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众人停止了前行,此刻身处深山老林之中,四面八方不时响起一声狼嚎或是虎啸,各种野兽的吼叫此起彼伏,再加上黑暗的夜色、隐隐晃动的树影,还有那如鬼嚎的夜风,好不让人心惊肉跳。
大家都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见惯了这样的情景,也见怪不怪,早已习惯了。寻找了一块空旷地,将马缰拴在树干上,扎起了营帐。有人负责寻找干柴,有人撒下驱赶野兽的药粉,甚至还有人猎杀了几只小动物,准备今晚吃烤肉。
簇火燃烧,跳动的火苗映照出男人们坚毅的面庞。秦尚蜷缩在一旁,一副弱弱可怜的样子,秦严世上前,只有这时他才露出父亲的本色。
“想家了?”秦严世轻柔道。
秦尚摇摇头。
“想娘亲了?”
“没。”秦尚否定道。
“那是哪里不舒服?”秦严世暗骂自己愚蠢,怎么连关心的言语都说的这么生涩。
“没。”秦尚抬起头来,认真的道:“只不过赶路有些劳累,休息一下就可以了。”说完,他转身朝帐篷走去。
“今晚不吃饭吗?”秦严世在后面大声问道。
“给我留一块烤肉就够了!”秦尚回头一笑,稚嫩的面庞有几分英俊的雏形。
今晚,秦尚只感觉头脑有些沉重,脑海中不时闪现出一个个晦涩的文字。那是内功心法,他还记得,秦老爷子说是半部武神功。另外半部,还隐藏在神秘的玉碟中。
秦尚盘膝坐下,心中无杂念,默默念叨着内功心法。他在秦老爷子那学习过不少武者的基础理论,或多或少明白一些。
秦尚默念的很慢,这些文字他根本不认识,甚至世上有没有这样的文字也不得而知。只不过那些深奥的的字符不停的在他脑海中闪现,他自然而然的明白了怎样用言语表达这些字符。
心中默念,这些字符实在太深奥了,似乎冥冥中表达某种至理,秦尚沉醉其中,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一心念叨这些字符。慢慢的,他越来越熟练,默念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秦老爷子盘坐在一株老树下,猛的睁开双眼,眼眶中精光如火炬燃烧。他感应到那种特殊的波动,不由得叹道:“老了,岁月不饶人啊!只有将希望寄托在后辈身上。”
秦尚肢体修长,他盘坐在帐篷中,一动不动,稳如磐石。他突然脱离了那种沉迷的状态,意识在这瞬间格外的清晰,他察觉到身体有异,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流动,虽然细微,但仍旧没有逃过他敏锐的灵觉。
“这是?”秦尚露出激动的神色。
“劲气一重!”神秘的力量分明是劲气,俨然,他已经成为了一名劲气武者。
虽然劲气五重以下与普通人无异,但经脉中拥有劲气却代表着一种身份——劲气武者,劲气武者一旦突破五重境界将会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战力,早已不能算莽夫,反而会受到世人的敬仰。
秦尚强压下自己的情绪,劲气一重,这无疑是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天降幸福差点没让他手舞足蹈,激动的乱蹦乱跳。
收获太巨大了,秦尚甚至想要大声吼出来。吃过秦严世送来的烤肉,狠狠的灌了两口水,准备睡觉,可是,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二日,天还没亮,众人收拾妥当,准备早早的出发。秦尚顶着个黑眼圈,引得一干人关注。
“怎么,昨夜睡的不习惯?”秦严世关切的问道。
“嗯!”秦尚迷糊的点点头。
“这一段路没有昨日那样颠簸了,可以到马车上补一觉。”秦忠笑着提出建议。
身居大山,实在是有太多的不便。众人又开始了前行,这一段路较为平坦,秦尚蜷缩在马车上呼呼大睡,倒也安稳。
整个队伍顶着晨雾如机械般前行,沿途留下了痕迹。所过之处,兽禽皆惊,鸟儿受惊,成群结队的飞出丛林,展翅冲向高天。野兽吼叫,威胁中带有一丝惶恐,不敢来犯。
众人心中也是惶恐,就怕遇到群狼。不过还好,一路有惊无险。中午时分,转道荒芜的古路,终于远离了大山,一番歇息,便又急匆匆的再次踏上行程。
秦尚骑在马背上,他早已从马车上睡醒,此刻,他向秦忠询问道:“秦叔,你不是说今日日落之前便可以到达青阳城?可是现在都已经过了午时了,怎么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啊?”
后者自信满满道:“放心吧,秦叔什么时候骗过你?再说我们这一大群不是人吗?现在走的就是官道,不然哪能这么平坦?”
“那可不一定,我看我们这里也就秦叔最不靠谱。”秦尚翻翻白眼。
“尚儿,不得对秦叔无礼,他是长辈!”秦严世佯怒,满脸笑意。
“没事,没事!”秦忠摆摆手,故作大度道:“童言无忌,小孩子开开玩笑也无妨。”
“秦叔真是心胸似海,这份肚量当真令人望叹莫及。”秦尚拍马屁,虚伪的赞道,那神情,怎么看都像是在做作。
秦严世笑而不语,秦忠装成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尚儿也不要这样打击秦叔吧!”
