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清风望见一飞羽山庄的仆奴身上的玉玦,微微一笑,衣袖随风而御。那饲养家畜的小厮突然感觉到一股风扑面而来,眼睛扒拉的睁不开,只从眼缝中看见一条灰影从面前飞过,然后转到巷口,什么痕迹都没有。
他揉了揉眼,想着肯定是自己干活太累了,眼睛出现昏花了。然后继续向着烟花深处走去,想到那些酥到骨子里的女人,脸上露出猥琐的笑。
百里清风站在屋顶上,拿着这玉玦,嘴角上扬。没想到,这东西这么简单的又回到自己手中,当年那两把钥匙一把给了形迹诡异、武功极高的隐伏,而另一把就在他们裕王府内,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被盗走。他寻找了很久,却一直石沉大海,现在自己闲庭信步、慢走的时候竟就这得到了。
他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好运,还是再叹世事的玩弄。脚步一提,翩若惊鸿,快似蛟龙,一起,一落,便消失了踪影。
公孙成德靠在阴暗处,望着消失的影子,眼里情致模糊。
“哎,又是一个卧虎藏龙、深藏不露啊!你说,安稳的日子咋就比天上掉馅饼还难呢。”
然后,飞身上屋,双手似翼,破风往皇宫方向掠去。弄玉真的说对了,皇宫这地方真是个坟墓!
白云奉丝,袅袅不断。云下,却一派风生水起。
百鸟惊起,林中呼啸之声不绝入耳,狼虎暴躁入村伤人事件这几天也比比皆是。百姓大异,以天下生祸,乾坤颠倒。
弄玉坐在公孙成德家院子里的秋千上,听他家奴婢小兰花说着外面的事。要说弄玉为什么在公孙成德家,而他家守卫、奴仆又为什么默许甚至还与她培养了良好关系,这完全是因为弄玉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厚脸皮。刘义站在那里,扛着锄草的锄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弄玉,好似她一有动作,立马一锄头锄死她一样。
弄玉看公孙成德一袭青衣满脸疲倦的从外面走来,立马蹦过去,拦着他的去路。
公孙成德对她这个动作早就熟络的就跟铁板蒸蛋一样,贼熟贼熟了。语气疲倦、无奈,“我说了,暂时找不到救宰予的办法,他现在自己也暂且能控制住自己,没有什么大问题。”说完,绕过她,向房间走去。他三天三夜都没睡觉了,现在满脑子都是瞌睡虫,站着都可以睡着了。他从那晚就知道,百里清风准备动手了,却没想到这么快。他让百里申留守边疆,而让百里然和百里源带着一队精兵往西到寺曲之地,看来,百里清风手中的玉玦包括了藏宝地的具体地点,而自己手中的仅仅是把开门的钥匙。真是,亲不过自己人,老皇帝把那块玉玦给裕王府,怕就是想到会有人打这份宝藏的主意,既然保不住,留个自家人总比外人好啊!
他摇了摇头,感觉身子酸痛的很,推门就准备进门。弄玉却又站到他前面,挡住他的路。
公孙成德深吐了一口,软着嗓子,“怎么了?宰予他出事了吗?”
弄玉看他眼睛充血,光洁的下巴也有青青刺刺的胡子长出来,知他这几天确实疲倦的很,想了想,横走一步让开。
公孙成德见她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自己,又想到那晚宰予欺负她的场景,脑子一激灵,拉着她进屋,关上房门。
“他……他可以又欺负你了?”扶住她肩头的手微微颤抖,生怕她点头回答是。
弄玉直直的望进他的眼窝深处,疾声厉言,“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些丹药是用你的血炼造的?”
公孙成德吁了口气,倒到床上,用胳臂遮住眼。“你来就是因为这个,不要太感谢我喔。只是天天看花花那曼妙的身姿有些腻了,难得看到一个有些顺眼的瘦猴子,觉得有趣,动了善心罢了。”
弄玉气势汹汹的扒开他的手,迫使他看着她的眼,“难道十几年的武功内力也不重要吗?要不是你那朋友半夜爬我床头告诉我,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样做,让我安心吗?”
他看清她眼里的怒色,翻身起来,凑到她脸边,冷着脸,满是血丝的眼里悲伤像条奔腾的河,“那要是宰予呢?是他做你就安心了,觉得舒服了?”
凑的这么近,弄玉却奇怪的没有尴尬,好似习惯这样一样。原先宰予牵她的时候,她总觉得不好意思,而现在他这样她却觉得很平常。
“哎,你不要混在一起谈好不好?我说这几天都没见你影子,也没见你站在那屋顶晒衣裳,你又跑哪去执事了啊?”
“关你什么事。我去勾栏里看姑娘,天天泡在美人香里,乐不思蜀啊!”公孙成德又躺下身子,往里躺了躺,让她在床边坐下。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原来,她也还是知道关心自己,最起码自己不在了,她会知道。
“听说现在天下混乱,东方的颛臾联合西方的西畴,东西逼近,想要灭掉祈国。国内又谣言四起,说百里墨弑祖母,残暴无德,百里一氏气数殆尽,兵部尚书姜坤在蒙北起兵,打“清妖孽,迎圣主”的口号,划地为国,建立永平天下。现在又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前世宝藏,人人逐之,以平阳五虎为首的一批江湖人士向东寻宝,以期断百里的后盾。现在的祈国,外忧内患,你打算怎么办?”
“祈国又不是我家的,虽然保家卫国,匹夫有责。可是我只是赏花赏月赏秋香的庸俗之人,自己吃好喝好,管它天下姓谁名谁。你个小女孩,管这些干什么?回家绣个麻雀玩去。”他翻身面墙,背对着她,心里却起伏不定。现在祈国的形式,连她都看清了,看来小墨这次要失掉民心,变成众矢之的。自己怕也没办法了。
“切,这个时候还藏着掖着,小时候就这样,明明疼的要死,就是笑着不叫。虚伪的要命。别告诉那天那粉衣宫女不是你,闻那一身味,你换个人的时候就不能抹点东西把身上那味盖掉。喂,你是站在百里墨那边的吧?”
公孙成德身子一颤,却忍住没转身。
弄玉知道他在听,慢慢说道,“其实我应该知道是谁在背后耍花样。是那个百里清风对不对?其实我觉得,如果他这个人想要当皇帝,是最适合不过的。祈国第一勇士李清是血勇之人,发怒的时候脸会变红,西畴皇帝司马炎是脉永的人,发怒的时候脸色会发青,宰予是一个骨勇的人,发怒的时候,脸色是发白的,而他百里清风却是神勇之人,发怒时脸色不变,喜怒不形于色。他这种人,像深沉的江水,但在关键的地方却奔泻之下。你有没有想过,不如顺他的意。”
弄玉说完看宰予没有任何反应,贴近他,却听见他小小的鼾声。睡得沉重,连眉头都锁着。
“其实,你不是想要自由自在生活吗?让他当皇帝,你就可以自由了,不是吗?我以为,小时候说的梦想,也是你现在的愿望呢。”
弄玉帮他盖好被子,右手伸到他枕头下,好像放了一件东西。公孙成德睁开眼,想起那时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说的面朝大海的房子,春暖花开的日子。
是她也没忘记?还是风聂竟跟她说了他们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