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院子,墨飞烟低声埋怨:“大哥,你怎么能与他打赌呢?”
李思说:“当时的情形不打赌过不了关,难道要我承认并非师父的徒弟?我既然答应了做师父的徒弟,千难万难都要闯上一闯。”
“可是,你怎么在三个月里做出铜甲傀儡?旁人需要九年多才能做到,就算是号称三百年来墨宗第一天才的爹爹,也花了六年的时间才做到。”
李思明白墨飞烟的担忧,九年多能达到开阳境界大圆满的已经是天才,而墨童只用了六年多,怪不得称为天才之中的天才,三百年来墨宗第一人。而李思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制作铜甲傀儡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思搂住墨飞烟说:“既然你爹爹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我,在三个月内,我一定能做到。”
墨飞烟摇摇头,看到李思坚定的眼神,内心忽然起了一阵波澜。她脸红红地低声说:“如果大哥赢了,我就……”她心中害羞,说不下去。
李思大笑,说:“说清楚就怎么样?如果不说,那就随我的意思了,我想怎样就怎样。”墨飞烟一扭腰就跑了。
两人找了客栈住下,这是一间僻静的客栈。后面有个院子,院子里种着三颗桃树,树下有三张石凳和一张石桌。李思见这里没人就坐在石凳上研究墨钜。他弄了半天都没有收获,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得到里面记载的墨宗功法。
墨飞烟沏好香茶送来,看到李思苦恼的样子非常担忧。她说:“要打开墨钜必须有相应的境界才行。”
“大伙都说境界,境界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种等级,最低的是开阳境,往后依次是五湖境、四海境、破空境、三花境、五气境、混元境、太微境,一共八种境界。”
“要怎么才能达到开阳境?”
“通常要到宗门里去学习才行。”
李思盘算一下,兵、法、儒、道、佛等五个宗门是不能去的,只余下七种选择,分别是阴阳、墨、杂、名、纵横、农、医。其中阴阳、名、纵横、农、医等五宗教不出能制造铜甲傀儡的弟子,只有墨、杂两宗才行。
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墨宗,但如果李思拜某个墨宗院的院主为师,他又不愿意,将来他有所成就,旁人都说是院主师父的功劳,而不是墨童师父的功劳。如果选择杂宗,当然更加不可能,墨宗的少宗主怎能拜外宗的人为师?
这样算来,李思竟然没有任何拜师学艺的机会,只能自行摸索。他不知道吴汉生有没有算到这些,只知道自己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李思想了大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办法,无字天书也不“说话”。
已经是深夜,远处客房的灯光一一熄灭。墨飞烟劳累得很,熬不住趴在石桌上睡,李思强迫她回到房间里去歇息。
四处传来虫鸣蛙叫,此起彼伏十分热闹,李思全都没有听进去。
有人发出轻笑声,李思回头看,见石桌上的茶壶和杯子自行漂浮起,茶壶往杯子里倒了茶水,然后慢慢落在石桌上。以往李思没法理解这些,但现在他知道这是有人隐形在旁,用手拿起茶壶杯子倒茶。
李思连忙穿上斗笠蓑衣,悄悄走到一张石凳后面。一个茶杯凌空漂浮着来到李思的面前,停住不动。李思一惊,往旁边挪动两步,茶杯随着移动,依旧停留在李思面前。
那人说:“别白费心思了,你没有任何境界,使不出斗笠蓑衣的神通,能瞒得过外宗人的眼睛,岂能瞒得过本宗人?”
“你是?”
“我是你的救星。”
那人取下斗笠蓑衣,露出面容,是个清瘦的老头。老头一把拉住李思的手腕,将他按在石凳上。李思知道瞒不过对方的眼睛,只好将斗笠蓑衣拿下。
老头说:“我是墨辩的江余生。你师父给你提过墨辩吧?”
李思皱眉说:“提过。可是,您为什么能确定我就是师父的徒弟?”
江余生说:“论阵法,你师父确实是当世第一,但是说到奇门器具,就得数我江余生。你身上的斗笠蓑衣是我十年前送给你师父的生日礼物,我怎么不认得?”
“原来是这样。”李思琢磨着能否向江余生请教法术,但他得先试探对方的来意,如果还是像吴汉生那样挑事的,宁死他都不会向对方请教。他说:“江前辈来是为了什么事?”
