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人群沸腾了!人贩子,罪恶不赦的存在,就在当时,那名摊主懵了,进也不是,退也为难。人贩子是绝对凶悍的存在,他不过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不愿惹是生非,即便疼爱眼前这位可爱的小姑娘,也不会搭上身家。
然而,社会中不乏热血汉子。众多的人群围合中,肖仁礼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低沉道:“肖杏静。”
“抓住人贩子,送往官府!”一名热血汉子出手,他扑上前,想要快速擒拿住肖仁礼。可是,肖仁礼是何等人物,虽然不如凶悍的马贼,但也练过两年家子,又岂是这些愤青所能比拟的。
一个闪身,避开了那名汉子,他大声解释道:“误会,这是一个误会呀……”
肖杏静见机行事,她赶忙拉住秦尚的手腕,趁乱钻出了人群。
秦尚逃离了混乱的人群,他心里很慌乱,不知道该怎样收场。许久才发现自己正被人拉着在奔跑。一股愤怒的情绪升腾而起,他一把甩开肖杏静的手,怒喊道:“放开。”
“怎么了?”肖杏静同样大声回应,她讨厌别人对她用这种语气说话。
“你太过分了。”秦尚满脸怒色,指着肖杏静说道:“他可是你二叔啊。”
“什么吗?”肖杏静目光闪躲,不敢直视秦尚那逼人的眸光,逞强道:“要是不这样的话,他始终跟着我,烦得慌。没了他的约束,多自由,多好啊。”
“哼”秦尚冷哼道;“那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要是愤怒的人群施行暴力,肖二叔会有怎样的后果,你想过没有?”
肖杏静一愣,她没有想到这点,至始至终,她只想脱离肖仁礼的视线,如今被指出,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会吧,最多被送往官府,再说官府的人知道二叔的身份,只要费上一番口舌,就可以摆脱了。”
“不会?呵呵……”秦尚被气的笑了起来,他突然明白了肖家人的难处,开始同情面前小恶魔的亲人来。
“你只想过不会,可是万一发生了呢?你想过没有,要是因为群情激奋,肖二叔被围殴,受了什么伤。你又怎么向你父亲交代,那毕竟也是他的兄弟。假如还更严重呢?你想过没有?群愤是可怕的,要是真的发生了,肖二叔遭遇什么不测,以后你们一家人将怎么面对?”
肖杏静脸色刷的变得惨白,这一点她始料未及,如果,如果……真的不敢想象。
“那怎么办?”肖杏静的大脑简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当然是赶快回去,如果真的发生……希望能挽留下……”
当两人赶到事发现场时,人群开始散去,不见肖仁礼的身影。
“呸,那个人贩子跑得可真快呀,两条腿堪比马的四条腿。”一名汉子吐了口唾沫。
“是呀,才几个眨眼就看不到身影了。额!貌似之前听到了比公鸭子还难听的叫声……”旁边的人深有同感。
听到了谈话声,两人彻底舒了口气,暗叹庆幸。
“还好没事。”秦尚落下了心中的石头,若是猜想成为事实,最难堪的还是他。
“好像那个公鸭子似的声音是你发出的。”肖杏静掩嘴轻笑,不过很是生硬。
“别给我开什么玩笑,幸好这次没事,可是你可知道这样做,给人家带来了怎样的影响与不便。而最原始的理由就是你那玩闹之心。”秦尚经过这次事件,对面前的小女孩好感缺缺,甚至有些厌恶。他冷冷的道:“我送你回家,别添什么乱子了。”
话一出口,秦尚便发现了一个尴尬,他根本不知道回肖宅的归程。犹豫一阵,他板着脸问道:“你知道怎么回去?”
肖杏静这回得意了,她的内心似乎很害怕面前的男孩,可又不愿意被对方欺压。看见对方冷言相对,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不知道。”肖杏静赌气道。
“你不知道啊?”秦尚皱眉,略微思索,他想出了一个主意:“看起来你家在青阳城蛮有地位,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可以通过城卫求助官府……”
“好啦,我是很清楚的,从小在这长大,都能背出来了。”肖杏静妥协,面前的人对待一切实在是太认真了,难道不知道察言观色吗?
