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标题)大哥够吗
这几天,时赛花盼着天黑。当她听到东屋利勇家电视打开后,就悄悄地来到利勇家窗前看彩色电视节目。
此时的小城还没有几户人家有彩色电视机。
时赛花连续在窗外看了两天的彩色电视,回到家后就再也不愿意看自己家的14英寸的黑白电视了。
当第三天晚上时赛花又出门后,利知悄悄跟在后面,他发现妻子原来是站在邻居利勇家窗前偷偷看人家的电视。他的心跳加快,感到脸热热的,觉得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
利知回到屋里,坐在凳子上,愁眉不展。
他在心里想着,自己家能有一台彩电该多好呀,妻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偷偷看人家的电视了。他知道,一台彩电,国产的2200多块钱,RB“东芝”就更贵了,3300多块钱。如果买一台国产的,再加上买一张600块钱的彩电票,就将近3000块钱了。一次拿出3000块钱,对他来说想都不敢想。他每月的工资60元,妻子每月45元,两人每月的工资加到一起才105块钱。要想买回一台国产彩电,他俩就是不吃不喝也得要将近三年的时间。
想到这里,利知朝东边两户邻居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猛地站起,在地上使劲跺了一下脚,开始在心里恨起这两户刚搬来的邻居了。他认为,没有他们的搬来,自己家在这片家属区还属于条件最好的,别人家有的,他家都有;别人家没有的,他家也有。尤其是样式新颖、做工精巧的家具,令小城的人羡慕不已。他们一来,这一切都变了,人们都把目光集中到他们身上了,就连妻子都是如此。可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妻子总是拿他和邻居比,说这也不如邻居,那也不如邻居,骂他无能。当他听到“无能”二字时,就觉得自己最值钱的脸皮一下子被撕掉了,就像在大庭广众裤子突然掉了一样,令他无地自容。已经逐渐恢复的自信,好像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开始自卑起来。而随着自卑心理的加重,他的仇恨心理也在加重,他恨刚搬来的邻居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利知不敢喊正在偷看人家电视的妻子进屋。
他在发狠一定在短时间内也买回彩电冰箱,让妻子坐在自家屋里看彩电;如果没有什么东西往冰箱里放,就让妻子把吃剩下了的虾酱放在里边。他想,就算是把冰箱当成碗柜,他也愿意,只要妻子不再骂他“无能”就行。
他有了自己的计划,从明天开始他就要按计划去做。
第二天,利知先是把锯放到窗台外面,然后买了两斤苹果,来到伯父家。
利知家离伯父家也就200多米远,一年只是在春节时和时赛花拿点东西去一趟,坐一会儿就走了,平时是不去的。
利知的伯父已经退休。老两口见利知拿着水果来了,都站起身,脸上满是笑。
“利知回来了,不用买东西呀。”伯父说。
利知把苹果往桌上一放,什么也没说就坐在了炕上。
“利知,中午在家吃吧,想吃什么,俺这就去给你买。”伯母拉开抽屉想去拿钱。
“你什么都不用买,”利知阻止了伯母,“你给俺拿2000块钱,俺要买彩电。”利知冷冷地说,连伯母都没叫一声。
伯父伯母一听到这话,两人面面相觑。
“前年你结婚,积蓄都花完了;拉下的饥荒也才还上没多长时间,没有钱了。”伯父说。
“那俺不管,你就是借,也得给俺借2000块钱来。”
“孩啊,让俺上哪借去呀!”伯母都有些哭腔了。
“上哪借,那是你的事,俺管不着。”
“俺就剩下买棺材的钱了,那钱不能动呀。”伯父说。
“都不准土葬了,还留钱有什么用!到时候,俺给买个这么大的盒子,就把你俩都装下了。”利知用手比划了一下骨灰盒的大小。
“你小时候俺是打过你骂过你,你别记恨俺呀。俺把你养大,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呀!”伯母说话的时候,手都有些抖。
“后天中午,俺来拿钱。俺拿不到钱,就放火把你房子烧了!”利知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利知走后,老两口老泪纵横。
“不是自个儿的亲骨肉,就是不行。养他,养出个冤家来。”利知的伯母一边哭,一边说。
“那有什么法子呀!”利知的伯父捶了一下大腿说,“火葬,都兴火葬了,不用买棺材了。只要咱们老了,他不把骨灰给扔了就行,总比做荒魂野鬼强。钱没用了,没用了,给他钱!给他钱!”
