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音大陆各种族生活方式,政权分配等均差异极大,但各族均为一夫一妻制,配偶离世方可再行嫁娶。史学家研究至今,仍没有给出形成这一现象的具体原因,只能归于造物者之功。”
——摘自《博文杂记》
“喂喂,小桃,”隐熠有点无奈地用手在小桃眼前晃晃:“回神啦,人都走远了。”
“啊?啊,啊!”小桃似乎兀地惊醒了:“天啊!刚刚那个人说陛下要您随行出使璠源!我没听错对不对?陛下终于要您做事了!我就知道殿下总有天可以出去的!”
“是是,传旨还能错么?今晚我就要走啦,笨蛋丫头。”隐熠看着还一脸做梦表情的小桃不禁摇头。莫名的有点感伤,这偌大的皇宫,除了涟欣公主,也唯有这个丫头让人有些舍不得。
“哦……也对啊,”小桃忽然跳起来:“啊!今晚就走,殿下的东西都没有收拾呢!不行,我得快点!”
隐熠无奈地看着风风火火的小桃,并不想影响她的激动,心里却有点说不清的复杂:忽然下旨离宫,父皇想要我做什么呢?允许我去璠源,是恩典吗?毕竟还可以看看母后的故乡,即使终于要除掉我,也已经很好了吧。
这样想着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有点嘲讽地笑:在他“发病”的第二天把他送到以预言和医术著称的璠源,总不可能是用了十年想起为他“治病”。父皇这次是真的不想再容忍了吧,最后去璠源做次预言,证明自己有危害就抹杀。呵,还给自己这样的机会,算是仁至义尽了。
“公子?奴婢打扰了。”有人打断了隐熠的思绪,抬头看去,一个中年女子正在殿前冲自己笑。
“碧鸢姑姑,”隐熠看到来人也笑起来:“涟欣公主这么快就知道我要去璠源的事了?还劳烦了您来看我。”
“不敢称劳烦,公主说璠源不比傲羽,天气潮湿的很,这个药囊是公主亲手缝的,请公子千万带着。”虽然这么说,但碧鸢仍是板着面孔,隐熠倒也不见怪,碧鸢是玄尊涟欣最信任的贴身宫人,虽然总是十分严肃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个细心体贴的人。不过,在多年的积威下隐熠也不敢像对涟欣公主和小桃一样调笑,只得也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多谢姑姑,还请转告涟欣公主,不必挂念隐熠。”隐熠笑着接过那个明黄色的小香袋,想了想又摘下一朵桃花交给了碧鸢:“姑姑,劳烦把这个带给涟欣公主,请转告公主,唯有这个,请一定帮我照顾好。”
碧鸢微微笑了,颇有深意地看着隐熠:“放心,奴婢一定认真转达,只是公子这次孤身在外,没人照顾,还需万事谨慎。”
“嗯,我知道,多谢姑姑关心。”隐熠送走了碧鸢,在园子里坐了片刻,望着涟欣公主送来的香袋出神,直到起风了才将它系在腰间。转身回房,却看到屋子里一片狼藉,以及在房里抓狂的小桃……“呃,得带着点心,万一路上饿了可以垫一垫肚子。哦,这几只驱虫的香也带着,听说璠源蚊虫多得很呢,”小桃在一堆包袱中间烦躁地嘀咕个不停,忽然抬头问隐熠:“殿下,璠源岛那么远,你要出去多久啊,要不四季的衣服都带着吧?”
隐熠不禁扶额,连忙把忙得迷糊的小桃拽了过来,帮擦掉她鼻尖上的一点灰尘:“小桃,我只是出门,不是搬家。哪用得着准备这么多?先不说用不用得到,就是带着也太……还是说,你原本就下定决心用这些大包袱一路压死我?”
“可是小桃不能和殿下一起去,不能照顾殿下,什么忙也帮不上,小桃想做点什么,不想这么没用……”小桃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
“谁说的,聪明伶俐的小桃最能干了,谁敢说你没用?”隐熠拉着小桃坐下,:“其实这宫里真没多少是我愿意带走的,只是有点怀念云后,放不下涟欣公主和你。”
隐熠看小桃想开口,又摆摆手继续说下去:“若是真带什么的话……我有云后当年留给我的生命石,涟欣公主刚刚送给我的药囊香袋,你昨日给我的小荷包。看着这些,天天想着你们,不就足以了?”
小桃一时被隐熠说得不知所措,脸颊绯红。只得闷闷地低着头,却不知道是因为烛火还是什么别的缘故,耳朵红得好像要烧了起来。嘴里正喃喃着:“殿下,又胡说……我,我怎么能和云后和公主相提并论……”
隐熠看着小桃的样子有些好笑,心中竟也轻松了些:“怎么不能?小桃可是真正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人呢。只是我不在的时候,涟欣公主说不定会来带你过去,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她,好不好?在外面可得守规矩了,也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嗯,小桃会好好听话的,可殿下也要小心些,璠源那么远,又是在海上,殿下千万自己细致些啊。”小桃被隐熠拉着坐下,依然呆呆的模样,可爱得像只小兔子。
“呵呵,别什么都担心啦,听说这次是随着南宫将军出行,哪会有事?不是你一直说龙威大将军南宫锦风流倜傥,武艺超群,用兵入神,是十全十美的一等一真男儿?”
“呃,话是这么说啦……”小桃一时有点踌躇,半晌才说:“不管怎样,小桃会一直在宫中,等殿下回来。”说完就偏过脸去,不敢看隐熠,脸上烧得更烫,越发的红。
一时间,冷星殿静了下来,唯有烛花爆开的声音,偶尔响开。
“小桃会一直在宫中,等殿下回来。”
隐熠在离宫的马车上不断想起小桃的话。那时终究没有回答她,因为他根本无法保证还能回得来,自己如今根本是凶多吉少。若是有事,他自然再难回来,若是饶兴无事……他也实在想逃离这个牢笼。而小桃……他已拜托了涟欣姐,依着她做事周全的性子,自然会好好照顾小桃吧?等过几年小桃出宫,大概涟欣姐也能为她找个好亲事,只是自己注定要负她了。其实如果告诉父皇那个秘密会怎么样呢?按照自己多年的观察,父皇知道的事情并不完整吧?如果都告诉他的话,也许……
隐熠甩甩头,不愿再想,何苦消沉呢?母后是他最尊敬的人,早已答应母后的事他自然要做到,况且他自己都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怎能轻易让他人困扰?有些自嘲地笑笑,隐熠掀开帘子,回头看着远去的宫墙,暗红色在月色下也显得有些沉重,逐渐融在夜色里。眼中带上了一点笑意:这一次离宫,是死亡还是重生,他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