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跃回飞羽山庄,向滦昭隐的医室走去。却余光一瞥,好似见到盛装的百里燕走过去。而朝向的方向,是宰予的房间。
她压下心里的疑惑,朝和她相背的方向走去。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他听不听我的,我就管不到了。把宰予的药给我。”弄玉冷冷的对着面前的滦昭隐说。原来,人一脱下面具就是这么可怕,原先那个和蔼的老人竟是这么面目可怖的人。
“给他下药了?”
“下了。”
滦昭隐围着弄玉打转,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你真狠下心,看的出来,那小子对你可是一片真心,频频救你,况且你们还有那段两小无猜,总角相交的时光,你就,这么狠下心。”
弄玉也不管眼前的人是多么冷酷无情、变态血冷,甩了个白球过去。心里直骂,要不是这心里变态的死老头逼她,她能这样干吗?又不是有害人这嗜好!
“药呢?你说只要我帮你给他下毒,你就给我药的。”
滦昭隐不答声,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语气平淡的说:“药我是可以给你,但是管不管用,那就不关我什么事了。他这是走火入魔,心魔出窟,像他这么心高气傲、清新淡雅的人,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为了权力能够做出那样事的人,才会如此受不了。这药只能控制他的蛊毒。”说着,把一瓶药丸扔到弄玉手中。
弄玉面色铁青,转过身就走,却听他在后面说,“丫头,其实你有没有发觉你宁愿骗那个公孙成德也要来换药,或许不是因为你在乎他,而是因为你一直觉得感激和亏欠他。我们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你自己或许不觉得,但是我却看得出来,你一直是以敬仰和感激的眼光看他。莫把感激当成爱情。这个也算我们师徒一场的忠告吧。”
弄玉脚步微滞,然后背着他说:“那师父就再听徒儿几句,看徒儿说的对不对?你之所以帮百里清风,一是想挑起裕王府和皇室的战端,二也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当上皇帝,以报你当时杨木曦被夺之恨吧,百里清风是你的儿子,你想要天下人都知道所谓的叛敌卖国之人,现在却是真龙天子真龙天子的父亲。那个什么风起云飞扬,燕飞百里终其实也是你传出去的,还有那个前世宝藏也是你泄露出去,想要调开那些血性术士,他们都是对道义忠廉最忠诚的信仰者,如果他们知道一切都是你操纵的,那么以公孙家的名望,召集他们反攻你们,你们怕也竹篮打水吧。师父,其实那么多年前的事,为什么不放下。我听说百里清风的母亲也回来了,你们都好好的,既然爱她,为什么又要把她推到风尖浪口。”回想起当时自己偷听到谈话,再加上在百里清风身上闻到的和和他相似的味道,他大抵也猜出来一些。
“我一直以为你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单纯快乐的女孩,想不到现在竟也变得聪明了。”
弄玉不语,跨步离开。只剩下身后那转着扳指的声音。
其实现在想想记忆只有一天也挺好的,快乐的,不快乐的,痛苦的,怨恨的,睡一觉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百里燕玉质柔肤,态媚容冶。肌肤莹白如玉,一阵风吹来,如兰花一样随风而动,身体柔软到似乎衣服系上缨佩,就会把皮肉磨坏一样。她倚在宰予身上,靠着窗而坐。
“看到你对那丫头紧张、宠溺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喜爱她,不……不喜欢我。”百里燕泫然欲泣,拉着宰予宽袖,委屈幽怨的说道。她今天来原本是为了劝宰予想办法挽救百里家的形式,凭宰家在朝中和江湖中的地位,只要他愿意,百里家皇位就能够稳妥牢固。可是没想到,刚进来,便见他捂着头低声呻吟,她上前查看,却突然被他拉进怀里,拥在怀中。她心里一喜,原来他对她也是有情的。
宰予不说话,只是揽着她的手指泛白,青筋暴露。
“你也知道,现在国内外都在针对百里家,所有人都想要推翻皇帝,重新立帝。太皇太后又死了,皇帝变成了杀人凶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帮我想想办法,你我原先就有婚约,现在……现在你对我也有情意,我们……”百里燕好似有些害羞,莹白的脸颊变的通红。
宰予一手挑起她的下巴,邪魅的笑了笑,“怎么了?我们……我们怎样?”
百里燕被他的笑弄的更是垂下头,躲进他的怀里,连耳朵都烧的粉红,“我们……我们定当是夫妻,我是公主,你是驸马。可是你也知道,皇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
“所以,放心吧,我定不会让百里一氏就这样被灭掉的,毕竟……你也是我未来的妻子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呵呵……”原先冷清的脸庞变得邪魅蛊惑起来,连眉毛上都染上了猩红之色。
弄玉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谈话,心里纠结的就跟麻花一样,五味杂陈。滦昭隐说得对,宰予现在不是蛊毒在作祟,是他自己一直压抑的心魔。他对他父亲的恨,对母亲遇人不淑、悲伤而亡的怨恨让现在连自己也可以放弃。
公孙成德说最让人犯罪的三件事——男女交合的诱惑、至上的权力和心里最深的恨。宰予现在是因为恨吗?
想要与百里燕成婚,获得至上的地位,来报复自己的父亲,然后呢?那么然后呢?淡泊如菊,飘然似仙的宰予会回来吗?
她不知道,宰予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
最奇怪的地方,弄玉捂了捂心脏的地方,自己知道宰予要和百里燕成亲心竟觉得不痛,只是隐隐憋的慌,痛惜那个温润如玉,翩翩俊美的宰予不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