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妹妹的死亡

坐在火车上，苏决明虽然表情很淡，但是他的心里高兴的想要喊叫。窗外是匆匆而过的田地，绿汪汪的，有人在耕作，就像他的家乡那样。偶尔有一两棵白杨树溜走，调皮的展示着火车的速度。苏决明撑着手臂，还能看见玻璃中的带着微笑的自己。这一次出来，有什么收获呢？首先军训这么久，苏决明满意的看见自己的手臂上渐渐长出肌肉来，以前也有，只是没有这么明显，而且力气好像也大了很多。其次，他看向他的大皮箱和一个大的编织袋。跟韩铩借了一千元，他去批发市场买了这些衣服，B市的款式一向是全国最新的，要是在他们那个小乡镇上卖，一定能赚钱。苏决明又想起家中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们，有些酸酸的。三天两夜，在镇上休息了一晚上，到家的时候，隔得很远，就能看见村头的两个弟弟。“哥！”苏苍和苏杨飞奔过来，赶紧接住苏决明的包裹。“好重啊，哥，你带了什么回来？”苏决明心情一好，笑着开玩笑说：“你猜啊？”“吃的？”苏杨问。“不仅是吃的，我还买了一点衣服。”苏决明说，“我借了同学一点钱，在B市买了一些衣服，等放假的时候到县城里卖。”“衣服？”回到家，母亲对他的这个决定也很诧异。很快她就说，“你一个堂堂的大学生，卖什么衣服，不是丢人吗？听妈的话，你就在家里好好呆着，我和你媳妇去县城卖。”“妈，我呆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做，让我去吧。”苏决明说。谁知母亲反驳道：“让你卖？你除了认识面额以外，还能做什么？你会讲价吗？我们是女人，砍价还价那是天生的。”说的苏决明都笑了起来。“太累了，我去吧。”“别跟妈犟，就这么定了。”母亲二话不说，很熟练的拿起苏决明的背包，放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苏决明有些诧异，怎么没有多久，母亲变得这么强势了。他很快想到自己离开家以后，家中事情多半都是母亲在做，原本有些怯弱的母亲挑起家庭的重担时，也不得不硬气。想通了后，他对母亲就有几分愧疚。他甚至不敢告诉母亲，今年他不回家过年了，他要去干犯法的事情！母亲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农村妇人，她也不能想象自己好好的儿子去干什么非法的勾当。苏决明闭紧了嘴巴，坚决不说的念头。灶房里他的妻子沉梦鸢在忙着煮饭，在苏家她渐渐的丰腴了起来，脸上也有些红润的光泽了，苏兰雪跟她说话时虽然还是很不屑的样子，但是依旧给了一个大嫂的颜面。这让苏决明觉得感动。家中一切都好，只是除了……“妈，我怎么没有看见幺妹呢？幺妹去哪里了？”苏决明问。家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母亲犹豫再三，终于在苏决明的逼视中说：“那孩子苦命，你走了以后没多久，她感冒发烧，两天没到就走了。”苏决明心中一痛。“为什么没有告诉我？！”“……B市那么远，信到了也无济于事。我们只能把幺妹先葬了，再等你回来。”苏苍说。“幺妹葬在哪里？”苏决明虽然和最小的妹妹没有相处多久，但是母亲身体不好，幺妹基本上就是他一手带大的，感情自然不同其他的弟弟妹妹。“和爸爸一起的。”没有改变家中的窘况，甚至连一个妹妹都养不活，苏决明狠狠的捶了一下门，冲出去。他要去看看父亲的坟墓，要去给父亲告罪。坟墓是新的，应该是经常有人来看望他们，苏决明微微心安的同时，鼻子一酸，说不出话来。他在学校的时候有时会梦见以前在家中的时候，那时他们一家人都在，父亲和蔼的笑着，母亲在一边剥豆子，两个弟弟追着他跑，兰雪抱着幺妹坐在门槛上看他们。可惜，梦醒了，他只能泪流满面什么也做不了。要是父亲知道他连幺妹都保护不了，会不会狠狠的骂他？会不会说他没有能力？会不会心疼？苏决明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一阵模糊。他蹲在墓前，像小时候犯了错一样哽咽着。“苏大哥？”有人慢慢跪在他身旁，声音轻缓温柔，“别哭了，爸肯定不愿意你这么伤心。”苏决明摇头，把脸埋在膝盖里，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软弱。“我在这里等一会儿，你先回去吧。”“妈他们都在等你回去。”沉梦鸢不肯走。“幺妹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自责。”苏决明咬紧牙关，“滚！”沉梦鸢一顿，身体有些颤抖，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这样有什么用？爸和幺妹又不会活过来。”苏决明简直恨死这个女人了，什么事情都敢插上一手，真当他不打女人就猖狂了是吧？苏决明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冷冰冰的说：“你滚！我不想看见你！还有，谁是你爸妈？我给你这个权利了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长得不好看，也没有文化。”沉梦鸢哭着说，“可是……我已经是你的媳妇了啊。我们以后是要过一辈子的。”“我不想跟你过一辈子，一点也不想！”中午的时分，却还是没有阳光，淡淡的，山里的氤氲透着几分寒气。苏决明看见跪在他身边的女孩的裤脚湿了，他闭了闭眼。沉梦鸢像是在赌气一样，跪在他身边一句话也不说。腿麻麻辣辣的，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噬，苏决明想要站起身，膝盖一痛，脸色白了起来。沉梦鸢伸出手，想要搀他，被他拍开。“……回去吧。”苏决明脑子里乱乱的，他什么也不想再计较了。苏苍在半路上遇见他们，见两人脸色都很奇怪，也懂事的没有说话，静静的陪他们回家，又让兰雪烧了热水让他们烫脚。明天就是国庆了，但是苏决明彻夜难眠。他在想，如果自己有钱，幺妹就可能不会死，现在的科技发达了，要是幺妹去了大医院治疗，小小的感冒根本不可能要了她的命。他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这么一想，春节时的走私他就必须参加不可了。有了钱，他才可以改变这个贫穷落后的家庭，他才可以让家里人享有平等的就医条件，他才可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默默的在心里说：爸，原谅我，我是迫不得已的。我只是想让家里更好而已。他更知道，老实本分的父亲可能永远也不会理解和原谅他。一条充满荆棘和鲜血的路摆在他的面前，要是过了，他就前程如锦，要是没有过，那就死无葬身之地。苏决明的眼睛在夜晚中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