“难道你不能认真点吗,也不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两个小孩,人生地不熟,正是恶人下手的好对象。就像是山里的豺狼野豹,专挑软弱的食物下手。”秦尚冷嘲热讽,莫名之火强压在心中,难以生出好心情。
“其实我要摆脱二叔是有缘由的……”肖杏静解释说道。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一条幽深的小巷,道路脏乱不堪,两旁杂货堆积,破败的土墙向前方延伸。
“你到底要做什么,来这个地方?”秦尚恼怒的问道。
“是做一件善事。”肖杏静转头不满道:“分明是你自己要来,如果不愿意,可以自己回去,我不强求。”
秦尚闭嘴,沉默不语,紧随前者的步伐。同时,心中疑惑,对方这样神神秘秘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肖杏静敲响了一扇陈旧的木门。门房内顿时传出了稚嫩的声音:“谁?”
“是姐姐。”肖杏静温柔的回应。
嘎吱!木门被打开,露出一张憨厚的圆脸,有着丝丝烟尘粘在本该白净的脸上,那纯净的眼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怯弱。
“阿虎。”肖杏静摸摸小男孩的头,颇有大姐姐的风范。
“这位哥哥是?”阿虎面露怯色问道。
“他是姐姐的朋友,不用害怕,带我去看一下弟弟妹妹们。”肖杏静面对憨厚的小男孩很有耐心,此刻,他身上流转着一种善良的光环。秦尚略微猜到些什么,他跟随二人进入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不过那破败的墙壁实在让人担心,屋顶的瓦片稀稀落落。屋中央,七八名衣衫破烂的小孩围坐在一起,涛涛读书声不绝。
“那是姐姐。”不知哪一名小孩发现了肖杏静,惊喜的大声道。接下来,众多的幼年男女丢弃手中的书本,围向肖杏静,刹时间,“姐姐”的叫唤声响彻整个房间,经久不息。
这时,名为阿虎的小男孩展现出大哥哥的风范,他止住了众人,说道:“这位是大哥哥,是姐姐的朋友。”
“大哥哥”众多小朋友齐声喊道,秦尚一阵尴尬,他自己都是小孩,面前的这些小朋友最多比他小两三岁。
“阿虎,你的脸怎么弄脏了。”肖杏静像慈母一般关心道。
“是在做饭啦。”阿虎答道。
“来,我去帮忙。”肖杏静自告奋勇,好像玩闹心又起。
“不用啦,姐姐好不容易来看我们,怎么还能让姐姐操劳。”阿虎委婉拒绝。
“没关系的,让姐姐来为阿虎分担一点吧。”阿虎终究耐不住肖杏静的决心,在临走之前,他交代诸多孩童:“你们要好好读书,姐姐好容易来我们这一回,不要让她失望。”
三人来到一间坍塌的房屋前,在一面未倒的墙壁下,一座简单的炉灶架起,干柴正熊熊燃烧。其实,这群可怜儿又能做什么好吃的,不过是热一热街上买回来的干食。
秦尚怜悯这群可怜儿,他出声询问道:“这群小孩是怎么回事?”
