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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眠之夜

中夜,元儿从床上摔下地来。

迷迷糊糊的元儿挣开惺忪的眼睛四下看了看,从地上捡起被子,轻轻抖了两抖,朝床上一扔,一翻身又睡了下去。

里间传来唐箐小声的笑骂:“个死丫头,睡着了都不老实,赶明儿把你捆床上,看你翻不翻身。”

元儿小声嘀咕:“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要是睡老实了,这大半夜的会醒过来才怪。”心中一动,转头向里间看去,却看到一个人影正从唐箐房间走来,行路之间声音极轻。

元儿吓了一跳,仔细看时,却是已经结束停当的唐箐。

“小姐,我吵着你了么?你这是……”

“没事,你睡你的,”唐箐一摆手,道:“英姑娘起床了,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去看看——说起来,我还以为你是被我起床的声音惊动的呢。”

元儿道:“那倒不是,我只是作了个恶梦……小姐你怎么知道英姑娘起床了?”

唐箐笑道:“我听到的。”

元儿侧耳倾听,却什么都听不到,不由得疑惑道:“我怎么听不到?”

唐箐笑道:“你要是能听到才怪了,要知道我们武林中人,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耳朵可是要能够‘听风辨器’才可以的。”凝神一听,显摆道:“她现在快走到亭子里了。”说罢,也不理会元儿,径直出门而去。

元儿不由得暗暗咂舌:“那亭子离着这里快有二十多丈远了。小姐这耳朵真比狗鼻子还厉害——说起来,她们练武功的人耳朵都这么好的话,该怎么睡觉呢?随便一点声音就可以吵醒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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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箐说的亭子名叫青雀亭,在花园最高处,一座假山之上。

来到假山之下,唐箐便放轻了脚步,虽然明知道这样也瞒不住女孩。

缓步上山,来到亭子外,只见女孩背靠着柱子,抱膝而坐,看着远方的天空发呆。

“又睡不着么?”唐箐来到女孩面前,背靠着另一根柱子,也坐了下来。

“又吵到你了?对不起。”女孩轻声道。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唐箐把手枕在脑后,又想用出自从小男孩明明走后,自己从父亲那里学来的绝招,胡说八道东拉西扯大法,用来转移女孩的注意力。

“呃……啊……那个……今晚的月亮很好啊。”唐箐用两手抓抓后脑,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

女孩看了唐箐一眼,缓缓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箐姐姐你第三次在这种时候提到月亮了。”

“嗯,啊,是吗?”唐箐又抓抓头讪笑起来。

两三年来,这样的不眠之夜已经有了太多,所以唐箐找过的话题不可避免地开始重复了。

看着唐箐尴尬的模样,女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好了,箐姐姐,你就不用费心了。你的好意,我感受得到。”

唐箐又高兴起来,因为,女孩笑了。

“说起来,箐姐姐,你的‘漫天花雨’还没有练好么?”女孩主动岔开了话题。

“别提了,那一招跟我八字犯冲,怎么学都学不好。”唐箐一下子变得十分丧气。

唐门亲传子弟在二十岁之前,可以到江湖中去历练;不过在历练之前,有一项比较特别的“考试”——必须要学会一招可以在危急关头,用来保命地绝招“漫天花雨”。

说是“一招”绝招,却其实这绝招和女孩的玲珑剑有些相似,并无一定的限定。具体来说,就是出手一次,但至少要打出八件暗器,分打八个已上的目标,对每一件暗器的速度和力量都有一定的要求,至于选用什么暗器,用什么手法发射,这倒是看各人喜欢,并不强求。比如唐箐的二姐唐虹就爱用柳叶飞刀来使出这一招,唐虹当初离开唐门的时候,双手齐使,可以打出十四把飞刀;而唐箐的大哥唐文耀则更中意铁莲子,双手齐发,可以打出十发铁莲子——当然力道较之自己的二妹,要胜出许多。

至于唐忠岳本人,则很不讲究,飞蝗石、飞针、金钱镖、菩提子、铁莲子……等等,他都可以用单手打出十件已上的暗器。说起来,女孩都觉得很奇怪:飞针、金钱镖之类就算了,唐忠岳究竟是怎么样用一只手抓起十颗已上的飞蝗石的?

唐门弟子必须要练成这一招,才可以去行走江湖。

如果像唐箐一样,始终都练不会,又该怎么办呢?

那就必须等到年满二十岁,才可以外出历练。

目前看起来,唐箐很有可能要等到二十岁了。

其实唐箐并不是不努力——恰恰相反,自从五年前与女孩第一次比武,被女孩用十三招打败之后,唐箐便奋发了。用功比谁都勤,比女孩还勤。只不过唐门那些精巧的“小玩意儿”,实在不适合大大咧咧的唐箐。是以唐箐练了足足一年,依然不能“毕业”。

对此,不但唐箐十分苦恼,女孩也颇感无奈,她已经和唐箐约好,要一起行走江湖的。

“其实多练两年也有好处。”女孩道:“一旦身入江湖,也就意味着我们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专心练功了。”

唐箐不解道:“为什么?为什么行走江湖就不能专心练功呢?”

