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夜,怡心阁窜出一条黑影,几个起落间,已经到了上殿。
太虚山有一宫二阁三殿之说,这上殿就是三殿之一,今夜月色如旧,黑影在一棵榕树下站定了,过了片刻,从榕树下闪出火睛白猿,那鬼魅的身影一晃便消失不见,黑影不用说,自然是杜小雨了。
杜小雨静静呆在黑暗中,一动不动,过了一株香的工夫,白影一闪,火睛白猿又来到了榕树下。
又过片刻,杜小雨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的手中握着四颗蓝色的珠子。
杜小雨时而急走,时而缓行,那火睛白猿跟随在后,眼中发出炯炯的神光,严密的监视着四周的一举一动。
杜小雨将一个珠子放在了榕树上的小洞中,一颗压在了一块石板下,一颗丢在了上殿后面的飞天瀑布中,还有一颗,她想了想,将它用绳子系上,挂在火睛白猿的脖子上,然后将火睛白猿丢进了异空间,做完这一切,杜小雨满意的拍拍手,踱着方步,走回了怡心阁。
同一时间,在药院的一个房间里,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张水牛微张着嘴,哈喇子顺着嘴角流下来,睡得正香,另一个房间里,朱洛还没有睡着,似在想着什么。
他忽然站起来,从窗口凝望出去,脸上露出了微笑。
第二天清早,张水牛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在院子里洗嗽一番,叫道:“朱三!朱三!”
朱洛从房里走出来,张水牛满脸堆笑:“师兄,早,你的洗脸水。”望着从房间出来的何重和汤和,笑眯眯道:“大师兄早!二师兄早!”
汤和咦了声:“看你小子,昨晚睡得挺香的啊,莫非你和杜师姐打赌是传言不成?”张水牛点头哈腰道:“哪里,哪里,我和杜师姐打赌的事千真万确,到时候你一定要捧场啊!”
何重道:“听说杜小雨将本门心法练到了第五重,你们可千万大意不得,我看这样吧,你们两个今天就不用做事了,专心去找吧,免得到时候输了,坠了我们药院的名头。”
张水牛神秘一笑道:“师兄谢谢你了,我不会坠了我们药派的名头的,今天的事情我们照样做,不然师傅怪罪下来,连累到你,就不好了。”
何重点头道:“你有把握就好,去做你的事吧。”
张水牛和朱洛从山上下来,张水牛忙悄声问道:“朱三,那小精怪将东西藏在哪里了?”
朱洛淡然一笑道:“她放进飞天瀑布里面了,到了中午,我们悄悄将它取出来就是了。”
张水牛嘿嘿笑道:“这个小精怪,不知道你水牛哥哥水里面的功夫天下无双吗?还藏在水里……”
到了中午,两人来到食堂,假装低眉顺眼吃了点东西,看看杜小雨不在,连忙从食堂出来,一路经过中殿,来到上殿后面的飞天瀑布前。
飞天瀑布是太虚山最大的瀑布,不过现在是枯水期,只有一小股水从瀑布上挂下来,到了7、8月,雪峰上的冰层融化了,从飞天悬崖上垂下的瀑布发出的轰隆声,十里之外都能听见。
飞天瀑布下面有个被瀑布冲积出来的水潭,面积很大,到了伏天的时候,太虚弟子许多都会来这里游泳.
此时的水潭只有一半的水,周围许多石块裸露在外面,潭中偶尔有几条小鱼游过,太虚宗门规不严,讲究随缘修行,水潭中的鱼很多被贪吃的弟子偷偷抓来吃了,以至水潭中有大量的青苔,看上去整个水潭呈绿褐色。
朱洛指着一个地方说道:“就在那里。
张水牛脱得只剩下一个裤衩,正准备下水,忽听有人笑道:“这么早就准备下水洗澡啦?”
两人转头望去,见杜小雨笑吟吟从对面走了过来,两人连忙道:“见过师姐。”
杜小雨边走边道:“我这猿儿也喜欢玩水呢,让她下去陪陪你。”
火睛白猿不待吩咐,扑通一声跳下水,只见它双臂挥舞,在水中掀起翻天巨浪,青苔被卷了起来,那一块立即变得浑浊无比。
“嗖!”张水牛已如一柄利剑插向水面。
杜小雨一手抱胸,一手托腮,饶有兴趣的看着,道:“我这猿儿就是顽皮,他在跟张师弟打水仗呢。”
朱洛见张水牛几次想过去都被火睛白猿挡住,心中又急又怒,杜小雨看了朱洛一眼,道:“朱师弟,我看你满脸通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来,给师姐看看。”
朱洛一指水潭道:“杜师姐,你的猿儿将水全搅浑了,还叫人怎么洗。”
杜小雨呵呵一笑,上上下下打量朱洛,道:“你是对我猿儿不服气么,那么来来来,让师姐领教一下你的功夫,看有没说这话的本钱。”
朱洛马上闭口不语,这时水中突然安静下来,那火睛白猿四处观察着,水面已不见了张水牛的身影。
火睛白猿忽低吼一声,眼中透出一片红芒,望向水面。只一瞬间,火睛白猿飞快向前游去,前方水面一阵翻腾,张水牛的脑袋一冒出,马上又消失不见。
火睛白猿眼中红芒闪烁,一时游向左边,一时游向右边,嘴中发出愤怒的赫赫声。
朱洛脸上露出微笑,望了杜小雨一眼,道:“杜师姐,你的猿儿好象不太正常,要不要叫上来看看?”杜小雨脸色铁青,也不说话。忽然水面哗啦一响,张水牛从水中一跃而出,哈哈笑道:“朱三,太好运了,你看这是什么!”