老伴止住了哭声,也许她被利知的狠话吓住了,也许她害怕得罪了利知,将来就真的成了荒魂野鬼了。
“早给晚给,都得给,那还不如马上给。早给,兴许他还不会生气。你现在就取钱去,送给他。”
老伴一声不吭,取钱去了。
走在路上,利知还在怀疑“后天中午俺拿不到钱,就放火把你房子烧了”的那句狠话,是自己说出来的吗?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大的勇气。如果伯父伯母现在说他根本就没说过那句话,他都百分之百的相信。
其实,利知并不是想伸手管伯父要钱,他的本意是借,等以后有钱了再还,可不知怎么就说成了要,而且还说出了狠话。
走到家门口时,利知没有马上进屋,而是站在门前,先是看了一眼窗台,刚才放在窗台上的锯老老实实还在那里躺着;接着他看了看堆放在利仁家窗前的木材,然后观察这两家屋里的动静。他见这两户人家的门窗紧闭,为了确定屋里没人,他鼓足勇气在人家窗前走了一遍。在没发现屋里有人的迹象后,他便以极快的速度在木材堆里拽出两块木板,放到自家门前他做木工活的树下,迅速拿起窗台上的锯。为节省时间,他没有用米尺量而是用目测的方法将木板锯成90厘米长的板材。转眼间,四米长、近50厘米宽的两块木板就被山木匠按90厘米乘90厘米的设计,下成够做四个“靠边站”饭桌桌面的料。
木板被“毁容”,再也不是那四米长的形象了,就算是木板的主人现在来也认不出来它是谁了。
这一切,连在屋里的时赛花都没有发现。
这时,利知拿出米尺量了一下长度,90厘米多一点,加工时去掉毛边,正好是90厘米见方。他也被自己的眼力折服,这样既节省时间又不浪费宝贵的木材。利知用中指的关节敲了一下木料,他在声音中判断出木料已经没有水分了。只有木料干透了,做出的桌面才不会变形开胶。
利知笑了。
利知准备进一步“毁容”,他要把下好的料,每两块用胶粘拼成一个桌面。
他把胶桶放到锅里,让妻子把猪皮胶熬化,他则去磨刨子刃。刨子刃刚磨好了,时赛花就在屋里喊胶熬开了。
利知拼缝的技术十分了得,几刨子下去,用胶刷子抹上胶,两块板一对粘,严实合缝。
四个桌面粘好了,利知把它们放到人碰不到的地方,让其自然干去了。
利知背着手站在树下,心里盘算着“靠边站”饭桌桌腿料的事。家里没有现成的料,公家有,但他不敢拿一分一寸。他的眼睛瞟上了利仁窗下的红松方子。
利知的伯母佝偻着腰走来了。
“利知孩儿,给你钱。”她看到利知在外面站着,便把一个纸包递了过去。
伯母的突然到来,让利知吃惊不小,没想到伯父伯母这么快就给他钱了,而且还是伯母亲自送来的。
“屋里说,屋里说。”利知见纸包厚厚的,怕让外人看见,急忙把伯母让进屋里。
时赛花见利知的伯母来了,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盯着她手里的纸包看,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利知刚才让俺给他拿2000块钱买彩电,俺给送来了,给。”她把钱给利知递去。
时赛花一听是钱,两眼立刻放光,还没等利知接钱,她就把钱拿到手里了。
“那你坐会吧。”时赛花一边打开纸包,一边说。
“俺借你的,以后还。”利知见钱来了,心气也平和了。
“不坐了,俺回了。”利知的伯母说完就走了,没有人送一送。
“你彪呀!给你的钱,你还还什么?”时赛花吼道。
“俺就是说借的。”
“那你怎么就借2000,怎么不多借点?”
