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瓜漫无目标地走到了监牢附近的一个小镇,一路上还在想着明天怎么对付那个贪财的狱卒,既能少花银子还能救出崔公子。
“客官,这么晚了,住店吗?”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叫四方客栈的门前,一个店伙计打扮的人凑过来热情地问道,小冬瓜楞了下,想想是啊,天都这么晚能去哪里呢?遂和店伙计进了屋子,付过钱店伙计把他带到了一间厢房就出去了。
这家旅店还是不错的,店家送来了两荤一素的晚餐,算来是这几天最好吃的了,可小冬瓜吃不下呀,看着一桌子的菜,尽管肚子很饿,却没什么胃口,正兀自叹息不已,店伙计来收拾碗筷来了。
“这位爷,看您那不像是本地人,一定遇到什么烦心的事吧?如蒙不弃,可否告知小的,看能否替您排忧解愁?”店伙计热情地说道,
小冬瓜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人喊他爷呢,不由得有些得意忙回道:“没事,没事,许是有些累了歇歇就好”店伙计收拾好了碗筷准备退出去,小冬瓜心想:“他在这里干活也许了解那座监牢的情况,不妨打听下:这位小哥儿等等,向你打听个事,你们这里有座监牢是吧?店伙计见问又折了回来,福了福回答道:“是的,规模还蛮大的,你问这个可是有什么人犯事?难怪这位爷心烦呢,这监牢里关的人犯可多了,这里的狱卒可是发财了”。
你怎么知道的?小冬瓜看有戏可唱,急忙问道,你是外地人当然有所不知呢这里流传了一句话说的就是当下的监牢:“人命可出可入,讼狱可上可下,盗贼可拘可纵啊”只要有钱。
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小冬瓜道,
“王法是有的,但天高皇帝远,谁管得了这事啊,敢问爷你要救的是你什么人啊?”店伙计问道,
“是我一个朋友”.
“哦是朋友啊”那你们的交情相当不错嘛。
“此话怎讲?”小冬瓜急忙问道,“我这小店来过不少向你这样的人,无非是救父母,救兄弟的,救朋友的到还不多,无一不是倾家荡产,陪光了家里的积蓄,有时候钱少了,里面没人,就算交了,也不一定能出来呀”。
店伙计说的有模有样,由不得不信,小冬瓜赶紧问道:“此话当真,这可是人命关天哪,究竟要花多少钱啊?”这个才是小冬瓜关心的重点。
“少说也要个一二百两吧”店伙计的话不容置疑,小冬瓜一下傻眼了,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就算把我卖了也凑不到这么多银子啊,更别说还要留点银子孝敬大伯呢,可小冬瓜不知道朵儿存放在小店的东西远远不止这点银子了呢。
爷,我出去了啊,说着就走了,可小冬瓜心里更是焦躁不安,整整一宿不曾合眼,合计来合计去的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个主意来,还是回去再从长计议吧,但来都来了,不能这样就回去吧,总得见一面才能安心哪,心里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就起床了,饭也顾不得吃就往江宁的监牢走去,到得监牢门前踟蹰再三不敢前往,直到晌午才磨磨蹭蹭地又来了,见到的好像又不是昨天的那个狱吏,并也不敢造次,小心翼翼的躬身问道:“这位官爷,探监多少银子啊?”他这样一问狱吏赶紧看了一下四周,气得直翻白眼,他以为狱吏没有听懂,又重复了一遍,狱吏没好气的回答:“探什么监啊,死了”。
“啊,怎么死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我说死了就是死了,这世上那么多人第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不也就死了吗?有什么奇怪的。小冬瓜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再加上这个消息足以让这个老实善良的小冬瓜异常悲伤的了,一时也分辨不出话里的真假,就信以为真了,呆在原地,既不甘心走,也没有想要去证实,狱吏也没再理他。
过了好半天,自觉无趣,心想人都死了,问了也没用,悲戚戚的走了。
“官爷,你怎么骗他啊,昨天还来过呢,你不该骗他的,他是来送钱的啊”。
“就算是送钱也不用那么直接嘛,你看他那傻样,指不定哪天把我们的事嚷嚷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让他回去好好想想吧,想通了还会再来的,反正也不缺他这几两银子,张三不来,李四来”。
“官爷高明”狱卒竖起了大拇指,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旁若无人地笑了起来。
监牢里每天有人进来也有人出去,只不过进来的都是活鲜鲜的人,出去的就不一定了,雪盏跟朵儿每天提心吊胆的,只盼着小冬瓜快来,这暗无天日的日子实在难熬,还好狱卒自从雪盏装病就没再来提审过,可监牢里太过潮湿,又到了深秋,雪盏真担心两人的身体。
到底没过过这样的日子,一天两顿饭根本就不是人吃的,再加上朵朵还想着阿玛和额娘,这些天来明显的憔悴了不少。
雪盏担忧地看着朵朵,说出了两人宣照不宣的害怕说出来就会破灭的希望:“如果小冬瓜没收到我们的信呢?如果小冬瓜胆怯不敢来呢?”
