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里糊涂地抱着饭桶回到桌旁，早就谗得不行的胡祖任主动抓过饭桶给大家添好饭。我分神留意到无德叔小声在和杨阿姨在交流着什么，但由于饿得前背贴后胸——呃，不对，我的脑袋没一百八十度大旋转，应该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我很快就把之前的胡思乱想抛到了脑后，抓起碗筷就开始扫荡。
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很悲哀，明明这么机警的一个人，却总败给自己的胃，再高的智商也敌不过人的基本需求。嗯，我应该算是个很聪明的人。……吧？
若门很腼腆，吃了完一碗饭后就笑呵呵地坐看我们风卷残云。倒是无德叔似乎流年不利，每次夹菜不是碰到胡祖任刚好伸出的筷子，就是遇到我连盘子一起端起来往碗里拨菜，总之没捞到几根菜叶。最后只能弄了点汤水泡饭下肚。
杨阿姨笑呵呵地看着我们抢菜，道：“慢点吃，不够的话我再……再去厨房端。”
咦，我刚去厨房没发现还有什么做好的菜呀？嗯？和我抢猪肉，无德叔你找死！短暂的理智之后，我又继续加入了抢夺大战，手慢了可是要吃亏的。
我的生命中没有出现过名叫母亲的角色，但我却从杨阿姨的厨艺中吃出了一种‘母亲的味道’。
这顿饭是我两年来吃的最舒服的一顿。毫不夸张的说，单就为了这样的饭菜，只要无德大叔不叫我陪他一起去作奸犯科，我什么都可以干。唔，还有，这些饭菜只要不是用人肉变出来的，就算是老鼠屎蜘蛛脚什么的做的我都忍了……
我是个实用主义者。邓爷爷说的好嘛，不管白老鼠黑老鼠，只要不被猫抓到的，就是好老鼠。
嗯？那句话是这么说的吧？嗯，应该就是这么说的，我的记性真好啊……
胡祖任吃饱喝足后背靠座椅，拍拍肚皮，很惬意的样子：“我说大兄弟，你别说，你这学校的伙食确实不错啊，你要还缺人的话，考虑一下我怎么样？我的力气可不是盖的，也让我当个什么老师吧？”
我忍不住擦头上的冷汗，什么老师的要求是力气大才能当的！
眼看着无德叔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根发黑的牙签，慢条斯理地剔着什么都没挂着的牙，假装没有听见自己话的样子，胡祖任立马降低要求：“要不，当个门卫也不错，我看那校门很是气派……”
无德叔和蔼可亲的扶我起来，拉着我往外走：“我带你参观下校舍，另外还有份合约给你看看，没什么问题就签了。”
“合约？”我被无德拉出食堂，而胡祖任也悄悄拉着我的衣角跟了出来，模样贼像才进门的小媳妇。
“对，我们是正规单位嘛，自然要签约。”无德叔拿着一份似乎刚才还没有在手上的合约，一脸正经。
可我怎么老觉得他的眼神忽闪，目光飘忽呢？
“大兄弟，我帮你看看。”胡祖任说完从无德叔手里抢过合约，扫了两眼，又递给我，“很不错的条件啊，大兄弟，签了吧。”
……一瞬间我生出一种“胡祖任难道是无德叔请的托”的想法。
无德叔“嘿嘿”一笑：“是很不错的。那个，你说说都写着什么条件？”
“你写的合约还不知道是什么……？”我条件反射般顶了无德叔一句。
胡祖任面不改色地道：“我又不识字，只看见上面好多零，应该是工资吧？”
我对这货没脾气了：“那看你清楚那零是小数点前的还是小数点后的没？”
胡祖任挠头：“这我可没看清楚，那，再给我仔细瞅瞅。不看白不看嘛。”
“算了吧，你看了也白看。”摇摇头，我拿起白纸看起黑字。
唔，大致意思就是要我进入特殊教育学院学习，然后经考核毕业后要么按照校方要求到指定的单位服务五年，要么必须至少留校工作五年；五年之后有一次一次考核和自由选择的机会，无论通过没通过考核都可以离开工作单位或者是学校，但一旦通过考核可以进入一个更高权限的地方工作，具体信息需要等通过考核才能知道；在学校学习期，学费全免，包吃包住；工作期间包吃包住有工资可拿有福利可补。至于胡祖任说的好多零，那是违约后需要给的赔偿金……嗯，我就不去费事数了，对我来说小数点前超过一个的零都是天文数字。
对于我这样颠沛流离而又无一技之长的人来说，这些条件确实是很不错的。
只是……
虽然我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我常常愿意难得糊涂，但是不代表着我愿意真的一直糊涂，至少我得搞清楚一些基本的东西。
“有三个问题。”我也正经起来和无德叔说话：“第一，为什么你需要我加入学校；第二，这个学校的秘密我可以先不问，但是你得告诉我加入你们后，在校以及服务五年的这段时间，我是不是任何事情都需要受到你们的控制；第三……这个第三……嗯，等我想来再说。”话还没说完我就又打回不正经的原形。
胡祖任嘟囔着道：“为什么非要凑三个问题？”
