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开始有大段大段的时间都是在睡梦中度过,一直都做着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是一片空白,很大很大的空白,好像整个世界都是这样。小禾一个人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犹豫着,彷徨着,害怕着。多希望有一个人可以领着自己走出这里,可是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太过安静,安静地让人恐惧。一直走着,不知疲倦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总会出现一个身影,让心莫名地安定下来。那个人有着熟悉的味道,可是却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味道。他伸出手,牵起小禾,带着她走,走在这巨大的空白中,即使还是没有方向,心也不再恐惧。
那个人,脸好模糊,看不清。有好几次想要看清他的脸,可是一有这个想法,世界就瞬间暗下来,身边的人也会突然消失,手中空落落的,失落地让人难受。
会这样惊醒,睁开眼,却是满世界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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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禾坐在书桌上靠着窗台发呆,用自己习惯的姿势。睡了不知道多久,头昏昏的。
醒着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脑袋什么都不想,静静地把时间都略过去,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活在自己的时间里,就像自己一直期望的那样。
其实是不敢想,会想到很心痛的事,心痛到再没有任何知觉了。
回到家之后的小禾就一直是这种状态,不说话,比从前更安静,安静地让夏宇难受。
还以为自己和小禾之间已经好了很多,以为小禾终于愿意接受自己。原来这只是表面而已,那些表面下的伤口,已经溃烂不堪。
夏宇敲了敲门,没有反应,夏宇直接进门,看到发呆的小禾,心里隐隐作痛。“小禾。”夏宇喊她,小禾仍旧没有回应。夏宇走过去,横抱起她。这时候小禾才注意到夏宇,眼里没有神地看了看夏宇,然后躺在他怀里,又想要睡过去。
“吃完饭在睡吧,我做了你喜欢吃的。”夏宇对她说。
小禾没有说话,仍旧靠着夏宇,不过夏宇的话她是听进去了,抵着困意,不让自己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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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以默看到小禾的样子,心里不好受,不过相对于对小禾的同情,他更心疼夏宇。
在小禾恍惚的这些日子里,夏宇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顾。可以想象夏宇心里一定不好过,他这么在乎小禾,结果却看到小禾为了另一人,一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的人崩溃成这个样子。以夏宇的性格,他怎么可以容忍这种事的发生!可是现在,他却没有任何怨言地一心一意照顾小禾,即使小禾是大段的安静,仍旧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思去照顾。
这样的夏宇,许以默看的难受。
——你是有多喜欢这个人,才会这么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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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禾一直低头吃饭,夏宇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小禾并没有在身体方面虐待自己,可是夏宇看的出,她只剩一个躯壳在这里,只为活着而活着。
夏宇摸了摸小禾的头,小禾抬头看看他,毫无生机的眼神,又继续低头吃饭。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夏宇的手僵在空气中。
许以默在一旁看着,心里实在闷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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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下雪天,夏宇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满天的雪花寂寂的飘着。
下雪的时候显得特别安静,安静到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心很有规律地跳动着,掺在血液里的悲哀渗遍全身。心很痛,真的很痛。
爸妈走的时候,巨大的悲伤让自己麻木了,都忘记要痛了,也没有多少时间去痛,自己还要撑起夏翼,要处理很多很多的事,还要照顾小禾。
小禾很安静,呆在她身边会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管在外面有多少压力,只要呆在她身边就会静下来,这个时候会觉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只有呆在这个人身边就好了。这样的小禾,陪伴自己走过最煎熬的时候,她的安静化解了巨大的悲伤。有的时候自己都会诧异,失去父母这样的事,自己居然就这么过去了。因为有小禾,是她让自己有了走下去的力量,这或许就是自己这么在乎她的原因吧。
可是现在,小禾身上的安静,却是空落落的,空的好像再也填不满了一样。
——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是都对自己笑了吗,不是都会说想念自己了吗,怎么都敌不过那个人的消息,小禾,小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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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给了小禾请了长假。
陈翊大概能猜到怎么样,当初下决心告诉小禾真相的时候,已经猜到了会这样,可是这是她必需经历的难关。
陈翊再没有在女生宿舍下等,不过每次一个人走的时候,何淑琴都会从后面追上来。
何淑琴问过那天两个人去哪里,为什么之后小禾就一直没有来学校。陈翊告诉她,小禾去见一个已经死去的老朋友,那个老朋友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不过不用担心,夏宇会照顾好她的。
没有了小禾,两个人一起走着,也不会多说什么。陈翊是在想其他的事,而何淑琴则是纠结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陈翊握着自己的手,而自己居然因为这样心就安定下来了,事后两个人也没说过这件事......应该是忘记了,只有我记得吧......何淑琴很郁闷地想。
漫天下着白雪,何淑琴和陈翊各撑一把伞走在路上,没人说话。何淑琴觉得很尴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总是故意追上人家还装作巧遇的样子,会不会让人讨厌......这么想着,情绪有些低落。路上有层薄薄的积雪,路面很光滑,走神的何淑琴没注意脚下,一下子踩错地方,重心不稳整个人就往一边栽,刚好往陈翊这边倒下去,陈翊下意识地伸手,把整个人捞了起来,惯性作用何淑琴扑在了陈翊怀里,一瞬间,两人都僵住了,两把伞散落在路边。
雪一直下着,很安静地下着。
何淑琴的心跳的很快,快到好像要蹦出来了。但是她却不想动,想要一直这样下去。
陈翊先松开了手,何淑琴很尴尬地离开他的怀抱,低头去捡落在地上的伞。
错身的一瞬间,陈翊分明看到了何淑琴脸上的红晕,就像当初然牵小禾的手时,小禾脸上的红晕一样。陈翊有些错愕。
何淑琴捡起伞就往前走,不好意思多做停留,可是走了几步陈翊却没有跟上来,她转身问:“不走吗?”
陈翊没有回答,站在原地看她。这应该是陈翊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打量何淑琴......其实,这个人,挺好看的......
何淑琴看陈翊看自己的目光,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跳,脸很不争气地红了,她低下头,不敢再看。
陈翊笑了,他走上前,“走吧。”然后自己一个人往前走。
何淑琴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么看我?没有想太久,赶紧跟上陈翊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