“你不是说买彩电买冰箱就差2000块钱嘛。”
“俺存的钱,是留着生孩子用的。可以拿出1000,其他的不能动。那冰箱你用什么买?”
利知已经想到了自己计划的另一部分,他底气十足地说:“俺正在做四个‘靠边站’的饭桌,桌面是椴木的,桌腿是红松的,料好,值钱,到集上一个能卖220块钱,买冰箱就够了。”
时赛花不再问利知什么了,开始数起钱来。
利知想起了四个“靠边站”饭桌还有桌腿的木料没解决,他又来到屋外。
他看到东边的两户门窗仍是紧闭着,屋里也没有人影。当他想到自己家的双开门冰箱就差一半了的时候,勇气和力量同时迸发出来,他快走几步,弯腰去拽红松方子。红松方子被拽出一半时,好像卡住了,怎么也拽不动了。
“大哥,拽啥呢?”利仁回来了,说完话后,脸上好像都是调皮的笑。
利知听到背后的问话,一下子吓得坐在地上,可手仍没有松开红松方子,嗫嚅着说:“俺。俺想用它”
“哦!你要用呀。来,咱俩一块拽。”利仁还没等利知把话说完,就把双管猎枪和两只兔子放在地上,弯下腰去帮着拽方子。
利知看到猎枪,吓得都快尿裤子了。他坐在地上没起来,也没帮着拽。
“大哥,你也拽呀,我一个人拽不动。”
利知鬼使神差地和利仁一起把方子拽了出来。这根方子拽出来后,木堆有了空隙,利仁顺便又拽出一根来后,问:“大哥,够吗?”
利知光害怕了,利仁说什么他根本就没听见。利仁见利知没反应,以为还不够,就又拽出一根,又问:“大哥,这回够吗?”
“够,够,够。”利知这回听见了利仁的话,结结巴巴地答道。
“放到哪?”利仁两手一手拽着一根方子,往利知家的方向拖去。
“就,就,就放在那。”利知迷迷糊糊指了下树下他做木匠活的案子。
利仁返回身又把第三根方子送到了案子旁。
利知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指挥自己,是站还是走。
利仁把枪拿起,拎起兔子,对站着未动的利知说:“大哥,我打了两只兔子,晚上和嫂子一起到我家吃兔肉。”
利知脸这时才开始红,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羞愧。他朝自家门口看了一眼,门是关着的,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没被妻子看到。他长出一口气,有力量迈动脚步了,他不好意思去做木工活的案子旁,而是回了家。
时赛花还在数钱,不知是第几遍了。
利仁进屋后,看到三丫站在窗前笑,就问:“三丫姐,你笑啥呀?”
