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爱,不知所依,而至死不渝
创造与创新,是一个把未知变成已知的过程
所有对爱情的形容,都只是冰山一角、不足一道
就好若这世界,你知道的永远太少,远远比未知的要少得多
我以为有你,整个世界就可以完满,殊不知这才是生活真正的开始
我的世界翻开崭新的一页,开启另一段旅程。而我,并不怕未来还有远而难的路
很早天就开始黑,空气被一股子寒凉趁虚而入,有一层朦胧的湿气像雾。对峙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默尔而息,另一个正在以疯狂而病态的姿势口若悬河。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楚暮千不该万不该总是扯进盛若颐来!余予弋咆哮一声,制止他的数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拳而至,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楚暮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同时还感觉死神在这一刻是那么地接近,可是又挣脱不开眼前的恶魔之手,感到对方就像是一头攻势猛烈的苍狼,心里以为必受其害,极害怕地紧闭着眼睛等着挨打受罪,心里惊呼“这下算是玩儿完了!”。这后果多像是毫无悬念,以为必定难逃此劫,不敢直视这一拳之威。
可楚暮万万想不到余予弋这一拳竟然不是刻意针对,而是要自己闭嘴。他故意打偏,“砰”地一声击在了耳后坚硬的墙上。楚暮被这响声吓了一跳,耳边传来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他清醒了过来。余予弋紧咬着牙,眼睛盯着地面,怕眼神会轻而易举把他杀死似的,从牙齿里挤出声音道:“我从没把过去的事记挂于胸,也不会因你告发我而怀恨在心。你无须为我的年少轻狂而耿耿于怀,也没有必要因为我曾经少不更事的所作所为而扭曲你的心性。正如你所说,你的很多条件都比我优越,你可以骄傲,可以自豪。不过可惜,我无心与你比较。说直白一点,我几乎无视你的存在。”他顿了顿,又特地强调道:“还有,你给我听好了,你不是我什么人。我的爱情,压根就用不着你操心,更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
余予弋移开拳头,松了他的衣领,把他推到一边。在墙上留下一个鲜明的血色拳印,但他依旧不动声色。此刻还没到下雪的季节,但四周的空气都提前结成了冰,死寂得几乎可以听到余予弋手背上的血掉在地上的声音。余予弋面无表情,冷喝道:“给我滚!”
楚暮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定住身,站稳在旁边。由于被余予弋拽住衣领憋得快要窒息,他此刻正退在一边撑着膝盖,一边拼命咳嗽一边大口喘气,眼泪都被咳嗽从眼睛里挤了出来,那幅痛苦状真是无以言表,谁叫他咎由自取。他收敛原本的狰狞面目,微微胆怯地看着余予弋,然后落魄地离开。
余予弋从口袋里拿出两片口香糖往口里筛,用力的嚼着,这样似乎可以让愤怒减轻,从而达到消除怒气的效果。他的脑海里回响着一句话,“她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他突然好像知道了为什么这几天她都没来找自己,也知道了她不吃饭的原因。他急促地下楼,匆忙地跑了出去。
早上胡晓依替盛若颐带来的包子和豆浆也没有吃,中午又没吃饭。下午放学后,胡晓依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强迫盛若颐一定要回家吃饭,威胁着她说:“不然的话,我就要告诉凌阿姨!”盛若颐只好任由她拖着一起回家。两个人走到胡晓依家门口,胡晓依叫盛若颐进家里一起吃饭,盛若颐拒绝了邀请,说还是回家陪阿姨吃饭好了。胡晓依看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去,以为她想开了,才算放下了心,长吁了一口气,就没在意地跑到楼上吃饭去了。可是盛若颐走到围墙外围,看到门外零星开放的蔷薇,兵分两路的泪,又倚据重要地理位置突袭出来,把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一点妥协击溃,重新坚强了起来。她没有进去,而是直接转身往学校去了。
盛若颐一个人呆呆傻傻的走在街上,仿佛整个世界都与自己无关。一个人默默地走着,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走着走着就又想到了什么,流下两行死心塌地的泪。
