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糟了,射错靶了。”马行云看着疾速逃离的夏梧二人,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本是瞄准了夏梧心窝的,谁料舞姬会突然从马背直起,并用自己的心脏代替了夏梧心窝,中箭。
“没办法,只能再来补上一箭了。”马行云无奈耸耸肩,探手又拈起一支箭来,搭弓,拉满,对准夏梧头颅,将射。
“行云,住手!”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自后面传来,止住了马行云。继而,出声的人驰马追上马行云,拉住马行云坐骑缰绳,使两匹马齐齐降速。
马行云不由松开了弓,有些埋怨地歪头对制止自己的人质问:“哎哎,元大将,你这是做什么呀?干嘛阻止我?”
元浩细目微眯,看了一眼皑皑前方中跑远的夏梧背影,淡淡说:“放他走吧。”
“啊?”马行云不由大惊出声,以为自己听错了。遂急问:“开什么玩笑?放他走?为什么?”难道是被那二人坚贞的爱情打动?得了吧!他元浩哪是这么心慈手软的人啊!
“因为如果不放他走,你就得死。”元浩说,语气依仍淡然。
“哈?为什么?”马行云大惑,随即又眼中一凛:“难道——是你要为他们杀我?”
“哈哈哈……”元浩突然放声大笑,随即又阴沉了语气,说:“不是我要杀你,是四皇子会杀你。”
“嗯?”马行云不懂了。
“被你射中的舞妃应该没救了吧?”元浩问。
“那是自然,那箭直中她心房,不出三个时辰她必死。”马行云说,满脸自信。
“好。如果现在你将那人也杀死了,带上两具尸体回去见四皇子,然后说人都是你杀的。敢问,嗜色成性的四皇子会饶了你吗?”元浩淡笑。
“啊!对了!”马行云恍然。
“反之,如果现在放他逃走了,回去可报告并无发现舞妃,舞妃的尸首也将由他藏匿。倘若不幸舞妃尸体被发现,我们也大可说是那人所害,与你马行云何干?这样,放他生路比让他死要远远有益得多了,你觉得可对?”元浩娓娓解释。
“啊!对!对!对极了!元大将你救我一命啊!”马行云忙称谢。
元浩只笑笑,再望一眼皑皑前方。前方,白茫茫一片,已完全不见了夏梧踪影——马蹄疾驰,没雪无声。灵隐马在一条丛林小道上飞奔,簌簌疾掠的干枯木草不时击打在一脸惶急的夏梧脸上。不几时,夏梧脸上便多了数道被枯枝扫过的伤印。夏梧却浑然不觉。
夏梧身后,舞姬已重又环抱住夏梧的腰,只是扣在夏梧腰上的十指显得苍白冰凉,虚弱无力。
“小舞、小舞,我现在就带你到上屯县治伤。你会好的,你会好的……”夏梧有些语错地念叨着,语气带满了焦急与恐慌。
“嗯。”身后的舞姬,只低低应了一声。
“小梧……”舞姬忽然开口,语气虚弱。
“嗯?怎、怎么了?”夏梧急忙回话,满是紧张。
“你……冷吗?”
夏梧浑身一颤。
“我怎么会冷!我急得都出汗了!”
“是吗……”舞姬微笑。
“小梧……”舞姬又再开口。
夏梧侧头看她。
“你……会不会累?”舞姬问,问完,却又轻咳起来。
“别再说话了!你现在很虚弱!”夏梧不由急道。
“嗯。可是……我现在想听小梧说话,小梧你叫我的名字好吗?”舞姬说。
“好!”夏梧不假思索,立即脱口:“小舞小舞小舞小舞小舞小舞……”
“小舞小舞小舞小舞小舞……”
听着夏梧不断叫唤自己的名字,舞姬终于安静,枕在夏梧背上,合上眼,均匀呼吸。
白绒大衣上的血迹很快便深浸了,灵隐马儿仍不停蹄地往屯溪县的邻县——上屯县奔去。其间雪一直在下,雪势丝毫不减。煞时,视线前方,似乎只剩下白皑。
这样颠簸了有多久呢?夏梧不知道。夏梧只觉得这颠簸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似一个光年般冗长,这每一下颠簸起伏都似在颤在自己心房,一点一点,将心脏震塌。而当心房坍塌——当心房坍塌的时候,舞姬——十指松脱——翻身落马——“锵~”舞姬怀中的琴弦掠过舞姬指尖,发出一声刺耳锐响。
“噗噗、噗噗”,灵隐马儿疾蹄,似是此刻夏梧清晰蹦动的心跳。
“舞姬——”夏梧惊叫出声。
下一刻,夏梧猛拉缰绳,大喝:“灵隐!停下!”
灵隐马扬蹄,一声嘶鸣,急急停下。
夏梧几乎是滚落下马,在雪地一个翻滚后,脚步踉跄地爬起,往舞姬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