女孩摇头,苦笑道:“因为江湖险恶啊。一旦身在江湖,也就意味着我们脱离了师门的保护,不能再一门心思的勤修苦练,我们必须自己保护自己。像你现在练功这么拼命,一天练下来不说精疲力尽,却也难免七八分疲累;万一这个时候有敌人来找你麻烦,你那还有精力来应付?”

唐箐大咧咧地道:“没关系,我唐大女侠才不会没有力气迎敌呢,不论他什么时候来,我都会打他个屁……打他个落花流水,到时候你要是担心自己体力不足的话,就把敌人都交给我好了。”

女孩不语,因为唐箐这话还真不好反驳。女孩跟唐箐这么些年来,还真是只听唐箐叫过疼,却从没听唐箐叫过累,对于唐箐那种简直看不到尽头似的耐力,女孩实在很无语。

“好吧,不提江湖险恶的事。箐姐姐你的‘漫天花雨’练到什么地步了?”

唐箐叹气,道:“我用飞蝗石,一手打四颗,两手共八颗。爹说我的力道很强,不过准头么……”说到这里,偏开头去。

女孩试探道:“中了一半?”

唐箐不语。

女孩又道:“三颗?”

唐箐还是不说话。

女孩又道:“两颗?”

唐箐还是不说话。

女孩又是吃惊又是好笑,道:“你该不会一颗都没打中吧?”

唐箐终于开口了,道:“谁说一颗都没打中的?”

女孩道:“这么说,八颗能够中一颗?”

唐箐又不说话了。

女孩好奇了:看唐箐的表现,很明显不能做到八中一,可是又不是全不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还会只中半颗么?

不过女孩虽然好奇,看唐箐鼓着脸嘟着嘴一副羞于启齿的样子,也就不追问了。

“为什么不试试用别的暗器呢?”女孩道:“比如说飞针。”

女孩的暗器是飞针,不过并不是唐忠岳教的,而是她家传的。她家传的飞针手法虽然比不上唐门的那么好用,但想要达到‘漫天花雨’的标准却也不难——事实上,唐忠岳跟唐箐讲述‘漫天花雨’的要求时,女孩并没有回避;而女孩在听了‘漫天花雨’的要求之后,不过十多天,就做到了双手发八针,八针全中。

唐箐不高兴了:“别提飞针,那东西用着一点都不来劲,说起来,我都奇怪你为什么会喜欢那种阴险的东西。”

女孩笑笑:“因为飞针轻啊,可以随身带很多,而且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来针灸——就算不用飞针,也可以用铁莲子吧,我觉得那东西要好用一些。”

唐箐摇头,道:“还是没劲。其实就是飞蝗石我都嫌有点轻了。”

女孩笑道:“唉……你干脆去练铁胆吧,那东西够沉够力。”

却不料唐箐竟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道:“你说得不错,说不定能行。”

女孩倒是吃了一惊,急道:“别乱来啊,铁胆虽然够沉,但那东西你怎么一手抓四个?”

唐箐看着自己的手,道:“如果把铁胆做小一点的话,应该可以……”

女孩暗暗替唐箐擦一把汗。想了想,又道:“箐姐姐,其实你如果是嫌暗器太轻的话,可以试着用黄金来打制啊,那样就够分量了。”

唐箐笑道:“用黄金来打造暗器,英妹子你还真有钱啊……可也是,你平时都不怎么用钱的,肯定存起来不少了。”顿了顿,用一副懒洋洋的语调说道:“我可是穷人,没你那么阔。可以用金子把人砸死。”

女孩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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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唐箐觉得女孩今天晚上已经不会不高兴了——至少,女孩笑了许多次,甚至,还开了自己一点玩笑。

“睡吧,还是说,再坐会儿?”女孩道。

这也是一件蛮有趣的事,三年以来,这样的中夜谈天已不知发生多少次了。唐箐当然是用自己特殊的方式在宽慰女孩,按理说目的既然是宽慰女孩,那么当女孩不再低沉以后,就应该休息了吧;可是每一次说到最后,唐箐都会说得十分兴起,最后都不知道回去休息。

可是女孩却没有唐箐那么好的精力:唐箐半夜不睡觉,第二天可以生龙活虎;而女孩却肯定会半天没什么精神——这对于她修炼玲珑剑可是很不好的。

这种情况女孩很快就发觉了,可是每一次女孩见唐箐十分兴奋的样子,都不忍心打扰唐箐的兴致。

直到最近,女孩才开始学会在适当的时候叫住过度兴奋的唐箐;保证自己,同时也是保证唐箐的休息。

“嗯,睡吧,明天还要去找张铁匠打几个铁胆。”

女孩一怔,没想到箐姐姐竟然真得想要练铁胆;张嘴想要再劝劝唐箐,可是却又觉得自己应该劝不住她。

“算了,明天跟唐伯伯说说,看他怎么看这件事。”女孩打定了主意。

夜谈会到此结束,两个女孩站起身,正要回房间休息,唐箐脸色却突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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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晚了,大家见谅,有点小感冒,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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