肖杏静将一块干柴扔进灶坑里,这一刻,她不复昔日的调皮可爱,像是在努力回忆。
“他们是群孤儿,怎么说呢,应该说身世很凄惨。”肖杏静一开口,便将秦尚吓了一跳。前者目光沉迷,望着跳动的火焰。
“他们都是可怜儿,我比他们幸福多了,有享之不尽的美食,有穷尽一生也穿不完的名贵衣服,还有疼爱我的爹爹,纵容我,任我妄为的二叔。而他们,什么都没有,相比之下,我比他们幸福多了。”
肖杏静说的很悲凉,秦尚的心受到触动。
“社会存在着太多的不公平,虽然我很幸福,但我不忍看见这样一群人忍饥挨饿,我只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所以,他们就生存在这里……”
“姐姐。”阿虎感动,忍不住哽咽道。
“可是,凭你肖家的能力,完全可以将这一切做的更好,让他们有更好的条件。”秦尚质疑道。
肖杏静一听,不禁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都怪爹爹,不准我将他们接往家中,还禁我的足,不许我与他们走在一起。”
秦尚恍然大悟,原来是大户人家的传统观念,珍重面子。
这一餐,秦尚在这里用食,那潮润的馒头实在难以下咽,可他还是咬牙吃下去了。
饭后,那些年幼的儿童向肖杏静提出书中的不解,肖杏静极为耐心的解答。随后,秦尚也加入了团伙,相比之下,他的见解更为精辟。
肖杏静吃惊道:“想不到你也有这般才华,不简单呀。”
秦尚谦虚道:“穷山沟里长大的孩子,没读几年书,担当不上才华二字。”
前者翻了个白眼,表示鄙夷。
时间流逝,几个时辰犹如弹指。临别之际,肖杏静将一个布袋郑重的交到阿虎手中,那是她的零花钱,好长时间才积累下来的。秦尚也将两块碎银递给阿虎,那是他的零花钱。
阿虎摇头,拒绝接收。秦尚开玩笑道:“在这里吃了顿饭,怎么也得付账吧。”
肖杏静示意阿虎收下,后者很干脆的将碎银扔进布袋。
秦尚看着肖杏静那娇嫩的侧脸,心中暗暗道:这般年龄能有此等善心,倒是难得呀。不知不觉间,他开始不讨厌肖杏静,甚至还有种异样的欣赏。
归返肖宅的路,肖杏静带领秦尚轻车熟路的寻到肖宅,远远的,可以看见熟悉的墙体。
秦尚严肃的告诉肖杏静:“若是见到肖二叔,一定要诚恳的道歉。”
“知道啦。”肖杏静吐了吐香舌,调皮可爱。
秦尚笑笑,面前的小女孩虽然有些刁蛮,但本性不坏。
“两个童奴从天而降,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秦尚和肖杏静同时吓得一愣,半响,肖杏静转过身去,挥动秀拳,不满道:“二叔,你吓死人呀。”
“肖二叔,说来……”秦尚准备赔礼请求原谅,同时,他一眼瞪向肖杏静,后者领悟含义。
“哈哈……”肖仁礼豪迈的笑道:“这种小事何必介怀,说来我还担心你被静儿卖掉呢。”
秦尚神色一滞,看似开的玩笑,谁知道这个疯狂的丫头是否真的会做出来。不知不觉间,秦尚看肖杏静的眼中多了几分忌惮。
“二叔。”肖杏静严肃的喊道,这表情倒把肖仁礼吓了一大跳,以为前者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作弄你。”
肖仁礼忙向秦尚靠拢,以备不测,这情景简直太熟悉了,他几乎可以肯定,接下来就是,什么难得真情流露,给点奖励什么的。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肖杏静反而要哭了,她开口说道:“二叔,我知道是我不对,如果群情激奋,你发生了什么不测,我……我……”
肖仁礼知道自己误解了侄女,他将小女孩搂在怀中,安慰道:“这些小事,不用太过在意。想想二叔是什么人呀。夜御十七女。”肖杏静本来在她二叔怀中抽泣,闻言扑哧一笑,不满道:“好不容易真情流露,二叔给点奖励。”小脸还挂着两条泪痕,楚楚动人的美丽,动魄人心。
三人结伴向不远方的肖宅行去,肖杏静心中开怀了。肖仁礼悄悄凑上前来,在秦尚耳旁低声说道:“大侄子,你用什么方法降服这位小恶魔?”
“降服?”秦尚微笑道:“静儿小姐本性不坏,跟她讲道理她自然会听。”
“讲道理?”肖仁礼自嘲道:“我道理都讲了几年了,你小子不简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