“我笑,我笑,”三丫笑得蹲在地上,“我笑邻居大哥,拿咱们的木头,我都看见了,他以为咱家屋里没人呢。”三丫把看到的都告诉了利仁。
“那有啥好笑的,不就是几块木头嘛。”
“我不是心疼那几块破木头,我是笑你把猎枪放到地上,他坐在地上就起不来了的样子。瞧你,全副武装的样子,准把人家吓坏了。”三丫指了指利仁腰间满是子弹的猎枪子弹带。
(小标题)哥仨吃饭
利仁换好衣服,对三丫说:“我收拾兔子,一会儿你去芸芸家和大哥家,告诉他们别做晚饭了,都到咱家来吃兔肉。”
“好。咱们都搬来五六天了,我也想到了应该把他们两家都请来吃顿饭。请人吃饭,只吃兔肉也太简单了,我去再买点东西吧。”
“好,你去吧。”
三丫到芸芸和利知家,告诉他们不要做晚饭了,今晚到她家吃饭。
利仁在冰箱里拿出一只鸡,他准备做小鸡炖野生猴头菇,这是他最喜欢吃的菜。
他把咸大马哈鱼坯子,切成三厘米见方的块,放在水里泡上,为的是把盐分泡掉一些,等蒸熟后略微有些咸味即可。
三丫到了水产市场,专挑贵的买,六个头的大对虾,买了两斤,半斤重的螃蟹买了十个,还特意买了一条鱼。是什么鱼她也不知道,只是听卖鱼的说,这是市场上最贵的鱼,她就买了。
东西买回来后,三丫把东西往地上一放就准备进屋。
“三丫姐,你别进屋呀,帮我忙忙啊。”利仁见三丫想走,就急忙说。
“我啥也不会,能帮你啥忙。一会儿等你炒菜了,还会弄得我一身油烟味。”
“等一会儿炒菜时你再进屋,现在你帮我洗菜,这活儿你会干。”
“洗菜,弄得我身上都是水点子,我不干。你不让我进屋,我就站在这里,给你当监工。”
“姐呀,你真是我的祖奶奶。”利仁趁三丫不备在她肩上咬了一口。
三丫跟着“妈呀”声一起蹿进了屋。
“我给你干点活,我放桌子。”三丫在屋里喊道。
“好像椅子不够,不够,就让芸芸他们带来。”
“一,二,三……”三丫用手指着椅子,数着数;她又掰着指头“一二三”数着吃饭的人数。
“椅子不够,差两把椅子。”三丫又喊道。
“不够,让芸芸他们带来。”
“好。”三丫调皮地拉着长声。
不一会儿,芸芸和利勇拿着两把椅子来了,他们听到了利仁和三丫说的话。
“来,我们来帮你。”利勇和芸芸洗了手后,给利仁打下手。
利仁也不客气,他认为没有必要和邻居客气,任由着他们能做什么就做什么。
三丫把六个杯里都倒满了“北大荒”白酒。
菜都摆上了桌。
利仁见利知夫妻还没到,就对三丫说:“三丫姐,你快点去把大哥和嫂子叫来,告诉他们饭好了。”
没出一分钟,三丫回来了,气呼呼地对利仁说;“我怎么叫他们,他们就是不来,你去叫吧。”
利仁几步就到了利知家。
“不是都和你们说好了嘛,晚饭到我家吃,你看你们还做什么饭呢。饭我都做好了,就等你们了,快点快点,咱走。”利仁把时赛花正用着的液化气的灶阀门给关上了,没容她说话就把她拉到了自己家。利仁回头见大哥没来,就返回去叫利知。
“俺不去,俺在家吃。”利知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在家吃什么呀吃,你给我下来吧。”利仁一下就把利知拽到地上,把鞋给踢了过来。
“俺不去!俺不去!”利知挣扎着,脸都有些憋红了。
利仁不容分说,给利知穿上鞋,就给架走了。进了屋后,就把利知按在了椅子上。
已经被三丫按坐在椅子上的时赛花又站了起来。
利知挣扎着想站起来,又被利仁按在椅子上。三番五次后,利仁有些火了:“不就是吃顿饭嘛,多大个事!请你们吃饭,又不管你们要饭钱,又不是让你们吃毒药。瞧你们,吃顿饭,这个费劲呀!再想走,我就把枪拿下来了。”利仁指了一下挂在墙上的猎枪说。
这一招还真灵,两人的屁股像灌了铅似的,压在椅子上不动了。
芸芸笑着看着利仁。心里在说,都说东北人实在,看来是真的。瞧,请人家吃饭,怕留不住人家,就拿猎枪来吓唬人家。
“都是邻居,吃顿饭,没关系;说说话,交流交流,多好。”利勇说。
“就是嘛,客气什么!来,吃啊,”利仁拿起螃蟹、大对虾放到时赛花、利知的盘子里说,“嫂子,吃啊,趁热吃;大哥,吃啊。”
三丫则把利勇、芸芸的盘子里放上螃蟹对虾。
时赛花见是大大的螃蟹大大的对虾,吃的想法已经压住了想客气的念头,她利索地打开了螃蟹壳,吃着鲜美的蟹肉。
利仁以前吃过几次螃蟹,可他早就忘了怎么打开螃蟹壳了。他原想看看大哥和嫂子他们是怎么打开螃蟹壳的,好跟着人家学,可还没等他看清楚,一眨眼的工夫,嫂子就把螃蟹壳打开了;他想看大哥怎么打开,可大哥先吃的是大虾。
利勇和芸芸也不知道怎么打开,但又不好意思问。
三丫拿起螃蟹,翻过来倒过去无从下手,嘴快心宽的她,看到嫂子在吃螃蟹,就问:“嫂子,螃蟹盖从哪打开呀?”
