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饭店,上了电梯,我被搀扶着进了房间。
我能感觉到自己被安置在了一张躺椅上,然后便没了动静,我原本是打算许廷筠动手动脚的时候,撕破喉咙大喊的,积攒了全身的力气,却全无用武之地,我既困惑,又有些丧气。
我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再缓缓睁大,一眼便见到坐在我对面的许廷筠,他坐在离我两米开外的另一张躺椅上,悠闲地看着一本杂志,对上我眼神的瞬间,他轻轻笑了起来:“你醒了?”
我有些窘,难道他一早就看穿了我是装醉?以为我主动**,所以才这么安静这么笃定?那么,其他人也是吗?
我来不及细想,因为我想起了装醉来这里的目的,我拨通了蓓蓓的电话,蓓蓓听到我的声音,似是长舒了一口气,又忍不住骂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不来?你不要后悔——”
“蓓蓓”我背转身子,压地了嗓音:“成宇喆还在不在?”
“在在在”蓓蓓一连串地“在”,我的嗓音压得更低:“你跟他说,我现在在雅韵轩楼上酒店318房间,我和许廷筠在一起,你应该知道许廷筠是谁,你告诉他,如果他不来,我晚上便不回去了。”
“夏淇你——”蓓蓓倒抽了一口冷气:“夏淇,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晚上不回来了?你和许廷筠是怎么回事?许廷筠,就是那个未来奖学金的提供者,许廷筠?夏淇,你不要吓我,你赶快回来,我这就过来找你,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夏淇——”
我冷静地:“蓓蓓,你听我说,我不会做傻事,置之死地而后生,无论如何,我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你将我刚才说的话告诉他,如果他还是不来,我想我也可以死心了。”
我挂断了电话,虽然说得坚决,心中却是一片茫然:成宇喆会来吗?如果他真的不来,我是否真的能放弃?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我觉得度秒如年,手机就在手边,却一直没有任何的声响,成宇喆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就在我以为手机再也不会响的时候,它却突然响了起来,周遭很静,铃声有些突兀,我哆嗦着打开了手机,是蓓蓓,她有些迟疑,吞吞吐吐的:“对不起,夏淇——”
我的心终于完全沉静了下来,仿佛死水,再无半点生气,我拼劲了最后的力气,声音中却还是透露出已无法抑制绝望:“我明白了。”
一向温和的蓓蓓也有点愤怒了:“夏淇,你知道成宇喆对我说什么吗?他说你的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你给我清醒一点,你现在就从房间出来,在酒店大堂等我——”蓓蓓的声音突然焦急起来:“夏淇,你在哭吗?你别哭,别哭——”
我在哭吗?我用手抹了抹眼睛,一手的湿,我用力擦了擦,极力用一种轻快的语气:“我哪有哭,你听错了,我没事,真的没事,我现在已经从酒店出来了,我一个人待会,我保证晚上熄灯前回去,我保证。”
蓓蓓自然不信,我又是赌咒又是发誓,可能她也觉得让我一个人待会更好,终于又叮嘱我几句后挂断了电话,整个房间又重归寂静,我将脸深深地埋了起来,眼泪汹涌而出。
“你在等一个人,他不肯来?”声音平静,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突兀,我吓了一跳,连带着眼泪也被吓回去不少,我终于想起自己还在许廷筠的房间,刚才竟然全然忘了他的存在。
我这次不再窘迫,反正这个男人看过我最丑陋最狼狈的样子,倒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次,我用手擦干了眼泪,白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干吗好奇心这么重?”