“我的一言一语都是发自肺腑的。”秦尚真挚道。
这时,前方烟尘卷起,隐约可以看见两匹高头大马驰骋,奔跑迅猛。
秦严世当机立断,喝令队伍止步,朝官道右边紧靠。
远方,烟尘漫天,尘沙滚滚,好不壮观。两匹高头大马飞速奔跑,马背上是两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
可惜,漫天烟尘并非两名中年的宝驹所致,而是他们身后,几十骑穷追不舍。领头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他的右脸一条刀疤由耳根延伸至嘴角,触目惊心,隐隐透着血光,一看便是穷凶极恶之辈。
两名中年男子神色慌张,其中一人朝秦家村一伍大喊道:“壮士救命,肖某必有重谢!”
追赶的刀疤男冷冷一笑,他取出一张黝黑的弓,弯弓射出两只箭矢。
不得不说,刀疤男的箭术登峰造极,双箭正好穿透两匹骏马的前肢。刹时间,两马犹如两座小山轰然倒塌,同时,由于奔跑的惯性,在地面滑出老远。
马嘶人吼混杂在一起,马儿吃痛,在地面挣扎,哀吟。两名中年男子狼狈的从地面爬起,搀扶着向秦家村一伍跑来。
“壮士救命,肖某愿倾尽家产以报恩情!”
秦尚震惊不能自己,这时,一只枯瘦的手掌握紧他的肩膀,稳住他的身形。秦尚转头一看,老人深邃的眼眶中充满了冷静。
还没容两名中年男子靠向秦家村一伍,几十骑便气势汹汹的赶至,将前者围在中央,顿时,两名中年男子的四面八方尽是嚣张跋扈的马贼。
“跑啊,怎么不跑了?”刀疤男大声吼道,他手中弓如满月,箭矢的准点在两名中年男子的头颅间不停的变换。
“壮士,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还是那名中年人,他声音嘶哑的喊道,向秦家村一伍投来乞求的目光。
“壮士,哈哈哈……”刀疤男猖狂的大笑,忽的,他将箭矢的准点瞄向秦家村一伍,“狗屁个壮士,老子看就是一群没把的懦夫,哈哈哈……你向他们求救,真是白痴到极点,兄弟们说是不是?哈哈哈……”
“白痴向懦夫求救。嗷……”众多马贼欢呼,嗷嗷大叫。
秦家村的青壮热血一阵上涌,当场便有几人蠢蠢欲动,秦严世挥手,厉声呵斥:“一个个别乱动。”
说完,秦严世上前抱拳,不卑不亢道:“这位好汉,我们是平民百姓,不会惹事生非。但是,我们亦有一腔热血,玉石俱焚又有何惜?还请口下留情。”
“你在威胁我?”刀疤男收起了笑容,以质问的口气道。
“怎样理解是你的事。”
秦严世话音刚落,一支箭矢便破空而至,刮的空气呼呼作响,快到了极致。
秦严世本能的伸手去抓,这一刻,他只觉得眉心隐隐作痛。
时间定格在这一刹那,秦严世的手落空了。那道箭矢被一只干枯的的手掌握得紧紧的。前者的眉心出现了一道印记,恐怕再向前一寸,就会命丧当场。
“阁下好身手。”刀疤男难得严肃对待,他看不透面前这位垂暮老人,不由得收起了轻视之心。
“难得遇上值得出手的人,好久没有畅快淋漓的打一场,阁下可敢一战?”刀疤男忽然爆发出熊熊战意,双眼炙热的望向秦老爷子。
“一战何妨?”秦老爷子步伐沉稳,双眼犀利像是能刺穿人的灵魂。
刀疤男从马背上取下一柄长枪,枪尖散发着逼人的寒光,下马大步向前,中气十足道:“好。”
一场对决在所难免。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摒住了呼吸。
远方,秦尚攥紧了拳头,崇敬的目光望向那道枯瘦的身影,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唯有自身强大,才能赢得他人的尊重。
这本是一个残酷的世界,强者万众敬仰,弱者没有尊严,只有任人凌辱。
场中,刀疤男战意高昂,且还在不断攀升。他威武凛然,手执一杆沉重的长枪,黝黑的枪身雕刻着张牙舞爪的蛮兽,散发着凛然的气息。这是一杆饱饮鲜血的凶兵。
刀疤男出手了,他向前踏出三步,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忽!他一枪刺出,将空气生生排开,枪尖闪烁寒光,摄人心魄。
这是犀利异常的一枪,锋利的枪刃即便远方观战的人看到,也会觉得眼睛生痛。同时,又有一股霸道一往无前的意志蕴含其中。刀疤男是个高手,单凭这一枪也可以看出来。
秦老爷子神色淡然,不慌不忙。在他的眼中,世界的运转似乎都变得缓慢,他随意的举起右手,握着箭矢以箭镞相迎。
叮!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起,火花闪现。
刀疤男后退五步,稳步身形,他的脚步践踏出,有着深深的脚印。
漆黑如墨的长枪颤音不止,刀疤男神色变幻不定,最终,他还是愤怒道:“至少,我还是一位强者,应该获得足够的尊敬,你不因该这样羞辱我。”
秦老爷子如磐石一般不曾移动分毫,堆积皱纹的面庞古井无波,淡然道:“本身的实力亦是如此,何须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