“从这,就这样打开。”还没等时赛花说话,利知就主动把自己的那个螃蟹拿在手里,给大伙做着打开的示范。在他的表情上,多少还能看出来有些兴奋。实际上,他在做着示范动作的时候,还真有些兴奋,他认为自己有知识,会的东西比利仁他们都多。吃着人家的饭,还教给人家东西,他觉得有这种交换,已经让他不再感到自己是在白吃人家的饭,这让他生发出自信来,不自然的状态消退了不少。
时赛花也放下手上的螃蟹,极热情地手把手教给坐在自己身边的芸芸如何打开螃蟹壳。
一只螃蟹让屋里的气氛融洽了起来。
螃蟹生前恐怕没有想到,它除了给人类带来美味外,还会有如此神奇的沟通功能。
“大哥,来,咱们干一杯。”利仁和每个人都碰了下杯后,扬起脖一饮而尽。
利勇二话没说,也干了。
利知虽没有一下子干了,但分两次也把一两的杯里的酒喝干净了。“这酒太冲了,辣!”他咧着嘴,呼着气,手指从脖子处往下捋着说道。
“是好酒!是好酒!辣中带有甜香。”利勇赞美道。
“这是‘北大荒’酒,我搬家带来的。好喝,喝了头不疼。”利仁说。
“咱们也干了吧。”三丫端起杯正想带头喝,被芸芸拉住了手,她摇了一下头,意思是不能喝。三丫突然明白了她们都是刚结婚的人。
“嫂子,你干!”三丫逼着时赛花干杯。
“俺不喝,俺怀孕了。”时赛花说。
“哦!不喝,都不喝。那就多吃菜。”三丫把托着时赛花的手放下了。
“吃兔子肉,我今天才打回来的兔子。”利仁劝着大家伙吃。
“二哥,”利勇看了一下利知说,“他是大哥,那我就得管你叫二哥了,你还喜欢打猎呀?”
“我喜欢打猎,也喜欢钓鱼。”
“你们东北也有海?”时赛花一边啃着兔肉,一边问。
“没有大海,在江里,在HLJ里钓。都来了好几天了,还没在海里钓过鱼,明天我就去钓钓。”
利仁见利知把虾和螃蟹都吃完了,就给他夹了一块大马哈鱼块,说:“大哥,我知道你们海边的人喜欢吃海鲜,尝尝这个大马哈鱼,它是江里出生海里长大,也应该算是海产品了。嫂子,你也尝尝。”
“有海产品的味,有海产品的味。”利知虽没吃出来海产品的味,但他是顺着利仁的话说的。
“又咸又腥,还没有俺做的咸鲅鱼好吃。”时赛花咬了一口,觉得不好吃,就把剩下的放回了菜盘子里。
对于时赛花的这个动作,利勇和芸芸都假装没看见,为的是怕人家知道了尴尬。
“咸,那是泡时间短了。我这是蒸的,要是油煎的就好吃了。不过,我喜欢蒸着吃。”利仁一点也没在意时赛花直来直去的话,更没在意她把咬了一半的鱼又放回盘子里。
利仁发现利勇喜欢吃炖鸡那盘菜,就问:“你也喜欢吃炖鸡呀?”