“小姐——”许廷筠斜睨了我一眼:“你在我的房间里哭得这么伤心,我问一下是礼貌,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谢谢你的礼貌,如果你礼貌地什么都不问,我会更感谢你。”我从躺椅上一跃而下,既然成宇喆不来,我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我冲许廷筠点了点头:“我酒醒了,要回去了,谢谢你。”
我说完转身便走,手已经触到门把,便听身后许廷筠语带双关:“真的醒了?据我所知,我们刚才喝的酒,可是后劲很大的。”
我讨厌许廷筠说话的语气,居高临下,洞悉一切,让我觉得自己渺小又寒伧,我缓缓地转过身,盯着许廷筠,一个字一个字地:“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我和许廷筠对视了良久,最后还是许廷筠轻轻地笑了:“你对我有很深的敌意,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
仔细想想,许廷筠似乎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讨厌他,讨厌他的自以为是,讨厌他的洞悉一切,看似漫不经心,却咄咄逼人,将人逼得无路可退。
我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敲门声,我怔了怔,没有动,望了一眼许廷筠,他似乎也有些意外,缓缓地站起身,有些迟疑地朝门口走去,他走到我身侧的时候,敲门声变得急切起来,然后我听到了成宇喆的声音:“夏淇,夏淇——”
成宇喆的声音并不高,且刻意压低了嗓音,见没有人应答,敲门声变得更加急切,语气也益发地焦灼起来。的确是成宇喆的声音,不是我的错觉也不是我的想象,真的是成宇喆,我想也没想,立刻转身,但是,我的手被拽住了,我一转脸,许廷筠的眼睛如点漆,如最深的海,深不可测,他的表情更是莫测高深,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我有些急,用力想挣脱他的掌握,既然成宇喆来了,和许廷筠,当然能撇多远就撇多远,一定要撇得一干二净。
许廷筠的力道竟然很大,我用尽了力气也挣脱不了半分,担心门外的成宇喆走掉,也生怕和许廷筠纠缠在一处没法向成宇喆解释,我又气又急,却偏偏不敢高声呵斥,唯有用力拽自己的胳膊——
就在我怀疑自己的胳膊要被拧断时,许廷筠却突然松开了手,我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却淡淡地笑了笑:“他这样待你,你应该让他更着急一点,女孩子,总是矜持一点好。”
就为了这句话,拽了我这么久?我虽然有气,却不愿和他计较,我冲他笑了笑,骄傲地:“如果能够矜持,便不是爱情。”
我说完没有片刻的迟疑,几乎是扑到门边,猛地将门打开,成宇喆的手正准备叩门,高高地扬起,四目相投,我傻傻地冒出一句:“你终于来了。”
我觉得这句话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说得极是荡气回肠,按照我的预想,成宇喆应该轻轻地上前握住我的手,或者更刺激一点,直接抱住我,或者干脆一个吻,但是,所有的预想都没有出现,成宇喆是伸出了手,一把拽过我,然后攥着我的手,大踏步地朝前走。
成宇喆的步子很大,且频率很快,我跟得很吃力,他一声不吭,甚至没有看我一眼,生气了?嫉妒了?
我倒是不怎么担心,等到没人的地方,我想我能解释清楚。我仔细地打着腹稿,等我们一站定,我便开始解释:“成宇喆,你听我说,我和许廷筠没什么,我只是——”
我的话刚起了个头,成宇喆便恶狠狠地甩开了我的手,他的视线掠过我,停留我未知的远方,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厌恶还是愤怒,总之绝不是我想的含情脉脉,他的声音又冷又硬:“不要误会,我之所以会去找你,是因为我们是同学,我不想你后悔。”
我呆了呆,仿佛一下子从天堂跌落到地狱,情绪完全调整不过来,我怔怔地看着成宇喆,良久才下意识地问:“你说你今天会来,只是因为我们是同学?”
“是”成宇喆答得很肯定:“我们是同学,我不希望你出事,换做其他同学,只要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去。”
同学?我心渐渐发冷,夏淇,你还真是可悲,舍弃自己的名声,不管不顾地所做的试探,不过换来“同学”两字,真是太可笑。
我盯着成宇喆,唇角的笑容一寸一寸敛去,一个字一个字地:“你就不怕我再回去?”
成宇喆的眼神也渐渐变冷,他扫了我一眼,神情益发地淡漠:“我已经尽了同学的本分,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劝你还是三思后行,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成宇喆说完,再不看我一眼,转身就走,他走得不快不慢,没有哪怕一秒的停顿,这个人在渐渐远去,走出我的生命,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住他:“成宇喆,我只问你,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成宇喆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声音不高,我却听得很清楚:“我是个很普通的男人,你太漂亮了,太活泼,太——”成宇喆顿了顿,选择了一个褒义词:“勇敢,我是个怯懦的人,所以,我无法喜欢你。”
我从来不知道,美丽勇敢也会成为被拒绝的理由,可是,虽然成宇喆的话,听起来是简直不可思议,但他说话的语气,却是那样的真诚,我竟然相信他。或许,正因为这样的成宇喆,我才喜欢。
成宇喆的背影渐渐模糊,终于完全看不见,我冲着那个我想像中的背影大喊:“成宇喆,你一定会后悔的,我比你想像得还要好,你一定会后悔的,后悔一辈子。”
我喊出最怨毒的诅咒,心情却没有因此轻松半分,我觉得整个人似要炸开了,萎靡却又危险,心头似有一团火在肆虐,烧得我整个人几乎要疯了——
一只手突然横亘在我面前,手上拿着一瓶酒,我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竟然又是许廷筠。
他简直是阴魂不散。不会是跟着我们出来的吧?那么,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我瞪着许廷筠:“你看到了多少?”
