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仍在下着,不知疲倦地下着。
任阿姨靠着火炉取暖,她招呼站在窗户边上看雪的陈翊过来暖身子。陈翊靠着任阿姨坐下,像个孩子一样。
“跟阿姨说说,怎么回事?”
“他是领养小禾家的人。”
“不只这样吧。”
“他喜欢小禾。”
任阿姨笑笑:“有他照顾小禾,沈然也可以放心了。”
陈翊抬头看着任阿姨:“这样做好吗?”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任阿姨笑着,很慈祥:“你们这些孩子,都长大了,明白该做什么了,阿姨很高兴。”
陈翊低下头去:“希望我这么做,是对的。”
任阿姨摸了摸陈翊的脑袋,陈翊没有拒绝。“对自己有信心,不是希望,是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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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把一直昏迷不醒的小禾带回家,没有和陈翊多说什么,也没有去管什么沈然,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小禾整整睡了两天,好像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脑袋一片混沌。
雪已经停了,气温仍旧很低,地上的积雪久久没有化去。
小禾撑起身子,看着周围的一切。
夏宇恰好这个时候开门进来,看到小禾醒来,他很高兴地坐在她身边,手心贴着小禾的脸庞,很温柔地笑:“睡了好久了,醒了就好。”
小禾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眼里透着点疑惑,她小声地叫了一句“然?”
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夏宇脸上的笑僵在那里。
小禾看没有反应,问道:“然,为什么不说话?”
夏宇看着小禾眼眸里的自己,他换掉僵硬的笑,仍旧温柔地说:“睡了好久,醒来就好。”
小禾微微笑着,她向前倾身子,环住坐在自己身边的夏宇:“是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好像真的睡了很久。”
夏宇脸上再没表情,没有说话。
小禾很依赖地靠着夏宇肩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地位置。“然,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梦,我居然梦见你死了,梦见你离开我了,你说是不是很好笑!我知道,梦是相反的,所以你不会离开我,对吧?”
小禾静静地等着回答。夏宇全身僵直着,心里巨大的波澜快要吞没他的理智,他极力控制着冲动的想法,深深地吸一口气,伸手轻抚着小禾的后背:“不会,永远不会。”
小禾笑了,很开心地笑了,“我就知道!”
夏宇轻轻地拨开小禾,让她看着自己。“小禾,你知道我是谁吗?”
“然!”小禾想也没想,很肯定地回答,满脸笑意地问:“为什么这么问我啊?”
夏宇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点乏,可能睡太久了吧。然,我想去看蒲公英了,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夏宇的笑有些不自然:“好。”
——你心里,全是那个人,就算忘了我,你也不会忘了他!
许以默敲了敲门。有了上次的事他学乖了,再进小禾房门找夏宇一定得敲门。
没有回应,也不管这么多,许以默直接开门进去了。
夏宇把小禾抱回来的时候,自己吃了一惊,更吃惊的是小禾居然一睡就睡了两天,现在看到她醒了,也就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睡了这么久你是想吓死夏宇吗?”许以默仍旧嬉皮。
小禾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进来的人,好像认识自己的样子。“你是?”小禾很客气地问。
“你是?”许以默乐了:“干什么,想跟我开玩笑啊,我不会上当的!”
“那个......不好意思,我好像不认识你。”小禾有些不高兴地说......干嘛搞得好像很熟的样子。
许以默上前,摸了摸小禾的额头,“不热啊,你睡糊涂了?开玩笑有个限度好不好!”
“不好意思请你出去!”小禾真的生气了,这个人怎么莫名其妙啊!“然......”她用求助的眼光看着夏宇,这眼神把夏宇的心扯得生疼......你从来不会这么看我,你对他,真的这么依赖吗?!
“然?”许以默弄糊涂了:“什么情况?然是谁?夏宇,怎么回事?”
“夏宇?然,他为什么叫你夏宇?”小禾疑惑地问。
夏宇看着她,半响才开口:“你不记得夏宇了吗?”
“我......”小禾犹豫着......这个名字,好像听过。“不认识啊,我要认识吗?”
夏宇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碎了,碎成一地,斑斑驳驳。
“你不认识他?”许以默好像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了,他指着夏宇问小禾。
“怎么可能,他是然啊!”小禾一脸天真的笑。
许以默愣住了,他盯着小禾看了半天,最后问夏宇:“怎么回事啊?”
夏宇面无表情,他看着小禾,语气如同死一般冰冷:“你要为他,把和我的一切都丢掉吗?”
小禾感觉到了夏宇的不对劲,她不安地问:“你在说什么啊,我......我没太听明白。”
再不想压抑,心好疼,疼的自己再不想控制,夏宇突然一把抓住小禾,手指死死地扣住小禾的手臂,也不管会不会弄疼她。“你到底要这样忽视我到什么时候!那个人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要忘记我!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要我怎么样!!”
一遇到小禾的事,一贯冷静的夏宇总是那么容易失去理智。
小禾被吓到了,她傻愣愣地看着夏宇,微微颤抖着,带着委屈,带着疑惑,轻声地喊:“然......”
“我不是!”夏宇再受不了了,受不了你心里有别人,受不了你要把我当成那个人!“那个人,他死了,他早就死了!现在在你身边的是我,是我夏宇,不是别人,不是那个沈然你知不知道啊!”
小禾完全愣住了,夏宇语气激动的话只被她听到一句.....他死了......
像是大雾散去那样,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漫天的白雪,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路的尽头,那块墓碑。
......死了......
......沈然之墓......
“......沈然早就死了......”
“......放开他,也放开你自己......”
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然,是......哥......
小禾眼里的模糊渐渐退去,她看着眼前的夏宇,呆愣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所以,我看的不是然,我再见不到然,他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能不能有一个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不是,只是一个梦吗.......
眼里湿润了眼眶,直到再承受不了溢了出来。眼泪划过小禾的脸颊,砸落下来。
夏宇看到小禾这个样子,心瞬间就软了下来,他伸手去擦小禾的泪水,眼神里满是温柔和不舍。
夏宇的温柔让小禾再也忍不住了,她扑向夏宇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满是哭腔地说:“哥......哥......他死了,死了......”
若此,应是浮生之意。
既此,何必三生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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