“雪盏,别说了,我们不能就这样呆在这个地方,阿玛和额娘肯定不希望看到我遇到困难就自暴自弃的样子,总会有办法的,至少现在我们还有口饭吃,不至饿死街头吧,倒是让你跟着我吃尽了苦头,从前我贪玩可每次闯祸你都帮我担着,额娘没少惩罚你,现在落到这步田地,你也一道跟我受苦。”
“朵儿快别说了,跟着你是我的福气,要不是你额娘收留我,说不定我早就不在这人世了,虽说福晋因为我们闯祸而惩罚我,那也是担心我们那,遇到你就更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一直把你当亲姊妹看待呢,只是怕你嫌弃藏在心里不感说出来罢了,想当初要不是你额娘从人贩子那里把我买过来,现在我都不知道在哪里呢?我对我额娘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呢,现在你的额娘也不在了,我们的彼此彼此啊,我没有觉得是在受苦啊,你就不要自责了”。
“你的话总会让人看到希望,我们一定要努力地活下去,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就是我的亲姐姐啊,我们不是一个亲人都没有的啊”两个人看着对方,相互鼓励着”。
“吃饭喽,吃饭喽”每天的这个时候管饭的狱卒就大声喊起来,挨个发放,犯人们就赶紧走到栅栏边伸出手来,速度可不能慢啊,要是到了某个犯人所在,那个犯人动作慢了点等发放过去了,也许这顿饭就吃不到了,所以凡是腿脚不灵便的犯人都要靠栅栏边倚着。
没过多久就到了朵儿她们的监牢前,狱卒并没有递馒头过来,而是往后面发去了,雪盏急得直跺脚,喊道:“官爷,我们的呢?”官爷也没理他径直走过去了,雪盏心想这顿饭又吃不到了,过了一刻钟的样子,狱卒过来打开了朵儿她们的监牢,从篮子里拿出了一盘蟹黄狮子头,一盘米鱼干脍,一盘炒脆蟮还有两大碗白米饭并解开了她们戴在手上的枷锁,两人怔怔地看着这些饭菜,以为是在做梦呢?转念一想只有将死的犯人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呢,朵儿看到这些饭菜虽然肚子很饿,却不敢吃啊。
“雪盏,你说他们为什么给我们送来了这么好的饭菜呢?莫非想要我们的命”。
“应该不会呀?审都没审,总要有个名目啊”雪盏回道,
“是啊,可心里总不踏实,不会是我们最后一顿吧?管它呢,即便是最后一顿也要做个饱死鬼呀,不吃白不吃,吃了再说吧,不然可惜了这些饭菜,说完伸手拿箸就要去吃”。
“朵儿,等一下”说完就抢过了朵儿的竹箸,每个菜都尝了一口,才放心了下来,傻丫头,要是偷偷摸摸的拿来,我还相信会下毒,可光明正大的并且当着这么多人给我们下毒,哪儿有这么笨的。朵儿把每种菜捡了一些起来,用个盖子装着,走到栅栏边示意朱翁过来,把菜端起来准备给他,朱翁连连罢手道:“你们吃吧,我不饿,我都一把年纪了,吃也是浪费”说完无比担忧的看着朵儿。
“老伯,快别这么说,即便是最后一顿饭,也要好好的吃完啊,当个饱死鬼,也不枉到人间走了一遭”。
“崔公子乃洒脱之人啊,如若沉冤得雪,必为人间龙凤,你我相处数日,也算有缘人那,只是崔公子看来洒脱,却每每露出悲戚神色,我已观察数日,只是不便相问,看今日光景也不知是福是祸,崔公子是否有未了之事,牵挂之人须交代的”。
“老伯,你先把饭吃完,来,快吃吧,吃完我定当相告”朱翁没法,只得把头伸过来,朵儿就一箸一箸夹给他吃。边吃边说:“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还有呢,别噎着,慢点啊,许是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老伯的确吃得很香。
“够了,够了,我吃饱了,你快吃吧,都凉了”朵儿这还是第一次伺候人呢,居然有模有样的。
等老伯吃完她才和雪盏一块儿吃起来,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居然忘了即将到来的害怕,不一会儿,面前就剩空空如也的几个盘子,老伯看他们吃完就凑了过来,接着问道:“崔公子你说吧,只要老朽有一天能出去,一定替你办到”。
“如此先谢过老伯了”假若今天真的遭到不测还望老伯出得监牢替我到父母坟前烧一下纸钱”。
“你父母仙逝了?看你年纪不大,怎会......?”
“一场大火烧死了”这还是第一次朵儿在人前提起阿玛额娘来,尽管过了这么多天,还是不能释怀。
“你说的可是前几个月前的那场大火?老伯焦急地询问道,
“正是”朵儿答道
“你......你是......?”雪盏在旁急忙摆手示意他别说出口,老伯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朵儿,正待询问,一个狱卒模样的人走过来了。
“诺,你们,跟我走一趟”那狱卒指着关押着朵儿她们的监牢,过来把门打开了,这么快就来了,雪盏心想。老伯张望着这边欲言又止,雪盏与朵儿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读出了坚强与小小的恐惧,狭长幽暗的过道,像是一具一眼看不到头的巨大棺材,把人活活地埋在了里面,终于走出了这个牢笼,屋外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过了好半天才看清周围的环境,周围不见有人,这场地很空旷,不像是上次去过的朝堂也不像是刑场啊,正待询问狱卒,准备把他们带到何处,哪还有狱卒的影子,转过身看到了一扇门,雪盏说道:“这门看上去怎么这么熟悉呢?这是哪儿啊?”
“快走,快走,怎么,还想进去啊?”一个穿了和前面狱卒一样衣服的人说道,“敢问官爷,这是什么地方啊?”雪盏着急赶忙问道,
“这是哪里,你不是来过的吗?看看,你身后这扇们还记得吧,来时从这里进来,走时从这里出去,你们走吧,快走,快走”那人催促道,雪盏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很疼,是真的,遂拉起发呆的朵儿就走,生怕后面有人再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