“全部”许廷筠倒是坦白。
“你一直跟着我们?”我气急,口不择言:“你是不是变态?看我被甩一次还不够,还要第二次?”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变态”许廷筠并不生气,语气平淡,不紧不慢地:“我看今晚天气很好,想出来喝一杯,听说酒店花园风景不错,就想上那里喝,你现在站的这条路,正好是去花园的唯一通道——”
我抬头看了看天,天色阴沉沉的,云层很厚,几乎遮去了整个月亮,见鬼的好天气。我转回视线,正迎上许廷筠的目光,深不可测,却有些戏谑的目光,仿佛一只老谋深算掌控一切的老狐狸。我可不想成为被他玩弄于掌心的小松鼠什么的,虽然有些不服气,不过对这个高深莫测无法捉摸的男人,我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那你赶快去吧”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喝酒赏月,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我再次抬头看了看天,心里暗暗诅咒: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许廷筠这次倒并未纠缠,走得十分干脆,就在他几乎淡出我的视线,他却突然转过脸来,举了举手中的酒瓶:“要不要一起?”
我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瞬间短路,明明是避之不及的瘟神,我却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一定是今晚的月色太迷离,我受了月光的蛊惑,又或者,今晚受了太大的刺激,乱了我的心,或者只是,这样的夜,我不想一个人。
许廷筠并不觉得奇怪,仿佛早料到我会过来,不过却也没有因此取笑我,他在前,我在后,很快便来到酒店花园。
花园不大,正中央有个凉亭,桌椅俱全,不过许廷筠却没有选择坐在这里,而是将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往草地上随手一扔,卷了卷衣袖,便在西装旁坐了下来。
草地很软,的确比硬梆梆的石凳要舒服许多,许廷筠果然会享受。既然来了,我也不矫情,选了个离许廷筠不远不近的位置正要坐下来,却被许廷筠一拉,便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西装上。
虽然没有细看这西装的材质,不过西装的LOGO我是认识的,价格不菲,给我当坐垫,太可惜了,我忙不迭地站起身,拿起西装又抖了抖,递给许廷筠,他却不接,只是淡淡地:“草地上湿气重,垫着好些。”
这个男人,虽然冷冷淡淡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心倒是极细的,不过我并不领情,将西装往他怀里一塞,往草地上一坐,大大咧咧地:“我可没那么娇气。”说完我将手一摊,很豪气地:“拿酒来。”
许廷筠将手中的酒瓶打开,递给我,我接过酒瓶,有些迟疑:“没有杯子怎么喝?”
许廷筠斜睨了我一眼,从我手中拿过酒瓶,对着嘴抿了一口,然后递给我,轻描淡写地:“你不是说你没有那么娇气吗?放心,我身体健康——”
我一把从许廷筠手中抢过酒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果然还是红酒好喝,浓郁甘醇,还有点甜,我大呼一声“好酒”,觉得自己好像古时候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侠客,豪气顿生,我又举起酒瓶,又是一大口——
“82年的拉斐,当然是好酒——”许廷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口中的酒几乎喷了出来,不过我很快想起这酒的价格,连忙用嘴捂住,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我举起酒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看了遍,实在想不出这样一瓶酒,为什么要卖得那么贵,口感是不错,不过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了不起。
我怔怔地看着酒瓶,许廷筠伸手从我手中拿过酒瓶,浅浅地抿了一口,笑道:“这样的好酒,你却牛饮,简直是暴殄天物。”
“喝酒原本就要有点豪气,你那样小口地抿,哪叫喝酒?”我不服气,伸手接过酒瓶,又是一大口,喝完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这才将酒瓶还给许廷筠,得意地:“看见没,这才叫喝酒。”
许廷筠接过酒,灌了满满一大口,学着我大呼好酒,我忍不住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像喝酒的样子,再来一口。”
你一口,我一口,满满一瓶酒很快就要见底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这么好,喝了这么多,虽然头有点晕,眼睛有点直,但神智却异常清醒,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越是想喝醉的时候,越清醒?
许廷筠再次把酒递给我,我摇了摇头:“再怎么喝都不醉,不喝了。”
许廷筠脸上又露出那种莫测高深的表情,他凝视了我良久,突然问:“你喜欢他什么?”
