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上殿旁,张水牛一拉朱洛,两人拐进了上殿旁的一片小树林中.
张水牛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先躲躲,看那家伙追来没,找到我们,可就没刚才的运气了。”
朱洛想想刚才,岑乐大意之下被张水牛抱住,两人才占上风,想到短棍抽在身上的劈啪声,心中发毛,心虚的看了外面一眼,道:“水牛,我们还是找个隐蔽的地方,要是被那家伙找到了,又要吃皮肉之苦了。”
张水牛点头称是,朱洛忽想到一个问题,道:“那家伙会不会知道我们是药院弟子,找上门去?”
张水牛吓了一跳,忙道:“这如何是好?”
朱洛沉吟片刻道:“四、五代弟子有五六百人,平时又不相往来,应当不知道我们的底细,只要我们回去的路上不遇到他,就没事了。”
张水牛忙道:“那我们避避,你看我身上,被打的地方还在疼呢。”
两人躺在林中隐蔽处,朱洛忽问道:“水牛,我看你平常也不怎么说话,今天和杜师姐却说得头头是道呢?”
张水牛一听来了精神,神秘兮兮道:“这就是我的那本绝世秘籍的功劳了,秘籍上有七七四十九种追女孩子大法,任何一种,都可以让女孩子对你俯首称什么的。”
朱洛奇道:“你有这样的秘籍么?”
张水牛道:“当然,那是我七岁那年,无意中救了一位奇人,那奇人为了谢我救命之恩,就赠了我这本绝世秘籍。”
朱洛问道:“那本秘籍叫什么名字?”
张水牛叹道:“可惜封面不见了,我不知道秘籍的名字……”
朱洛撇撇嘴,道:“你和杜师姐说的那些话是你早就想好了的吧,你这花痴,竟然这么痴迷,连第二天怎么对话都想好了……不对,我猜你是背出来了才说的吧?”
张水牛老脸一红,道:“你怎么知道的?”
朱洛道:“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好了,你先躺会儿,我四处走走。”张水牛顿时紧张道:“小心别露脸啊!”
坐落在树丛中的上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
那华丽的楼阁被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在湛蓝的天空下,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朱洛走着走着,已到了上殿旁,上殿是第三代师叔师伯们修炼的地方,此时望去,只见巨大的殿堂里面,稀落坐着十几个人.
他们有的围在一起喝茶聊天,有的一个人盘膝坐在蒲团上闭目修炼,还有的背负双手,沿着殿壁走着,一边走一边吟哦着什么。
朱洛大感惊奇,忖道:“修行不是刚开始劈柴挑水蹲马步,到了师伯们的境界就打坐冥想练武技吗?他们这样就是修行?还真是悠闲啊。”
看了半晌,看不出什么异常,觉得和大街上喝早茶的人们并无二致,于是远远转望其它。
宫殿内壁挂着一些刀剑之类的兵器,还有一些字画。
这些字画上的字有的苍劲有力,有的温和绵道,就在这时,朱洛忽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看,心中一惊,凝神看去,原来是一副画.
画上画的是一个长袖飘飘的男人,那男子双目炯炯,正朝朱洛望来.
朱洛心中一震,忽然想到了另一双眼睛,那天月夜,断剑崖下,背负双手的太师伯的眼睛。
朱洛怔了怔神,仔细望去,那显然不是断剑崖下见过的太师伯,画中男子一手背后,一手抬起至额头,似在擦汗,又似在遮阳,又什么都不像,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动作。
朱洛心中砰砰直跳,似明白了什么,又似什么都不明白,似看见了什么,又似什么也看不清.
那画中男子脸上似笑非笑,像要对他说着什么,恍惚间,朱洛移动脚步,慢慢从偏门走进大殿,来到那幅画前。
画上的男子和真人差不多大小,仍旧站那里一手背负,一手拭额.
朱洛脑中千般幻象,只是呆呆的望着画中的男子。这里面一定掩藏着巨大的玄机,是什么?是什么!
他脑中出现了张道远一脚踩在斧头上,那斧头飞起半空,落下来正好将木柴劈为两片,一会儿又出现太师傅左手随意的将巨大的丹炉举起的情景,接着月夜下,太师伯凝立断剑崖下,水珠从崖上滴落,却不能滴到太师伯的身上。
还有……对了,那道光!那颗美丽的蓝色珠子里,那惊鸿一瞥的光!竟将他的神思都拉扯了进去,对,就是这种力量!
一时间,无数信息涌入朱洛脑中,朱洛兴奋大叫:“明白了,我明白了!”
只听一人冷冷道:“你明白了,可我还不明白,究竟是谁让你进来这里的?”
朱洛转头望去,只见上殿守殿弟子冷冷望着自己,不由吓了一跳。
守殿弟子铿锵一声,拔出背上的剑来,直指朱洛,厉声道:“擅闯上殿,你可知罪?”
朱洛惶恐道:“我无意冒犯,望师兄恕罪。”
守殿弟子喝道:“你擅闯上殿,打扰师长清修,走,跟我去下殿,领杖三十。”
忽听一个声音道:“算了,我看这小子有趣,就让他去吧。”
朱洛循声望去,见是在打坐的那个青衫老人。
守殿弟子连忙道:“是,扬师伯。”对朱洛道:“算你好运,下次再犯,定不轻饶。”
朱洛连忙称是,又对青衣人鞠了一躬,道:“谢谢扬师伯。”
青衣人脸带笑意,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谁的弟子?”