余予弋跑到学校,走到教室也没看到盛若颐。又往食堂跑,扫描了一下,还是没见到人。再往校外走去,可是又不知道盛若颐的家在哪里。就怅然若失的走在街上,失望地嘴里嚼着口香糖。走着走着,转眼看到对面。那姑娘正失魂落魄的往学校走去,在灯火的照射下,还能反射出她眼睛上挂着两串冰凌。她整个人也病怏怏地魂不守舍,就像是阳光下病恹恹的幼苗没有一点生气。余予弋就这样看着她,跟着往前走。就像盛若颐第一此你看到他在对面,而忘了拐弯进学校似的。他一直看着对街的盛若颐。盛若颐行尸走肉般呆呆的,死气沉沉。余予弋走过对街,与她保持十米的距离。盛若颐傻傻地走进教室,余予弋站在窗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教室里人不多,开着日光灯。盛若颐拿起杯子去装水喝,余予弋像风一般闯了进去,霸道地拉着她的手。盛若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抬起疲惫的眼皮,看到嚼着口香糖的余予弋没有表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吃了好大一惊,短路的头脑想不出他是怎么出现的。余予弋用力一拉,拉着她往外急走。盛若颐没有做好准备,没打算跟他一起走。手里的杯子在拉扯的过程中没拿稳,掉在地上“哐当”一声,碎了。教室里少量的人在余予弋一进来的时候,还没过于注意,此刻被杯子一惊,都惊醒了过来。大伙瞠目结舌地看着余予弋拉着盛若颐往外走,大家都呆若木鸡,脑筋转不过弯来。在他们眼中,做这样的事,委实需要不小的魄力。
等大家都反应过来,余予弋已经拉着盛若颐出了教室很远。等盛若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拉到了校外,余予弋把她带进了一家饭店,点了几个菜,然后面对面坐着。盛若颐正纳闷,他是怎么找来的?他怎么早知道我没吃饭?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他。店里是泛黄的灯光,光线柔和,有一丝浪漫的情调。
余予弋嚼着口香糖,看不见表情地垂着头,气氛很沉闷。盛若颐只能勉强看到他的半张脸,但不见也不辨其脸色,因此不能察言观色。盛若颐眼睛挣得大大的,静静地看着他出神,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样坐了好一会儿,点的菜都上齐了。饭店外面是璀璨的灯火,不知疲倦的热闹的噪音。可是双方都没有动筷的意思,余予弋看到盛若颐坐着呆然不动,就把嘴里的口香糖拿了出来,不顾脏地把它捏拉长,截成一段一段,贴在桌子上,想要整合成什么图案似的。可要拼写的图案才起手下一笔,盛若颐就看到了他正在流血的右手背,一见到血她就很着急。她急切地迅速抓起他的手,同时慌忙地站了起来,带着哭腔充满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快走,要赶紧上药。”说着,就妄图拉起余予弋立马就走。她把原本的一切疑问和伤心都抛诸脑后,此刻的任何委屈和难受对她来说都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她只是想把自己心上人的伤口处理好,让他快点好起来,不要有任何耽误才好。
余予弋反手把走开两步的盛若颐拉了回来,大喝一声:“坐下吃饭!”盛若颐愣愣地站着,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在心里委屈得直想哭。可是她把眼泪逼了回去,因为她瞬刻又想到,他是要自己先吃饭才这样的,他是在关心自己啊!想通这一点后她又感动得泫然欲泣。余予弋看上去依旧冷若冰霜,寒如细雪;看起来仍然不动声色,不近人情。可她却几乎可以触摸到那颗温热暖和的心,它那样有力地跳动着。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继续安静地摆弄着脏兮兮的口香糖。盛若颐傻站着,也想看他在搞什么名堂。余予弋手里那团口香糖在桌子上黏成了两个字——“吃饭”!就像是立可白一样涂在桌子上,歪歪扭扭的,宛如一个小学初习者所写的字。在他的心里,此时此刻再也没有比她先吃饱饭更重要的事,即使他受再重的伤,流再多的血,也要让她先把饭吃饱。对自己心爱的人,她的一切自然会比自身安危重很多很多。他就是这样简单的想着,那样纯粹得不含任何杂质。
盛若颐一看到这两个字,猛然流下两行泪,哽咽了起来。她在这一刻完全地理解了他的苦心,通透地明白了他的好意。余予弋这时候一违往常的作风,突然语气温柔地说:“快坐下,先吃饭。我又不是狗,可不喜欢骨头!”
盛若颐依旧站着,听到他不太冷的玩笑,扑哧一声含着泪笑了一下,气氛也缓和了许多。她还是关切地带有乞求的语气问道:“你的手先去上药好不好?”
