’......现在,我后悔了,为什么,是哥哥......我总在想,我们的相遇,我是该难过,还是该庆幸......很多时候,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变,爸妈没死,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

“这个梦,和你无关!”语气陡然冷酷起来,夏宇站起身,转过来,看着小禾。“......因为你的出现,我的生活,彻底地被改变了!我该难过的,我该恨你的,我该让你去陪我爸妈的!!”夏宇的眼中,布满血丝,直直地盯着小禾,一步一步地向小禾靠近。小禾被吓到了,愣愣地一步步退后。夏宇从未这样对小禾说过,这件事,在这个家里,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不会有人去提及。小禾记得,夏宇以前说的:“因为,我是你哥哥。”

——原来这些恨意,你从未放下。你恨我,一直都恨我!那又何必骗我说你不恨,说,你是我哥哥......

明明知道会是这样,怎么可能不恨呢......可当夏宇赤裸裸地把这些恨意说出来的时候,小禾的心,却是锥心的疼。

——为什么不继续骗我,让我不那么内疚,让我可以心安理得地离开......

“可是,我没有,反而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你问过我为什么,是啊,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把你带回家,为什么我要照顾你!我告诉我自己,因为你是爸妈的选择,如果不能救回爸妈,至少救回你,完成爸妈最好的心愿。对!就是因为这样,因为这样我才对你好,才那么照顾你!一切都是因为爸妈而已!”

小禾已经没有退路了,她靠着墙壁,有种寒意袭来,分不清楚是因为墙壁冷,还是心冷。

——原来,是这样,这......才是原因......

夏宇抓住小禾的手臂,用尽全力像是要把自己的手嵌进去。“我不住地告诉自己,这就是理由!可慢慢地,我连自己都骗不了,不是这样,根本不是这样!我拼命地想给自己一个合适的理由,只是为了掩饰我喜欢你这个事实!我喜欢你,夏小禾,我喜欢你!”

——哥......

小禾已经完全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怎么会喜欢你,我怎么可以喜欢你!因为你,我才失去父母,我不信承认,我拒绝承认。可是,喜欢,要怎么去伪装!我就是喜欢了,我就是想你呆在我身边!我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夏宇看着小禾......这张脸,自己每天都想看到的这张脸.....夏宇松开了小禾的手臂,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我用力三年的时间说服我自己,我喜欢你,我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地去喜欢你的时候,你却要离开,你要从我身边逃走!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离开我!不可以,我不允许!!”

原本轻轻抚摸的夏宇突然用力,死命地抓住小禾,好像一松手,小禾就会离开。小禾被弄痛了,可是却不敢出声,只能任泪水流了下来。就像,很久以前一样......

夏宇看到了小禾的泪水,却没有停下来。

——不能松开,你会逃走,你会离开我!

“你是我的,你不能离开我,不能!”低下头,夏宇吻了小禾,这个吻,很强烈,像要把她吻进自己的身体里,霸道地侵占小禾嘴里的每一寸皮肤,舌间不断的摩挲,夏宇的气息很清楚的从齿间传了过来。小禾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发烫,滚烫地让小禾窒息,她想要挣开夏宇,可是夏宇已经全然不顾小禾了。他拼命地吻着,忘记一切的吻着。身体接触的地方,炙热地燃烧。小禾一动不动,被夏宇贴着,根本就动不了。

——哥,哥......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停下来!

泪水从眼角滑落,落入纠缠在一起的唇里......冰冷的感觉瞬间从舌尖散开来。夏宇猛地停了下来,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小禾,突然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他向后退,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小禾,夏宇有些慌了......

“我......我......”夏宇的声音断断续续。

小禾没说话,擦了擦眼泪,转身推门离开。

房间里的灯光一下子照亮了走廊里的黑暗,小禾慢慢地消失在这片光明中。

“小禾......”夏宇无力地叫着小禾的名字,感觉头顶倒下一盆冷水,瞬间把自己吞没。

——这下,彻底无法挽回了,彻底,失去了......

一切,根本就是个错误。为什么命运要留下这么个错误,让错误中的人越来越错......

只是那冷眼旁观的命运,谁会懂,谁能懂。一切,都只是它的游戏,而游戏中的人,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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