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边说边走,很快就走到一个看起来起码有百年历史的两层木制老楼前。老楼占地也不宽,看上去每层楼也就四间房间的样子,看来这学校老师也不多嘛。根据若门的说法,因为我的年纪偏大不大方便和孩子们一起挤,所以安排住我老师楼。
若门挠头:“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按道理你加入我们学校,是应该解释给你听的……但是……”
“但是无德那货偷奸躲懒,而你又拙于表达是吧?”我很善解人衣——一边说着一边把若门身上的长袖运动服拔了下来给自己套上,然后忍不住打个哈秋,奇怪了,怎么说冷就冷起来了。
若门并不计较,而是“嘿嘿”笑了两声,反而不好意思。看他身体健壮应该不会在意这件衣服,但是却有人替他打抱不平。
“若门老师,你怎么任由此人抢夺你的衣服?”我突然感觉温度又下降了几度,仿佛一下跌到冰柜里。要是炎炎夏日炽阳当空倒也凉爽,可是这夜寒风冻的夜晚还真是遭不住,冻死个人啊。
随声音而来的,是一位面若冰霜的美女。
实在不是我想偷懒,可是面对这个名字多半叫若冰的女老师,一时间我真找不到除了冰霜与美女外的词汇来形容她,或者说,我找不到比这两个词更适合她的字眼来,再或者说除了这两个词外我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她的气质,她的美貌……好吧,我不解释了,我就是文盲,爱咋咋地吧!
美女蹩眉:“小门,这个家伙怎么进来的?抢了你的衣服你也不教训他?你就是心眼太好了。”
……难道她是在侧面讽刺我心眼不好?
若门憨笑:“冰姐,你别冻着他了,他是我们新来的学生。我都说我不用这个衣服,我早习惯穿短袖了,有长袖的都留给孩子们吧,天气也开始转凉了。这个衣服正好就给他了,你看他也不容易,天冷没衣服穿,再加上他第一见你……多穿一点总是好的……”
我听的有点糊涂了,什么叫第一次见面多穿也是好的?第一次见她,第一次见她怎么了,和要穿衣服有什么关系?怎么老是把这个名叫若冰的老师和我的衣服穿得多少连一起?还有,怎么感觉这里物资短缺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了,连个衣服都要让来让去,完了,完了,我这辈子就是这样的穷苦命吗!苍天啊!
若冰老师眉头不展:“真是学生?”
我小声地抗议:“又不是我愿意的。”若冰老师瞟了我一眼,我仿佛在漫天大雪的时候吃了一个冰淇淋,透心那个凉啊。我不由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只敢偷偷腹诽:你以为我爱当高龄学生啊,还不如做个打杂的。
若冰老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得我都为她心痛,别愁了美女,再皱眉头下去……我就感觉到更冷了!
阿秋!阿秋!阿秋!
我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呃,看来我真的感冒了!
若冰老师收起了她的西施颦蹙,转眼就又切回了面无表情,一句话不说就转身离开,只留下冰冷的一句话:“东西我明早会准备。剩下的交给小门你了。就让他住一楼的‘那间’。”
“是不是我的错觉?怎么若冰老师走了之后温度好象回暖了几度。”我呆呆地问若门,看见他又一脸不知道从何说起的表情,于是叹气道,“你好歹说句话嘛,别怕吓到我。我可是从小歪歪小说就看的多,想象力本来就泛滥,对神奇的事免疫力也就强。反正你们怎么都吓不到我的。”.
若门这老实孩子很尴尬:“冰姐是面冷心热,你别在意。不过外外销铄是什么?”
我用开外星人的眼光看着若门:“若门前辈,您仙山何处,岁月几许?”奇怪的是此话一出,我又感觉到背后凉风吹起。嗯?刚才那个美女老师还灭走远么?