余予弋不曾抬头,接过话来冷峻地说道:“吃了饭再去!”两个人都是这样的倔强,那么执著。
“要不我去买药回来,等下回来再吃。”说完就想往外跑,余予弋伸手把她拉了回来。
“先吃饭再去!”余予弋大声吼道,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但可以看出他很生气,而生气,正是因为在乎。因为在乎,一切都在所不惜。
盛若颐被他的霸道威势吓了一大跳,钉在地上不动,眼泪在打转。她本来可以朝他吼回去,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对我大吼大叫的。可她没有。周围很安静,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连饭店老板也转过来看着他们,投以讶异的目光。
余予弋突然妥协下来,像是知道自己蛮不讲理地有些过分似的,柔声地说道:“来,听话,坐下我们一起吃。我知道你对我好,吃完再去买药。”
盛若颐看到他又为自己妥协,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一个男人在一个女生面前接二连三地妥协,压制着自己。可想见他有多么在乎对方。她坐了下来,他伸出右手帮她擦了难看的眼泪:“流眼泪,真丑!”她在心里暗暗地做下决定,这个男子就是自己要托付一生的人。
两个人默默的吃饭,谁也没有开口。吃到一半,余予弋又开口道:“没有下次的,每一餐都要好好吃,知道吗?”
盛若颐泪盈于睫,点了点头说道:“恩!”
然后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吃饭,余予弋先吃好。气氛和谐地看着盛若颐吃。她吃了满满的两碗,停下了筷子,喝了小半碗汤。余予弋问道:“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我们赶紧走吧!”
余予弋结了帐之后,两个人走了出来。盛若颐赶紧冲进一家药店,买了一瓶万花油、一支Y省白药气雾剂和一卷纱布,以及两包棉签。
余予弋趁这短暂的时间走进旁边一家礼品店,这样的礼品店在学校附近往往比较多。余予弋在挑选杯子,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指着一款杯子介绍加以推荐道:“这一款比较有新意,它会随着温度的不同而变色。用来作为礼物送人再合适不过了。”她刚才看到了余予弋和盛若颐经过,所以猜想他是买礼品送给她的,才会有此说。
余予弋心想,这个比较有意思。说道:“就这个,不用包装。”
余予弋付完钱直接把杯子揣在兜里,走出店后,又在旁边的零食店买了许多泡泡糖,接着才回到原地等。盛若颐拿着跌打药走了出来,和余予弋并肩一起走向学校。那个妇女老板看到这对情侣,那少年的手还有新生的血痕,暗想,年轻着好!
此刻夜幕已经黑了下来,只有路灯发出脆弱又寂寞的光。空气里也起了泠露,有一些凉意袭来。两个人坐在校园里那棵老樟树下的长椅上。盛若颐拿出药,借着路灯的光线先往余予弋手上喷Y省白药气雾剂,接着用棉签把伤口周围清理干净,然后再搽上万花油,上药妥当之后,盛若颐再用纱布包扎好。一切完成以后,盛若颐吐口气道:“好了,保持几天不要碰水,很快就会好了。”接着又担忧道:“疼不疼啊?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余予弋没有回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长椅上,这样的沉默并没有让彼此感到不安。周围的空寂、静谧,天上幽暗的色彩,这个场景拼起来真像一幅新的画作。
余予弋在心里胡思乱想着,这世界多像一幅鲜活无比的画,人在上面穿行走动,多少人在上面走着走着就不见了。将来有一天,眼前这个姑娘,也会突然就不见了的。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悲伤、惊慌,惶恐不安起来。即使在三年前知道自己会在这世界消失也没这样惶恐过,因为当时他没有什么牵挂。现在不同了,那股伤感肆意作祟,像是这黑暗正是因为它窃取了月光。以后没了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呢?将来她消失了,被风一吹就再也见不到了,那我…那我的存在岂不是也形同虚设…
盛若颐开口打破沉默,问道:“喂,你的手怎么会弄成这样,不打算跟我说说的吗?”