杜小雨脸色一变,纵身上前,右手向张水牛抓去,张水牛大叫:“师姐,我找到珠子了,给你!”顺势将珠子递了过去,杜小雨身形凝住,整个人呆在了那里。
张水牛兀自兴奋叫道:“真是太好运了,刚我和火睛白猿兄在水中戏耍,忽觉脚下一滑,感觉踩到了一个小小的,圆圆的珠子,当时我想:‘莫非就是我们要找的珠子?’我就顺手一捞,将它捞了起来……”
他说得唾沫乱飞,眉飞色舞。
杜小雨渐渐冷静下来,冷冷打断他的话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水牛一呆道:“你说什么?”
杜小雨哼道:“我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水牛反手搔了搔头,道:“这个么……”
杜小雨道:“快说!”
张水牛连忙道:“是这么回事,这个珠子,乃是朱三家传至宝,虽然没什么用处,但无论在那里,朱三都能感应到它。”
“有这样的事?”杜小雨惊异的望了朱洛一眼。
张水牛结结巴巴道:“师姐……你不会赖帐吧?”
杜小雨哑然失笑道:“你这呆牛,平常憨憨的,这时候却精明得很,师姐是说话不算数的人么?”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把剪刀,喀嚓,剪下一缕青丝来,用布条扎好递给张水牛。
张水牛双手接过,笑道:“谢谢师姐了。”
杜小雨道:“好了,赌局完成,我也走了。”转身向前方走去,张水牛在后面叫道:“师姐,你还没问我为什么要赌你的头发呢?”
杜小雨头也不回,道:“为什么?”
张水牛嘻嘻一笑:“治病,治相思病。”
杜小雨大怒转身,只见张水牛早已从反方向跑得远了,那个瘦小的朱洛站在阳光下,似在想着什么。
杜小雨凝视朱洛片刻,微微摇头,转身走了。
两人沿着小溪旁的林荫小道走,忽听有人冷喝道:“站住!”
两人望去,只见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人,那人十六七岁年纪,正冷冷望着两人。
朱洛道:“这位师兄,是叫在下我么?”
那人嘿嘿冷笑道:“就是你们两个,过来。”
两人满脸疑虑走了过去,那人脸上满是讥诮,道:“就是你们两个,也敢抢我老大的女朋友?”
手从背后伸出,手上拿了一根尺余长的木棍。那弟子道:“我叫岑乐,今天就教训教训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朱洛顿时明白,忙道:“我们也只是和杜师姐打个赌而已,哪来抢女朋友之说?”
岑乐棍当剑使,唰的朝朱洛刺去,中途突然转向,啪的一下抽在张水牛的脸上,这一下又快又狠,张水牛只觉脸上巨痛,第二下又已朝他手臂击下.
张水牛后退一步避过,怒喝道:“真要打?”和身扑了过去.
岑乐反手一棍,正抽在张水牛小腿骨上,张水牛闷哼一声,栽倒在地,岑乐手中不停,一棍棍抽在张水牛身上。
朱洛见张水牛在地上翻滚躲避,毫无还手之力,连忙从树上折下一截树枝,刺向岑乐后背。
他平时也练过一些剑法,此时情急之下,早乱了章法,岑乐反手一棍,击在朱洛手腕,朱洛腕口一痛,树枝脱手飞去,他一咬牙,左手就去抓岑乐手上的棍子,岑乐手中短棍一伸一缩间,击中朱洛胸口,朱洛眼前一黑,就往后倒,只觉胸口疼得厉害,一口气喘不上来,爬了几下竟没爬起身.
张水牛皮粗肉厚,忽将岑乐抱住,他比岑乐只矮了小半头,岑乐挣了几下没有挣脱,他的双手被抱住,用短棍向后抽打张水牛却够不着,这一下局面变成了摔跤。
岑乐胜在年纪大气力足,张水牛胜在身体结实,悍不畏死,两人胶持着,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过了片刻,岑乐渐占上风,地上的朱洛缓过气来,猛扑上去抱住了岑乐的双腿,岑乐如一棵树般的倒了下来。
两人压在岑乐身上,岑乐在下面拼命挣扎,朱洛自从进入第二重之后,力气变大了许多,此时和张水牛死不放手,岑乐竟挣脱不得。
三人在地上纠缠老大一会,都觉没了力气,张水牛和朱洛望着满脸通红,也不再挣扎的岑乐,放了手,两人慢慢后退,见岑乐躺在地上喘气,连忙转身,向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