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刊放下素色的窗帘,刚转身准备离去,楼下一个带着墨镜仿佛普通的路人,似乎漫不经心地往杨刊所在的窗户望了望,然后双手插在裤兜里快速离去。
杨刊似有所感心中一动,迟疑了一会儿他又回过身来重新撩拨开窗帘,望向下面的街道。又看到那个身影,他在一个商店前剥着未开封的香烟,抖出一根烟,衔进嘴里,他意味深长地望了望杨刊的窗户,火机似乎不合时宜地打不着火,他懊恼地甩了甩,终于给自己点上一支美美的香烟,陶醉是地深吸一口以后,他掏出一个手机开始打起电话……
杨刊不着痕迹地用窗帘掩了掩身形,继续关注着他打电话的样子!
楼下,街道上,商店前……
“喂!是局长吗?我是于菲,他已经到家了。什么?情况啊?他正在楼上,目前似乎很安静,没什么异常,我后续该怎么干?”
“哦哦!让我先归队?哦……是的是的,遵从领导指示,我马上回来”他把手里的烟头一摔,用脚碾了碾,嘴里鼻里飘逸着还没有散尽的烟气,如是说道。
警察局里……刘局长坐在办公桌背后,手里捏着电话,他的旁边立着满脸沉思的罗毅。
“这个小子反侦测能力怎么那么强?哎!对啦!你真确定他有问题?”他抬着耳边断了通话的听筒,侧脸对一旁罗毅问道。
罗毅动了动眼皮,酝酿着说道:“我也不想这么,但近来所有的证据似乎都对他不利呀!私藏枪支可不是小罪”他说完也叹息一声!
刘局长把手里的电话往基座上一挂,他坦过身型“我说,这……这不能啊!我见他在做记录的时候还是很配合的样子嘛!况且我这上次那个惯犯,还是他帮忙制服归案的了,为此他还间接救下了一个姑娘,替失主追回一笔几万块的劫金了。小伙子人不错啊!我想,这枪不太可能是他拿的吧?”
他用手敲点着桌子,似乎是想让自己的话更显得有说服力。
罗毅回复他的是半晌的沉默,刘局长似乎知道罗毅是个什么秉性的人,罗毅的沉默就已经表明他的看法了,他知道再这么僵持下去也没有意义,他不得不妥协说:“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罗毅调转过身型,把屁股半搁撑在办公桌上,他环抱着左手,右手摩擦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再派一个人,密密观察他,同时注意好他的安全工作!”。
“情况很严重吗?”刘局长的脸也不禁变得凝肃起来。
罗毅停下摩擦下巴的手,略微点了点头,回道:“也许吧!”。
刘局长一摔手中玩动的笔,倏忽地一下就站起来,显得有一点怒气冲冲地说道:“也许!什么是也许!你们这是在将一个优秀公民的安危置之于不顾”。
他负着双手在办公室中噪动如雷地转了两转之后,倏忽地侧过身来“来,给我说说,怎么严重法了?”。
罗毅站直身子,随着刘局长到了待客区的沙发旁,他说:“刚得到消息,劫匪的一个同伙已经在宁市落网,上面及时对他展开了刑讯,那家伙愿意将功赎罪。可惜他似乎只是外围的临时成员,但我们还是从他嘴里得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据他供述,自他们愈城成功逃围以后,他拿了几万块钱,就被他们借口支使开了。不过他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匪首之所以屡次在愈城闪现,因为他是在故布疑踪,是想要牵扯住我们刑警的行动,遮蔽我们侦缉人员的视线,好去掩护其余两个同伙携带赃款的顺利逃跑”。
刘局长在沙发上落坐,他侧着头仔细听完罗毅的讲话,满脸凝重“案匪敢如此以身涉险,肆无忌惮,必有所恃,有大倚仗啊!”。
罗毅绕过沙发,落座在刘局长前面,他随手拿起还在温热的茶壶,挑起两个细白瓷的茶杯,倒着茶,他说:“谁说不是呢?匪首于某计划周详,事先似乎布过局,这次又敢在这里显露身型,绝对不简单!”。
“我看还得再小心一些,多派两个人手,不方便打扰他,就暗中把他保护起来!”刘局长呷了一小口茶,赞同地说道。
罗毅端着茶杯,侧着脸想了一会儿,也点了点头,正在他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突兀地响了…铃铃铃……铃铃铃……!
