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就走回了学校,沮丧好像也潜散了些。这么晚了,又把宿舍管理员吵起,她很不高兴地向我们发了一通气。我很火,和她吵了起来,本来这就是她的工作。但随后意识到自己不该那样,必竟一个宿舍楼这么多人,要是每个人都这样怎么能行。随后又向她道了歉。
进到宿舍已是三点半了,正如上次咳过血一样,我已经没有想咳的感觉了。我脱去鞋子,直接躺在了床上,基本上整夜满脑子片段飞来飞去,不甘心,沮丧,气愤,伤心,一股脑,五味杂陈。一直到天蒙蒙亮,我还有模模糊糊的意识。七点半我醒了,室友也起来了,我对他说:“你也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看看有没有被感染,高回来也让他查一下。”“我知道。”他帮我带了早餐,我草草的洗漱了一番,吃完已八点了。戴上口罩,我就去了医院。我走的比较急,我这个样子一定会引来同学异样的眼光,但我没心思去想这些,一心想着快点去医院。我基本上是第一个挂号的人,医生也才刚开始上班,径直上到二楼。就诊的校医生是一个大约五十岁的、面容比较慈祥的女士,我把凌晨胸透的结果和大前天第一次咳血的情况向她说明了下。听到我是肺结核,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异样的表情,她对我说:“我打个电话问问院长肺结核要转去哪!”我微微的叹了口气,算是可以放松一下神经了。
几分钟后,她挂下电话:“我帮你转到青山结核防治所,这是他们电话号码。在学校里面戴好口罩,以免影响其他同学。”“噢,好”,不管转到哪,只要尽快就好,我想。出了医院我就照着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一个女士揭的。“请问是Q区结核防治所吗...我被诊患有肺结核...你们的地址是在...好,我一会过去”。
想到好像离学校不远,我准备打个车过去算了。站在校门前的和平大道上,我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司机,我去Y大道101街”,我想一般人对结核内心里是有一种恐惧感,所以只说了防治所所在的地址。“啊”,司机转过头看了看我:“我是汉口的车子,对这里不熟,不知道是哪。”我很诧异,以前好像也碰到过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只好下车了。不一会又拦了一辆,司机还是说:“我是汉口的车子,不跑这边。”一会我又栏了一辆,司机还是这句话,不过语句中加了句“不好意思”。不会这么巧吧,我想。难道是他们见我戴着口罩,听说我是去结核防治所的地址,内心里就有排斥感,少得一事是一事?一转眼又一辆车来了,没等我开口,司机直接开车走了。看来我的预感没有错,司机们还是很介意的。某种程度上我也理解,必竟这是传染病,谁也不想碰上。我想不管怎样,这刚病发,又带着口罩,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要不一个传染两,这还得了。看来只有搭公交了,我回头往路对面走去。这时一辆黑的向我徐徐驶来,但司机没有说一句话,皱了皱眉头,开就车走了。
穿过马路,在公交站牌上我找到了Y大道101街的站点,一会儿公交车就来了。如往常一样,车上人较多,但没有刻意的眼神,我内心里感到一丝安慰。我不想传染给谁,但内心里很排斥别人异样的眼光。这样经过八站路,我下了。刚下车,我就知道我毫无头续,只能问路了。对面过来了一位老人家,我与他保留着距离:“请问青山结核防治所怎么走?”老人家看向我,用手指着前方:“在下个路口右转,再往里走会就到了,差不多五分钟。”我向前走去,到了一个路口,我犹豫着是不是就是这儿右转,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又有个老人的声音传来:“这边走。”只见还是刚才的老人也走到了这里,他指着右边说。我说了声“谢谢”就急转了过去。本以为结核防治所至少有个很大的招牌,一直走了一大圈,又问了两个人才找到地方,原来它就像一个小派出所,座落在一个不大的庭院里。由于走的有点急,我第一次感到胸闷。放慢脚步,我进去了。
就诊室里有一个年老的医生和一个较年轻的医生。我自我介绍后,医生简单的问了一下我的病情经过。我把在九医院拍的胸透片递给了年老的医生,医生看着胸透片:“你的肺上有空洞,需要住院,等病情稳定出院后再转到这儿来,我们这有国家免费药。”医生顿了顿:“治结核重要的是前期,治好了以后都没事,要是没完全治好,已后复发了就很麻烦。”“那我的这个严不严重”,我问。“有孔洞了,比较严重。我帮你转到结核专科医院去”,老医生开始写转诊单:“这是他们那儿的电话。你先回学校把手续办好,再给这个医生打电话,让她给你安排床位,她们那床位比较紧张”。之后他在胸透袋里发现了九医院给我的转诊单,便直接扔进了垃圾篓里:“这个就不要了。”我想也没想:“嗯”。装好病历,我就像是得到了指令一样出去了。