“这就和数罪状非要凑够十条一样。”无德叔接了一句，然后又对我道：“有些东西需要你确定加入我们之后才告诉你，不过你这两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第一，我们很肯定，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第二，不会。除了完成你的学业与留校工作的义务外及合约上写有的责任外，我们不会给你任何限制。”
“第一个问题回答的这么省略。”我不满道。
“简约而不简单……”胡祖任不识字但却挺爱看电视的嘛，广告背的滚瓜烂熟。
“行了行了。”我又瞄了两眼合约，虽然无德叔本人不咋地，可看看他麾下的若门老师和杨阿姨都是不错的好人，应该加入他们也没差吧。再说，一纸合约签了还能栓的住小爷？哼哼，要是看苗头不对，我闪人就是了，到时候找不着人，赔偿金的零再多也是坏帐。
我接过无德叔从兜里掏出的笔，鬼画涂图地签好。然后我一抬头却发现无德叔脸上转瞬即逝的似笑非笑。
后来我有一句四海皆知的名言：无德一笑，非奸即盗。这句话就是从此感悟的，但很明显是此时我还没那么深刻的体会。
没等我多想，无德叔抓走了合约，快速收了起来——揣进了屁股后面的兜……
“若门！若门！”无德叔把若门从食堂里叫了出来，指着我道，“先带他去宿舍看看，他就交给你啦。明天小熊回来了，叫他一起和你带他。”
若门却一脸尴尬地道：“熊哥之前就和我说，他这次进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就是叫小图找了他，他恐怕也正……”
无德叔皱眉：“那就叫小冰吧。”
若门挠头：“若冰老师啊……”
“怎么？”无德叔一瞪眼。
若门嗫嚅道：“你看小炮穿这么少……”
这和我穿的少有什么关系？
我狐疑地看无德叔，我都签约了还这么支支吾吾地说话，太不给面子了吧。
无德叔摸摸下巴：“等会儿你先让他多穿点衣服再去见若冰老师，这才是初秋，还没那么容易冻着他。”
呵！听这口气，总不是安排我去住冰库吧！
若门只得答应。
无德叔挥挥手：“去吧。”
说完无德叔就像签了约就不搭理客户的保险销售一样溜了，依稀还可以听到他边走边哼着愉快的小调：“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只有十几个人来七八条枪，遇皇军追的我是晕头转向……”
然后是胡租任的声音：“我说，老弟，我们也患难之交，给我也安排个差使嘛………”
我忽然开始后悔了！我左看右望，想找一个方便逃跑的路线。若门没想那么多，拉住我：“小炮你和我来，我带你看看校舍——对了。”若门想起什么，看了看我空空的两手道，“你的行李呢？需要我帮你去拿吗？”
我摇头：“我没有行李，就这一身行头。”
说起这身衣服的来历还比较让人唏嘘捏。这个要从我是我在公交车站台拾了一个矿泉水瓶说起。我用这个瓶子和拾垃圾的老太换了份过期两天的旧报纸，接着我按着报纸上的招人广告找到了一份工地的工作，去了老板给发了这身衣服。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一个月后老板欠了一屁股工资，丢下工人们潜逃了。比起很多跟着黑心老板干了一年的兄弟，我算是幸运的了，吃了一个月饱饭还换了一身新衣服，唔，当然它现在已经旧了，但就和没有谁人不死的道理一样，它毕竟曾经在我身上新过。
若门好象也不惊讶我的穷困，似乎对此习以为常：“那等会我帮你找找若冰老师，她管理着学生物资——只是有些东西，呃，大多东西也不是新的，你不介意吧？”
若门真体贴，看我这身多个月没洗过的衣服也知道不会介意了。我摇头：“不介意，只是还有个问题。”
若门很热情地道：“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学校一天管几顿饭？一会儿还有没有夜宵？”
若门一愣，道：“你这是两个问题。”
……我看不出来若门是在幽我的默，还是他真是认真到这个程度，面对若门我很无力。
“我最想问的是无德叔的那包零食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若门有些犹豫，似乎不好回答的模样。
我的智商虽然不是一百八，可也不是二百五，说句不低调的话，这些年我走南闯北什么妖蛾子没见过，就是和尚道士落魄科学怪人神马的也一起混过饭吃，别的不说，就是对诡异的事情的敏感度与接受力强很多。人家歪歪小说总是三下五除二就把基本故事背景交代好，到我自己遇上神秘事件可倒好，拖了那么久还不给点准信儿，哼，其实咱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我摆摆手，示意他别想了，作者要拖字数或是要我自个儿脑力猜想，也没办法：“算了，不用说了。”
反正这帮人不是什么能人异士，就是……就是什么异士能人。反正YY小说嘛，肯定来点什么穿越，超能，修仙修道什么的，反正我早晚也会有主角光环的，哼！
喂，作者，你会给我主角光环的吧？可别晃点我！我的光环可是决定着你的前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