两人同时回过头去,互相对视了一眼,刘局长这才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拿起电话……
“喂!喂!什么……什么什么?”刚拿起电话,刘局长就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人暴跳如雷的事情,脸上一副震惊的表情,不愿置信地大声喝问道。
杨刊出租屋,楼下的街道上,正准备离去的于飞,突然看到杨刊的楼梯口走进两个奇怪的人,这两个人那么显得与众不同。前一个是打扮靓丽的女人,她手里拿着一个更显眼的话筒,跟在她身后的人居然肩上扛着一部摄像机。
这是什么?这是采访的记者,他犹豫了半晌,终于重又掏出手机又拨通起电话来……
杨刊没注意到楼下停留下来的小车,他还在观察着那个不远处徘徊着的便衣警察。没过多久,他身后的门上便响起一阵节奏的敲门声。
由于杨刊的出租屋比较低级,没有猫眼那种高级的玩意儿,所以杨刊并不知道门后是什么人,他完全思索不出有什么人会来打扰自己,带着疑惑他打看门,开一条门缝后他不禁露出一阵诧异的神色。
门外有两个人,一前一后一女一男,女人在前面,男人在后面。杨刊自己打量这两个人,女人妆容整齐,穿着优雅,长得很有点美丽。她后面的男人则头戴着一个鸭舌帽,蓄着一些让他看起来很忠憨的络腮胡子!看人的时候总是很仰着头,似乎是想让自己的视线透过眼镜框的下端一般。
这不是让杨刊最诧异的,最诧异的是,前面女人的手里拿着一个标着显眼符号和文字的话筒,这符号和文字杨刊显然只有在新闻里记者的话筒上经常看到。至于女人后头那个男子肩上扛着的摄像机,已经不怎么样让杨刊稀奇了!
打量完毕,杨刊显然已经有一点明白,这两个是记者,想起罗毅先前对他的承诺,他心里开始有一些愤怒“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他的语气很淡,甚至带有一股凉意。
女记者似乎经历过许多大场面,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对杨刊话中的不善不以为意,她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打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向杨刊问道:“你好!请问你是杨先生吗?我是西南电视台的记者,这是我的记者证,我们想采访你,你能接受我们的采访吗?”她边说边把手里的证件递向杨刊。
杨刊迟疑了一会儿,终慢慢地接过她那所谓的记者证,抬眼看去,确是西南台记者的字样,他也不懂记者证是什么样,象征性地看了两眼,他说:“你们想采访些什么?”。
女记者眼睛里透露出喜色,她正了正手中的话筒,说道:“我们能就愈城银行大劫案匪首近日落网这事说一说吗?”。
杨刊把手中的记者证件一送,眼中仿佛透出能冻伤人的冰霜,他说:“对不起!我不是什么杨先生,你们找错人了!”说完也不待女记者再说话,砰地一声砸上门。
“哎……杨先生!杨先生!”女记者及时地收回了伸出的一脚步伐,看着在鼻子尖前怦然而止的破旧木门,她失声喊道。
没有人回应她,除了门框上一些被震得簌簌落下的灰尘,眼前别无他物!
“杨先生……杨先生!你还在吗?”她不死心地又喊了两声。良久以后屋里仍旧寂静得落针可闻,她的脸色也忍不住变了变。
脸色阴晴不定了一会儿,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对比着门上掉了漆的编号,然后忽然气鼓鼓地一跺脚,咬牙切齿地转身往走廊一端的楼梯口快速走了。她似乎也使上性子了,以至于彬彬有礼的她,途中撞着了一个人也没有留下来说声“对不起”。
直到她的身影都快消失在楼梯口,还愣在原地的摄影师似乎才反应过来,他连忙从肩上放下摄像机,提在手上追了上来。在路过那个被他同事撞了的路人时,他陪着脸笑了笑!
被撞的这个路人穿着一身蓝色的清洁工作服,他的头发有点卷曲,脸被一副怪异的墨镜遮住。此时,他望着两个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又看了看杨刊的房门,嘴角似乎露出一种讥讽中带着玩味的笑容。
警察局里,刘局长刚阴沉着脸撂下电话没多久,罗毅兜里的手机便又欢快地响了起来。他把接通的电话搁在耳边,也不知话筒里传出些什么,他竟然也失态的惊叫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