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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开阳下品

次日,李思按照无字天书的提示去购买所需的药材。在横江路上有一排店铺都是买卖药材的。李思需要的药材并不难得,只走了两家店铺就买到。只是,炼制丹药必须有特殊的药鼎和手法,这可让李思为难。

这家店铺叫花勺,掌柜是个颇矜持的中年人,并不像前一家店铺的掌柜那样热情。李思买的东西不常见引起他的好奇。其中朱红果、丹顶实两样别家店铺通常是没有的,因大小姐炼制丹药所需店铺才收购一些。

看到李思的表情掌柜立即明白他有难处,问:“客官,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吗?”

李思说:“我想买炼制丹药的铜鼎。”

“客官有所不知,炼制丹药不仅仅需要铜鼎,还需要懂得炼制丹药的人。”

“哪里能找到这样的人?请掌柜的指点一下。”

掌柜说:“大小姐来了,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李思回头看,一个温柔的女子走来,就像冬天里的灿烂阳光。看着她越久,让人感到更加温暖。

掌柜对大小姐说:“弥儿,你来得正好,这位客官想炼制丹药。”

弥儿全名甑弥儿,是药宗江都院主甄权的女儿。甑弥儿对李思说:“你想炼制什么丹药?”李思将五石散的炼制方法告知甑弥儿,甑弥儿笑着说:“你一定是上当受骗了,谁跟你开了个大大的玩笑?这五石散里的药物药性彼此冲突,炼制出来没什么用。”

李思说:“不管如何,我答应别人必须炼制出来,请你帮帮忙吧。”

“好吧,不过你可不能对外人说是我炼制的。”

李思当然答应,随着甑弥儿来到药店后面,这里有一个药鼎,专供甑弥儿炼药用。甑弥儿进入房间里,随从将李思和墨飞烟挡在门外。炼制丹药手法是药宗的不外传的秘密,当然不好让外人观看。

甑弥儿拿着李思买来的药材连连摇头,不过每次炼制丹药时,她都会全力以赴。将药材一样样放入药鼎,下面升起火,将药鼎上部的铜药芯烤得火红。药材逐渐化成黑色膏状,表面爆开一个个气泡。

甑弥儿吹一口元气到药鼎里,元气凝聚在药膏上方没有散开,逐渐被药膏吸收,药膏变成暗红色的糊状。火舌舔在铜药芯周边,忽然向着药膏飘去,被牢牢吸引住。药膏将越来越多的火舌吸引过来,最终火舌覆盖住药膏表面,已经看不到药膏如何变化了。

这样的情形让甑弥儿觉得很惊讶。与别的不同,这种药膏似乎有灵性,能自行按照需要去变化。甑弥儿起了好奇心,很想知道药膏最终会怎么样,就像一个好吃的人见到新奇的美食。她将元气一口口喷去,保持着火候,不让药膏缺少给养。

直到甑弥儿体内元气即将耗尽,药膏依旧没有炼成的意思。甑弥儿想:难道这药膏看起来古怪,最终还是一个恶作剧?别的药膏可不会要求这么多的元气,除非这是“元气丹药”。

所谓的“元气丹药”是指能灌注、补充、聚集元气的丹药,这种丹药极其稀少,其炼制方法非常神秘。任何拥有这种药方的宗门都不会透露丝毫消息。久而久之,当这些宗门衰落灭亡,许多药方逐渐失传,不再被世人得知。

甑弥儿不再喷吐元气,铜药芯上方的火焰猛地一收,消失得无影无踪,露出下面火红色的半透明膏状丹药,一股火元气扑面而来。甑弥儿顾不得丹药滚烫,用双手捧起放在眼前,深深呼吸,一口刺鼻辛辣的味道冲入她的胸膛,让她非常迷醉。此时,甑弥儿已经明白这就是“元气丹药”。

天地元气就像惊慌的小鹿,总是难以接近,许多人终身都无法入门达到开阳境界。如果有了“元气丹药”,就能预见一个宗门的强盛。当然,如果消息泄露出去,也可以预见到宗门的灭亡。

想到这些,甑弥儿连忙去翻找“绝木盒”,只有“绝木盒”才能锁住元气的外泄,保住丹药的秘密。手忙脚乱之下,一大堆盒子跌倒在地,发出杂乱声响。外面的随从高声询问,甑弥儿连忙回答没事。

用将“绝木盒”将丹药装好甑弥儿才安心。她捧着盒子打开门,上前拉住李思进房间,立即关上了门。她紧紧盯着李思,低声说:“你知不知道这种药方多么珍贵?如果我有那么一点贪心,早就将你杀掉夺取药方。”

李思当然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他说:“我相信你。”

甑弥儿眼圈一红,眼泪竟然流下,就像阳光照耀冰雪化成的水珠。用这种能够影响宗门兴衰的东西去信任一个人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旁人不懂感受不深,甑弥儿千懂万懂,所以感受特别深刻。她觉得不好意思,扭捏着说:“你……你又不认识我,信任我做什么?”