余予弋看着地面,从那股漩涡中抽起身来。恢复不甚在意的样子,用刚包扎好的手摸了摸腮,想一笑带过:“我以为我的拳头很强硬,想跟石头比比。结果可好,我输得一败涂地。”
盛若颐看他有意隐瞒,也必定问不出什么:“这个你要听我的,没有下次了,知道吗?你这个笨蛋。”他笑笑没有说什么。
盛若颐正想问一问他那个脖子上戴着绿纱巾的漂亮女孩子是谁?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出口,余予弋已经把刚买的陶瓷杯伸了过来。盛若颐一看,杯壁上印着两个线条小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两个人都是小孩子。她孩童般地天真暴露无遗,高兴地道:“送给我的?”余予弋点点头。盛若颐接过来一看,满满的装了一杯泡泡糖。她猜想:他好像知道了我此刻在想什么似的,想用这么多泡泡糖堵住我的口。
余予弋自己从杯子里拿出两粒,拆了开来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嚼了起来。他嚼着,嘴不好说话,示意盛若颐也这样做。然后两个人像比赛一样大口大口的津津有味的嚼着泡泡糖。余予弋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我们来比赛一下,看谁吹的泡泡更大。”
盛若颐也听话,马上就吹了起来。余予弋也不甘落于人后,也跟着吹了起来。两个泡泡球偷了天上的月光似的成长得很快。余予弋看到盛若颐的嘴因吹着气嘟了起来,就很怀着坏意猛然亲了过去,也不理会有黏黏的泡泡球隔在中间。他就以这样霸道的方式吻了她,两个泡泡球像气球一样被挤破了,破裂声使她愣在当场,那种心跳乍停的幸福感,触电般的酥麻感,让她惊慌失措,身心跟着为之一振,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个举动的后果是,两个人的脸上都张牙舞爪地爬满了黏黏的泡泡糖残丝黏线,就像蚕吐出的细丝一样,在脸上没有结成一个完整的茧。
两个人分了开来,盛若颐的心跳加速,脸也像夏天傍晚天边出现的彩霞,可惜天黑看的不清楚。她又要保持着少女应有的矜持,羞怯地低着头。一吻芳泽过后,余予弋才确定之前几天的怅然原来都是出于爱情。她是这样的美好,爱情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东西了。刚才的惶恐不安也消失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再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余予弋此刻倒是更显得男子汉许多,也主动不少,他突然开口道:“嘿,姑娘,我喜欢你。”
乍听到这个消息,恍若惊雷横劈而下,差点把盛若颐震得晕了过去,但她顽强地挺住了。她偷偷地用力捏了自己一下,疼得她暗呼一声,这样才算确定不是在做梦。这个她在梦里期待的场景,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呈现,把她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回话。她想着,他这算是表白吗?她又回答,算是吧?!我可不能让他煞费苦心的表白白表了。她在狂喜中脱口而出:“真的吗?不开玩笑的哦!”
余予弋伸出包扎着的右手,搭在她肩膀上,把她移到胸前,这样更贴近心的位置。盛若颐仿佛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他的胸膛是那样厚实,那样温暖,那样给人以安全感。她觉得在他的怀抱里,才不证自明地确定了她的存在。她仰起头看着他,他伸出左手,帮她把脸上的泡泡糖丝一根一根地拿开。她也深情地看着他,伸出纤纤细指帮他脸上的泡泡糖线一根一根地拿走。他们四目相对,彼此都含情脉脉,盛若颐闭上眼睛,两人又重新接了一回吻。
余予弋把盛若颐抱在怀里,心里是如此的踏实,如此的满足。简直可以说:“人生至此,夫复何求!”他不知道真正的考验此刻才算真正开始,还有一段很长很远的路等着他们。那是一段未知,谁都不能预料。
温存过后,余予弋把她送到教学大门前。她突然又想到了那个带着绿纱巾的漂亮女孩,这是女生的天性,在这方面总是如此敏感。她想试探,眼睛看着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看到她眼睛里透露的讯息,心想道,果不其然,那天她来了,只是看到我和杜芯一起来这学校。这丫头果真死心眼,我得好好回答这个问题。他好整以暇地坏笑着说道:“怎么样?你牙齿还在,看来你比较喜欢吃酸不溜丢的东西!”
盛若颐被他这么一说,马上就听出了这句话的含义。脸上像是玫瑰掉落的红花瓣重返枝头,还好天黑看不见,急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嘴嘟嘟可爱地看着他。他的坏笑还挂在唇角,暂时不见想离开的意思。
余予弋突然道:“进去上课吧,我到图书馆去!”他转过身,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留下一个欣长的身影兵分两路占领她的瞳孔。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出神,感觉他近了好多,他竟然能洞察先机,猜出自己的所思所想。他走远了,可风还是从空中突然送来一句荡秋千的话:“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是在叫自己不要多心吗?她幸福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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