江余生伸手抓住李思的脑袋,扳过左边看看,又扭过右边看看,李思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没有反抗。江余生说:“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嘛,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墨童怎么看中你的?”
李思说:“我识破了他布下的八阵图。”
江余生说:“不可能?!”
江余生望天出神,过了片刻,才低头看着李思,他的脸色很凝重,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李思静静地没有打扰对方的思考。他明白有些东西求是求不来的,只能等待东西来找人。
终于,江余生长长叹口气,说:“看来在挑选徒弟这件事情上我又输了。你跟我来,不要落下,我可不会等你。”
江余生说完就向外跑,李思连忙跟在后面。江余生轻轻一跳,已经越过墙头。身在半空时,他停顿一下回头看。李思冲刺跳上墙壁,双手扳住墙头,好不容易才翻过去。江余生摇摇头,似乎很不满意。
李思跳落地面,看到江余生已经跑到长街的尽头,他急忙尽力奔跑。江余生带着李思在深夜的街道上奔跑,不一会来到城墙下。江余生就像一缕青烟那样袅袅上升,站在城头向远处的李思招手。
气喘如牛的李思跑到城墙下,抬头看着光滑如镜子的城墙苦笑。江都曾经是天子杨广的潜邸所在,城墙经过精心的修缮,抹上厚厚的墙灰,灰色的墙壁平整光滑没有丝毫缝隙。这样的城墙怎么爬得上去?
江余生凝视着李思,似乎想看他怎么抉择。李思一咬牙,在地上找了两块石头,用力在城墙上砸两个凹陷,尝试着往上攀爬。爬了好一会,他往下看时,离地面已经十米高。
李思的手臂和腿脚已经酸麻疼痛得难以忍受,连手里破损的石块都捏不稳,手臂和腿一直在发抖。李思往上爬,手脚吃不住力,整个人往下掉落。在这样高而且光滑的城墙上掉落几乎不可能活命。
正当李思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一股力量托住他,将他轻轻放在地上。当然是江余生,在一瞬间他就从城墙上冲下,落在李思前面接住他。
江余生说:“不错,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就不能带领墨宗走出困境,墨童的眼光还不错。”他抓起李思向上飞腾,飞过城墙往城外落去,来到一个偏僻没人的地方。
从远处看,似乎是一片平地。但进入之后才发现,四面有丘陵起伏,刚好将外人的视线挡住。地上摆放着一块块的铜板,布成让人看不明白的阵势。
江余生把李思放在中间,说:“我从来没有收过徒弟,不是我不想收,而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既然墨童看中你,我也相信他的眼光。”
李思说:“就算我拜你为师父,但墨童师父依旧是我最亲的师父。”
“当然,这很好。不过,即使我教授你法术,但你能不能赢得打赌……我没有把握。”其实,江余生本想说不可能,为了不打击李思的信心才临时改变。他又说:“你都学过些什么?说来听一听。”
“我什么都没学过。”
江余生呲牙咧嘴,苦笑着点头,说:“好吧,我们从头开始教。天地有元气,杂然赋流形。人体如江山,头枕昆仑,胸藏五湖,四肢通达四海。只要你能感应天地元气,引导元气从头顶流下,到达口鼻之间,就算是达到开阳境界上品。就像太阳融化冰雪形成河流的源头,所以叫开阳。”
李思学着古人的样子盘膝而坐,仔细感应头顶上有没有天地元气。过了好一会,他头皮发麻,似乎只感应到天地麻气。他开始不耐烦起来,脸上表情逐渐变化多端,或挤眉,或弄眼。
江余生说:“如果你不能感应到天地元气,也没什么,很多人都这样,但你可以开始学怎么乌龟爬了。”
李思心里一阵恼火,无字天书出现一行字:“五石散,取五种颜色泥土并金银花、朱红果、丹顶实、相思梅炼制而成,有助于凝聚天地元气。”李思大喜,跳起对江余生说:“二师父,我得去弄点丹药才能感应到天地元气。”
江余生说:“先别叫我师父,万一你修炼不成,输掉赌约就得学乌龟爬,我可丢不起这脸。”他将李思送回城里,李思自行返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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