朱洛恭声道:“弟子叫朱洛,是药院朱老师的弟子。”
青衣人微笑道:“原来是伯南门下?有趣有趣,我叫扬修,你记住了。”朱洛连连称是,退了出来。
从上殿出来,朱洛一路手舞足蹈,走走停停,也不知道怎样走回药院的,到了药院,他立即倒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朱洛被摇醒,只见张水牛瞪着一双牛眼,紧张地望着自己,焦急的问:“朱三,你没事吧?”
朱洛茫然道:“什么事啊?”
张水牛道:“刚见你傻呆呆的,还以为你被那小子怎么样了。”
朱洛道:“没有的事,我在想一个问题,现在要接着想,你先出去吧。”
张水牛道:“什么问题要想这么久……你不会不去劈柴吧?”
朱洛躺下,闭上眼睛道:“不去了。”
张水牛道:“就知道是这样,算了,我帮你劈吧,谁叫你帮过我呢?”
朱洛在床上一躺就是一个下午,到了傍晚的时候,朱洛从床上下来,来到院子里,从地上拾起一截树枝,随手做了一个古怪的动作,过了片刻,摇了摇头,又换了个动作。
就这样,朱洛将树枝一下下刺出去,有时候又挽了个花,他脸带微笑,手中树枝的轨迹也越来越流畅。
忽听院门一响,几个师兄弟鱼贯而入,张水牛有气无力的道:“朱三,你的问题可想通了?今天可累死我了。”
朱洛奇道:“多劈点柴对你来说没问题吧?”
钱望峰笑道:“师傅今天回来了,要我们择药材,八八六十四种药材混在一起,你想想,哦唷唷,水牛一个人还要择两个人的份量,还真难为他了。”
朱洛见张水牛果真满脸疲惫,正要说点什么,忽听院门一声响,一个脑袋探进来望了望,汤和问道:“请问找谁?”
那脑袋也不吭声,鬼鬼祟祟缩了回去。
汤和奇道:“这是谁?”众人都摇头表示不认识,过了一会儿,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一大群人拥了进来。
何重等人连忙站了起来,道:“见过师哥。”
这一群人是太虚宗四代弟子,本来四代比五代高了一个辈分,但四代弟子比五代弟子入门早不了多长时间,有的五代弟子年龄甚至比四代弟子还大,所以都以平辈论交,但许多四代弟子代替三代师长教授五代弟子武功,五代弟子都对四代弟子礼敬有加。
张水牛啊了一声,他已经看到了这伙人当中的岑乐。岑乐满脸煞气,手中倒提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道:“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何重上前一步,问道:“这位师兄,有什么话好说,不如让我去禀告师傅,让他来处理如何?”
岑乐道:“我只是来找两位师弟切磋而已,不用惊动师长了。”
何重凝望他手中的长剑,道:“刀枪无眼,要是伤到了如何是好?”
岑乐道:“少罗嗦,我只是代替你师傅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何重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师兄这样大动干戈,二师弟,你去请师傅过来。”
岑乐剑交左手,唰的一声,直指何重面门,道:“你若识相,就在一边乖乖呆着,不然的话,嘿嘿……”
张水牛早操了一杆枪在手中,喝道:“打就打,我还怕你不成?”他平时练武,总觉长剑太轻,就跟着练枪的教头学起了枪法,这一练就是三年。
岑乐道:“很好,请。”何重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拍张水牛肩膀,道:“小心。”又对岑乐道:“请师兄手下留情。”
周围的人自动让出了一个场子,张水牛一声大喝,长枪一抖,枪尖挽起碗口大的枪花,向岑乐当胸刺至。
岑乐右跨一大步,枪尖一点,正点在长枪身上,顺势下削,削向张水牛握枪的五指。
张水牛左手放开,成掌形击向岑乐胸膛,右手握枪,向岑乐横扫.
岑乐剑交左手,搁挡住张水牛的长枪,右掌平推,印向张水牛左掌,两掌相交,发出叭的一声响,岑乐纹丝不动,张水牛蹬蹬蹬连退好几步,一张脸变得通红,显然吃了暗亏。
谢惜金低声道:“第三重顶峰!”何重点点头,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岑乐犹如一只大猿猴,揉身扑上,手中长剑疾点,只听叮叮叮叮叮一阵响,剑与长枪相交十七下,岑乐又一掌印在张水牛肩头,张水牛后退三步,终立足不稳,仰天一跤摔倒。
周围四代弟子已哄笑起来。太虚心经第三重比之第二重,竟相差如此巨大.
张水牛呔的一声,拄枪站起,枪当棍使,当头向岑乐打下。
岑乐见张水牛强横,不敢硬接,侧身避开,忽又揉身上前,直取张水牛中宫,张水牛不管不顾,长枪大开大磕,岑乐一时竟奈何他不得。
岑乐嘴角冷笑,在四周游走,长剑吞吞吐吐,总是适时挡住长枪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