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离开了,老人并没有说不让少年离开,他只说了长留在这谷中的人可以长生于这个世上。老人明白,两少年都明白,这其中的意味。
"愣少,你还会回来吗?"一少年突然开口问道。这一问太突然太奇怪但似乎又是在两个人的意料之中。另一少年咽了一口口水,说:"你。。。"就在说话之间,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双方似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想要的答案。
“老耕,你知道你为什么叫老耕,我为什么叫愣少吗?”那少年,想要回答,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名字,就像我们是否选择出生一样,在来到这个世界前,就已经被注定,我们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扶摇子老人是知道这些的,所以他从来没有叫过我们的名字,只是我叫你愣少,你叫我老耕。这倒是挺有趣儿的,不是吗?”问话的少年,好像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低下头坐在了石阶上,便不再说话了。
晨。清晨,清晨的山间是多雾的,雾气比中午和傍晚的要浓重许多。但是有阳光,和煦的阳光,温暖但不激烈,就像少年脸上的神情。阳光顺着岩壁照进谷中,山山水水,花花草草,还有石阶,石洞,刹那间就明亮了许多。雾气也渐渐稀薄,弥漫在林间,漂浮在空中,围绕着两个少年。
“你要一直在这里等扶摇子老人回来吗?”愣少毫无表情的问道。老耕的脸上倒是多了几分坚毅:“不知道,但没有什么事情比留在这里更让我觉愉快的了。”愣少默默的想了想:“我原以为,你和我不会有什么不同,现在我才知道,你和我不一样。”“哦,哪不一样”老耕似乎产生了一些兴趣。“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未知,你却无动于衷。我有着对好奇的欲望,你没有。”愣少,缓缓说着。“是吗?我倒是觉得,我对好奇的欲望比你大。”老耕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善良的讥笑,略微带着一些调皮。愣少不解道:“哦,这怎么说呢,我为什么不这么觉得呢。”“嘿嘿,这才是你和我不同的地方。”老耕的眼睛突然睁大了起来,炯炯有神,好像是说话间,他也明白了许多。
愣少没有继续问道,他仿佛觉得一切都没有必要了。总之,他是要离开这生活将近20年的幽静之地了。他并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或者说去做些什么,他甚至连怎么走上这一路都没有想好,但他还是要走了。
从两个人都有记忆开始,从他叫他老耕,他叫他愣少开始,差不多已经十多年了,他们几乎没有离开过。没有离开这样的远,这样的长。这是第一次,他们都有了一种新的感觉,离别之感。当然,他们并没有过多的悲痛与伤感,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老人外,也许他是他最了解他的人。他们都相信对方的选择是一种趋于自然状态的,虽然都不确定这种选择的结果最终是好的还是坏的。
旭日的光芒,照在两个少年的脸上,是坚毅的也是清新的。在无尽的未来面前,他们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充满了未知也充满了好奇。他们都上路了。
老耕,留在了九石岩旁,莲花峰下,留在了老人留给他的这片幽深的谷中。他并非没有对外面大千世界的好奇,而是他更好奇于不对外面世界产生好奇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当然,的的确确,他觉得这个地方实在是有趣儿,有趣儿的不可多得。他依然可以上山下山,砍柴做饭,欣赏这山间的奇物。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扶摇子老人还会回来。
愣少,上路了。这一天是七月二十九。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连他自己都不会在意的日子。外面世界对他实在是一种引诱,人的一生总要做一些事情,不可能一直做一件事情,愣少将要做的就是一件和之前十几年做的不太一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