一路急走,上公交回到学校已10点半了。这是个麻烦病,得跟家里说下了。我给父亲和在W市的叔叔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们我得了肺结核,要住院,现在在跑手续。我急急忙忙回到原先那位校医生那里,说明了情况,医生立马就给我转到了转诊单上所写的W市医疗救治中心。我担心入院费用的问题,问了问:“这个病,学校给不给报销。”“好像大学生都有医保,我也不太清楚。噢,今天刚好星期三,院长在这里上班,你可以去上面三楼问问”,医生回答。我立马上到了三楼。副院长办公室和旁边的咨询室门都开着,可以看见院长正和人交谈着,于是我敲了咨询室的门。咨询室女医生的态度非常谦和,简直可用和蔼可亲来形容。我向他简要的说明了情况,她说:“大学生的保险分两种,一种是商业保险,三年是120块钱,一般是在入学初就交了,这个是报大约总费用的30%。还一种就是大学生医保,一年是120块钱,但国家考虑到大学生的特殊情况,一年给补助100块钱,也就是说一年只需要交20块钱,这个是从去年开始的,报销比例是总费用的50%。”这真是第一次这么详细的听到大学生保险报销的细况。120块钱我是交过,但去年班长通知交40块钱时,我记得没有交。我于是我对她说:“我好像没有交大学生医保!”她把我的学号输入到学校的医保系统中,确实没有我的名字。想不到这40块钱是这么一个关系,关系到的是报销的50%,比120块钱的还多。我不死心,想问问有没有补救的办法。她让我试试找辅导员问问。我转到了副院长办公室,院长也是个年龄相仿的女医生,态度也是非常谦和。她给我说了一下学校的政策:“拥有大学生医保的学生,只要校医生给你转了院,你马上就可以入院,不需要什么手续。费用先自己垫,等出院后,带好相关发票,回学校报销。”我问她怎么补办医保,她让我问问辅导员。
离开校医院,我打电话给班长要了辅导员电话号码,我记得辅导员是姓毛。此时我也变得比较焦急,辅导员办公室的电话播通后,我语速很快:“毛老师,我是材冶学院研三材料学的研究生,我现在要住院,我想问一下医保现在还能不能补办?”“当时你没办?是高标没通知吗?”,对方回答的也比较急。听完这句我以为后面还有几句,想不到她顿了顿就停在这儿了。我内心里突然感到有点捌扭,批评的话能不能留到以后再说,我真的是想赶时间在上午办完,不然学院下午两点半才上班,住院又得拖一天了,我这一天怎么在学校过?“当时班长是有通知要交40块钱,当时政策也说得不是很清楚,我觉得可以不交,就没交了...”,我回答到。“当初让你交你不交,现在要住院了,知道要交了!我去问问高标,看是不是他没说清楚...”。我真的无语了,我错了好不好。“当时是我没听清楚,之前交了120,我以为就可以报70%了,就没管那么多了。我现在是得了肺结核,赶着今天去住院”“你得了结核不要到处跑...”,“我知道,我现在戴着口罩”,“你去研究生处问一下...”,“是学院的还是学校的...”,“学校的...”,“在哪?”,“主楼201”,“好”。一看时间,已经11点过一刻了。我向主楼走去。
敲进了门,看到工用台上老师的名字,我带着很急的语气说:“蔡老师您好,我是材冶研三的学生,现在感染了肺结核,要住院,但是当时医保没交,可以补交吗?”“现在补交?你现在交医保,至少也要三个月的省核期,现在住院估计...”我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不能报那也得先治啊,所以也没有多大失望,正准备离开。“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看可不可以”,蔡老师说。说着他扭头等另一个工作人员打完电话,说到:“占一下线,这个电话比较急。”一两分钟后,她对我说道:“可以,那你先交二十块钱吧!”她又从电脑里打印了一份报销所需的单据的表格,说:“出院的时候,你向医生要好这些单据,再复印一份自己备份,报销的时候要用到这些。”“好,谢谢!”我真的有点激动了。
出了门我就给高标发了一个短信,搞不好辅导员真的会为这事质问高标,那就实在不好意思了。之后我又上到九楼我所在的综合办公室里拿了几本书,想着住院的时候可能会看看。之后坐在主楼后门台阶上,缓口气,顺便理了理现在的情况:转院手续办了,报销情况也清楚了,一些必要的单据也带着了。好了,只剩下联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