有很多人问过类似的问题,我也问过自己很多次,没有答案,我苦笑:“不知道,其实他不是我的理想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的,然后就开始痛苦了,但是,无论他怎样待我,无论我多么痛苦,我还是喜欢,喜欢,就是喜欢。我真怕自己会一辈子都这样喜欢他,那要怎么办?”
“找一个更好的人,干净利落地把他忘掉。”许廷筠的声音很低,而且语气很怪,不像是给我建议,倒像是给自己的。我的心一动,被他看到了我所有最难堪最狼狈的样子,我也很想窥伺一点他的小秘密。我看他的酒量分明不是很好,隐隐地似乎也有了七八分的醉意,机不可失,我于是问:“师兄,你失恋过吗?”
“有啊”许廷筠大概有点醉了,否则不可能这么干脆坦白地回答我的问题,我的心怦怦跳得厉害,犹豫着是否要继续问下去,每个人的失恋都是道伤,哪怕看起来已经痊愈,重新触碰还是会觉得疼,我追问下去是不是有点卑鄙?但是,我真的好奇,不问又心痒难耐。
我挣扎了良久,许廷筠替我解了围,他主动问我:“不好奇吗?我这样的人,被谁甩了,为什么被甩?”
被谁甩,太私密,我避重就轻,只问后面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被甩?”
许廷筠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你为什么被甩?”
许廷筠戳痛了我的伤疤,被酒精麻木的心,又开始渐渐疼了起来,我用力甩了甩头,装得满不在乎:“你不是听到了吗,因为我太漂亮了。”
“我和你差不多”许廷筠笑了笑,竟是异常地苦涩:“因为我太有钱,太帅了。”
我的眼睛立时亮了起来,现如今,还有这样的女人?简直让人崇拜了,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一眼瞥见许廷筠的脸色,我又硬生生地将所有的好奇压了下去,讪笑了两声:“那是她没眼光,不是你不好。”
许廷筠没理我,他的眼睛渐渐迷蒙起来,整个人有点萎靡,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他的声音有点飘,好像从很远的地方发出的声音:“我到现在都记得,她跟我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她说不是不相信我,而是不相信自己。”许廷筠转过脸来,冲我笑笑:“你说,我们是不是同病相怜?”
许廷筠精神萎靡,似是颓丧到了极点,我所认识的男生,除了成宇喆,都争先恐后将最好的一面表现在我面前,这样软弱无助,甚至有些绝望的男人,我从来没有面对过,我有些无措,却又觉得心微微地疼了起来,这一次,却不是因为自己。
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同情与心疼,脑子晕晕的,来不及细想,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我张开双臂,给了许廷筠一个大大的拥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的人力气很大,还是许廷筠被吓到了,任由我抱着一动不动,我觉得他的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
我终于察觉自己太冲动,我和许廷筠,几乎是陌生人,他会不会误会我别有用心?不然,他的眼神为什么渐渐变冷,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我忙不迭地放开许廷筠,有点窘:“对不起,我,我——”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许廷筠有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不太敢去看他的眼睛,生怕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在刚刚那段时间,我以为我们两个互相温暖互相安慰,虽然短暂,但我感谢他陪我一起捱过最艰难的时刻,那种温暖的记忆,我很珍惜。我害怕他一转脸变成陌生人,连同那些温暖的记忆,一起消失殆尽。
我迅速地站起身,冲许廷筠点了点头,匆匆地:“谢谢你请我喝酒,我好多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说完拔腿就走,没走两步,却又忍不住回头:“总有一天,我们会遇见另一个人,一起幸福地走向未来。”
我没有太多安慰别人的经验,刚才这句话,听起来很苍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许廷筠一定会觉得我很幼稚吧?我不敢再停留,走得飞快,却听身后许廷筠唤我:“夏淇——”
我转过脸,隔得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他的言语温柔,如今晚的月色,有点撩人,我的声音不自觉有点扭捏:“什么?”
“下个月3号,还是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我请你喝酒,你要不要来?”许廷筠很大声,声音中隐隐透着一中跃跃欲试的兴奋。
“你爱上我这个酒友了吗?”我觉得很骄傲,许廷筠,主动请我喝酒,如果李路他们知道,会不会嫉妒得发疯?
“你到底来不来?”许廷筠追问了一句。
“好”我回答得很干脆:“我一定来”,我冲许廷筠用力挥手,同时挥别自己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