“是的,我喜欢吃炖鸡肉。”
“我也喜欢吃炖鸡肉,我觉得小鸡这么一炖,好吃极了,吃它没够。”
“利勇也是吃炖鸡肉没够,他说天底下就属它好吃了。”芸芸说。
“我跟二哥又多了一样相同的地方。”利勇说。
“是呀。咱俩相同的地方太多了。光说话了,来,都喝酒。”
三杯酒下肚,利知有些兴奋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看了利仁一眼,问道:“你是不是救戚厂长的那个英雄?”那一天,他在包装车间只是弯着腰瞥了利仁一眼,但还是留有比较深刻的印象,因为当时他就觉得那个英雄长得有点像自己。
利仁点了一下头。
“他就好打抱不平,看到打架的,手就痒痒。”三丫说。
这个话题引起利勇的兴趣,他问利仁是怎么一回事。当利仁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后,他对利仁敬佩有加,说:“二哥,我敬你一杯。”
“俺也敬你酒。”当利仁喝了利勇敬的酒后,利知说道。
哥仨一起又干了一杯。
坐在利仁利知对面的三丫,左看看利仁,右看看利知,好像发现了什么,说:“你们看看,大哥和利仁是不是长得有点像?”
“是有点像。”利勇说。
时赛花侧过身子,直直地看着利仁,抹了一下嘴上的油,说:“像,像哥俩。你俩是咋长的,这么像!”
芸芸也点着头。
“俺有两个弟弟很早以前去了东北,年龄,现在应和你俩差不多大。”利知看着利仁利勇说。
“他们去东北什么地方了?”利仁盘腿坐在椅子上后问。
“HLJ。”
“HLJ什么地方?”
“不知道。”利知答完话后,怕人家笑话他连自己的弟弟去什么地方了都不知道,便有口无心问了一句:“你在HLJ什么地方出生的?”他是想转移话题。
“我是在这里出生的。对了,在这里我还有个哥呢。”
“你哥叫什么名?”
“不知道。”
“你爹叫什么名?”
“也不知道。”利仁不好意思了,笑了笑。
“你弟兄几个?”
“一个弟弟,三个姐。我弟弟小时候就被我舅舅抱走了。”
利知听到利仁这么说,就不再问了。因为孩子人数不对,而且他家没有舅舅。
利勇像与己无关一样听着利知利仁的一问一答。山峰从来没有给他讲过他的身世,就连他是从东北搬到SX去的事也不知道,他以为山峰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原来,山峰夫妇的计划是待向姐姐了解清楚利勇的身世后,再和利勇详细讲。而利勇长期生活在他们身边,相互感情已很深,久而久之,也就忘了利勇是领养的了。
说着话,喝着酒,不知不觉间,利仁和利勇就把鸡肉吃没了。
“俺拿你的木,木,”在酒精的刺激作用下,利知竟然有勇气想要承认偷拿利仁木材的事。
“那堆木头,我留着也没有用。大哥,你是木匠,木头都给你了。”利仁知道利知想说什么,马上打断了他的话。
“对,都给大哥吧,放在我们手里,现在一点用都没有。等我们想用的时候,就让我爸再给拉点来。我爸在木材厂当厂长,方便。”三丫说。
“你们东北人真大方。”时赛花听到那么一大堆木头都给他们家了,立刻把刚放进嘴里的半截大虾拿了出来,说了这么一句她认为是好听的奉承话。
“不就一堆破木头嘛,什么大方不大方的。不扯别的了,喝酒。”利仁说。
吃完饭的三个女人下了桌。时赛花和朱芸芸感到累了,便先回了家。
三个亲兄弟,却对面不相知的三个男人一直喝到很晚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