若门脸一红:“小炮啊,你别看我年纪比你大个几岁,可是我真没出过几次学校,要不是若熊老师有事,去接无德,呃,赵主任的事情也不会由我去。”我偷笑,若门也开始忍不住叫某人无德了。若门非常惭愧的样子:“要不是小图给我画的地图非常清楚,我还真找不过去。”
其实我才该惭愧,欺负一个老实人,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唉,还是无德叔好啊,让我毫无顾忌地蹂躏。
“若门哥哥,你回来了!”我们还没说几句话,又有人从楼里迎了出来。
顺着声音看过去,却是一个坐着轮椅的女孩子。但见她黑发齐眉,笑颜如花,只是面色苍白,朱唇无色,宛如精致的瓷器娃娃,缺少生命力。
难道若门带我去的不是学生宿舍而是女生宿舍,这么多美女,我暗付。
“小图!”若门似乎很高兴看到这个女孩子,唔,叫他“若门哥哥”,不会是师生恋吧,有尖禽,有尖禽。正在我很兴奋的呼唤着八卦精神的时候,若门对我展颜一笑:“这个就是帮我画地图的小图,你可以叫她若图老师!”
若图……老师?!
我上下打量这个仿佛弱不禁风的小女孩——以我的角度来看也可以叫她小女孩,因为她看起来不超过十五岁!
“你好,小炮。”若图妹妹对我倒是很腼腆,只是这个称呼我真不敢说出口,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感到我真要这么叫了,周围温度还会降下来。
我直觉告诉我若冰老师大人肯定还在附近,就算不在附近,也在看着我们,至少之前她和若图妹妹都是看着我们走进来,并且提前知道我的资料。至于她们是怎么看的,如何知道我的资料的,我不大感兴趣,如果我要列举这方面的可能性,至少需要一本新华字典(附带注释)的字数才能阐述完全。反正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正常手段,为什么?反正我就是知道,就是知道就是知道就是知道……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作者不给我剧透就凭着前面那么多诡异的铺垫,也该明白这个学校的最正常之处就是没什么正常的地方。
“呀呀呀,你就是新来的学生哟?”没等若门和若图妹妹上演暧昧,另一个女孩子跑了过来。至于对于她的形容,请允许我唱一首歌: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这姑娘五官平常中性,身材娇小,穿着一身运动服,黑黑的大辫子在后脑勺甩啊甩,显得很有活力。她看上去也不比若图妹妹大多少,但是精神头比若图妹妹好多了。问我何以见得?你没见这个姑娘声音洪亮,一阵风似得跑到了我们面前不说,还不停对我上下其手,东捏西敲,仿佛我是个希奇古怪的玩具一般,简直是过分好动了。哎呀,这个不会也是个若X老师吧?
“若弁老师……这个是我们新来的学生,不过你看是不是放他一马,我觉得他要哭了。”若门真是大好人啊,看到辫子姑娘把手快伸到我裤裆的时候及时制止了她。
辫子姑娘抬头看我两眼泪汪汪,吓了一跳:“哟,不是吧?男子汉大丈夫的,流血别流泪哟,来姐姐给你擦擦。”说完,辫子姑娘从兜里掏出一条皱巴巴的布条,上面还沾染着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等多彩的神秘物质。辫子姑娘看我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手中的布条,非常洒脱地一笑:“不好意思,我才用手绢擦了鼻涕。”
手绢!这个物体是手绢!抹布都比它干净!擦鼻涕!神码鼻涕是这个颜色的?!我已经吐槽不能了……
自从进了这个特殊教育学院我越发觉得脑子不大够用。满头黑线的我任凭若门、若图、若弁三位老师拉着进了宿舍。
我的房间在一楼的尽头。房间倒是很大,除了放了一张单人床外还足足放有六七个货架——没错,这里是原本的杂物间。若门很不好意思,解释说实在没空房间了,我倒无所谓,天桥下都蹲过呢,有顶有墙不透风的房子不错了。
若门和若图合力劝走了还想继续对我进行研究的若弁,他们仨临走前,我偷偷问若门:“咱学校是不是就这三个女老师。”若门想了想,低声说:“算上杨阿姨的话,就这三个半。”
为了若门的这句“三个半”,我差点纠结了一晚没睡……
第二天早上,我睡眼惺忪地被敲门声叫醒,打开门,却是若冰老师。这个美女依旧一脸我欠了她几百万的模样,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递给我一个大大的纸盒,连句交代都没有就转身走掉了。抱着像从雪地里挖出来的纸盒我坐回到床上,然后……然后开始发呆……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不,不是说我失忆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昨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但是我却有点想不明白。
为什么我那么轻易地跟着无德叔走进这个古怪的学校?
为什么每次有古怪的时候我都不去细想——不,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细想?
为什么直到此刻我都把那么多不自然当成很自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