“这个……我一看到你就觉得特有缘分,不由自主就相信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甑弥儿正要说话,从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她听到就明白怎么回事,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她将“绝木盒”交到李思手里,说:“你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这种丹药。”

外面传来敲门声,有人喊:“弥儿,我挖到冬菇草了,你瞧,好大一株。”

甑弥儿开门出去,外面围着二十多个青年。有人拿着草药,有人捧着盒子,有人举着娇艳的鲜花。他们纷纷叫喊,用手里的东西去讨甑弥儿的欢心。

一个黑衣青年上前推开众人,众人知道他是农宗弟子薛蒙,敢怒不敢言,纷纷用目光去“刺”他的背脊。薛蒙说:“甑姑娘,我花费了三年功夫,终于培育出你要的当仙草。”

甑弥儿微微一变脸色,野生的当仙草几乎要绝种,而人工养殖的当仙草十分难以栽培,薛蒙能培育成功,一定是三年之内全心全意地辛劳才行。而且,这证明他在农宗法术上的天分极高,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对甑弥儿的帮助难以估量。

如果是在昨天,甑弥儿一定会十分欣喜,说不定就此感动而接受薛蒙的爱意。

尽管甑弥儿长得并非天香国色,但她的温柔气质能穿透人心,凭此就挤入天下美人榜,排在第十七位,比排在第十八位的墨飞烟还高一位。所以,江都的青年大多都以甑弥儿为追逐目标,稍微逊色一点的都不敢靠近她的身边。只有那些宗门弟子、世家大族的公子才敢参与竞逐。

但是,此刻“元气丹药”已经将甑弥儿的心占据,而那一句信任的话语更加如电闪雷鸣一样震动她的心。甑弥儿随口敷衍面前的人,目光追逐着李思的背影,直到他走出老远消失不见依旧舍不得收回。

甑弥儿想:他是谁?哪家宗门的弟子?住在哪里?身边那个少女是他什么人?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糟了,刚才忘记问他姓名,以为他借着古怪的药方来接近我,不免显得无礼,不知道他会不会见怪……

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想一想李思的事情。周围的笑脸和声音显得很讨厌,她淡淡地说:“我今天不太舒服,就不接待各位了,各位请回吧。”说完,她转身入内,把门关上,一颗心已经随着李思越走越远,不再属于她。

回到客栈,李思将房门锁上,打开“绝木盒”。里面有一团膏状的丹药,呈半透明的火红色,就像软化的红宝石一般。李思挖起一点药膏涂抹在头顶上。头发就像吸水的海绵,将药膏瞬间吸收。李思感觉头发好像涨大起来,每一根都有萝卜粗,拉扯着脑袋要往旁边扭曲。

一股天地元气随即冲入李思的脑袋,就像雪崩一般,挟裹着沿途的任何东西冲下。天地元气一直冲到李思的眉眼之间才停住。李思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似乎脑袋的上半部分变得思维敏捷而又清晰,下半部分跟不上前者的节奏总是慢半拍。

天地元气到达眉目之间算是开阳境界下品,就这么短短一瞬间李思就已经完成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入门。

李思打开门,墨飞烟正站在门外守护,鼻子上渗出许多细汗,表情严肃得就像是天子宫殿外的禁卫。看到李思,墨飞烟问:“大哥,怎么样?咦?你……你……”她已经看出李思有点不同,猜到他已经入门,但终究难以相信。旁人入门需要花费一个月乃至三个月的时间,可李思只用了那么一会的功夫。

李思将墨飞烟拉进门里,将门关上。他低声说:“别声张,让别人听到就不好了。”

墨飞烟连连点头,低声说:“大哥,你早就入门了,一直假装没有,希望引出心怀叵测的敌人,对不对?”李思捏了捏墨飞烟的脸蛋,满手都是滑腻。墨飞烟脸红红地说:“大哥,你会不会早就达到开阳境界上品,故意隐瞒着,让人家说出那种话?”

李思说:“烟烟不相信我能这么快入门,对不对?”

墨飞烟摇头,说:“我也不是不相信大哥,只是……”

“我让你也入门,你就相信了。”

“大哥别为我费心了,爹爹早就给我尝试过许多法子,我天生蠢笨,总是惹得他失望。”

李思想:既然如此,我更加要让你入门,好宽慰师父在天之灵。李思知道说再多都没用,墨飞烟是不会相信的。他将墨飞烟按着跪坐在矮凳上,拿出“绝木盒”,挖出一大块五石散,涂抹在墨飞烟的发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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