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徐子嫣已经对文城有了大致的了解。文城,顾名思义,乃是文化之城,文治之城,也是这个时空中极为有名的一座城市。文城中有一座文昌书院,有“天下书院之首”的称号,各国的文臣大多都出于文昌书院,因此文昌书院亦有“天下文臣之库”的称号。是以,文城尚文不尚武,重德不重财,清廉之风盛行。而且,文城城主亦由文昌书院院首兼任,虽隶属于东辰国,但庶务自理,税收自给,不由东辰国统一调度,故此自由度极大,自主权也极高。只是,若有书院弟子去他国任职,或有他国弟子前来求学,书院需将弟子资料极尽详细地调查一番,交与东辰皇帝,以示忠心。
然而,但凡城镇,不能没有经商之人。因此文城虽不重财,但也颇有几个富商。只是,由于文城的特殊性,这些富商并不能跻身于皇商之列,只是在文城这样清廉成风的城市里,才能算得上是极富之家。不过,由于文城的文风盛行,一般的富商也都会让子弟进入文昌书院读书,沾得些书卷之气,以儒商自居。
而宁老爷,名为宁万钱,无疑是与儒商不同的一类人。他继承了商人的奸诈之气,亦继承了人类最原始的物质欲望,因着所有人被书卷之气的束缚,而极力发展自己的商业,对城主的指责充耳不闻,对学生的抨击视若无睹,对同行的打压也是手段尽出,但却从不用违法手段,因此城主府也治不了他的罪。故此,宁老爷是文城的另类,也是文城商人中的另类。
在大多数人的概念中,这样的宁老爷不应该出现在文城,也不应该存在于文城,更不应该被文城所容忍。但宁老爷却在文城扎了根,发展成了文城最大的商人,据说有可能成为文城中的第一个皇商。而他的各种劣性,也无非是普通的奸商行径,外加色欲贪念而已,并不能构成严重的罪行,至少表面上都是一副和善受欺的样子,让人抓不到把柄。所以,文城人虽知道他的劣行,却对他无计可施,只能暗地里恨着。又兼着这宁老爷子卧床多年,久病不愈,而宁万钱却一直不放弃,遍寻天下名医,只求父亲能够痊愈,因此却也博得了一个孝子的美名,也令城主府松了一口气,好歹也有着文城的某些优良传统。
因此,当徐子嫣自愿跟着宁万钱回宁府时,路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议论,有叹息者,有嫉恨者,也有怀疑者。
在各方的猜测与关注中,徐子嫣随着宁万钱进了宁府。徐子嫣对宁府的第一印象便是暴发户的风格,而且是土豪暴发户。再加上街上关于宁万钱的议论,徐子嫣当即将他归入了奸诈狡猾又色欲熏心的土豪暴发户。对于这种人,徐子嫣本意是要避开的,但既然避不掉,那就只能抹掉,权当为民除害了。
宁万钱并不清楚徐子嫣在想什么,一路直奔后院,虽然说是为父治病,但却是神采飞扬、心情极佳。不多时便来到宁老爷子的卧房,当下便请徐子嫣上前诊脉。
徐子嫣眉头一皱,觉得脉博看起来像是醉酒,便问道:“宁老爷子是如何得病的?”
宁万钱故作心痛地道:“不瞒姑娘,十一年前父亲大人喝了一壶酒,自那之后便一直昏昏沉沉,再也没有清醒过来。”
刘大夫也急忙上前道:“宁老爷子已经昏睡了整整十一年,看脉相只是醉酒,就连莫神医都说宁老爷子是喝醉了。但是,不论灌下去多少解酒汤药全都不济事。”
徐子嫣道:“看脉相的确只是醉酒。不知宁老父子喝的那瓶酒可还在?”
宁万钱苦着脸道:“徐姑娘,那酒当日就被我父亲喝光了。再说了,这都十一年了,就算剩下也不可能放到现在。”
徐子嫣道:“不知宁老爷子喝的是什么酒?现在可能找到一些?”
宁万钱的脸色更苦了,道:“这酒据说是酒疯子酿出来的,只酿了两瓶,一瓶在宫里,还有一瓶自己留着。因为我父亲也爱酒,两人碰上就喝了起来,结果就喝完了。”
徐子嫣点点头,道:“醉酒并非小事,有时甚至可以致人于死地。至于令堂到底如何,我还要再确诊一下。只是这是我师门秘术,外人不能看。还请宁老爷子到外面等候。”
刘大夫一愣,随即明白了几分,十分爽利地出去了、
宁万钱的脸色又苦了几分,道:“徐姑娘一人如何使得?不如我留下来帮忙吧。”说着便眼巴巴地望着徐子嫣。
徐子嫣道:“若是宁老爷一定要留下来,那本姑娘便不治了。”宁万钱脸色一变,却也咬着牙出去了。徐子嫣随后关了房门,又开窗检查一番,确认四周无人,方才开启智能系统,拿出医学检查仪,在宁老爷子身上一扫,结果却是:醉烈性酒,体内有不名毒素。医治方法:强效解酒丸十粒,毒素需进一步确定。
徐子嫣看后翻了一堆白眼,又从医书中查到一个解酒最好的方子,抄了下来,便收拾一番,出了房门。宁万钱与刘大夫连忙上前问情况如何,徐子嫣道:“宁老爷子确实醉酒了,并且身中剧毒。但目前需要先解酒,再确定所中究竟是何毒。”
宁万钱一听便喜上眉梢,连连道自家老父有救了,又道:“果然不愧是怪医,凡医必治,这天下没有徐姑娘治不好的病。”
徐子嫣道:“本姑娘有个规矩,要治病,先付钱。”
宁万钱一听脸色立时苦瓜一般,片刻后方才咬着牙道:“不知需要多少诊金?”
徐子嫣道:“我一向看人要钱。就宁老爷的家世,诊金少了未免太跌身份,随便给个一千两好了。”
宁万钱一听,脸色如同两根苦瓜拧在了一起,良久才道:“只要能治好我父亲的病,便是再高也无妨。”
徐子嫣拍着桌子笑道:“宁老爷果然是孝子。不过这一千两只是解酒的诊金,至于解毒还要再付。”
宁万钱的脸如同苦瓜被拍一般,刘大夫差点笑出声来,心道:这宁万钱虽然家缠万贯,孝名在外,但却也是爱财吝啬的,这下要破财了。也不知是孝心重,还是爱财的心重。
徐子嫣不再说话,只挑着眉看宁万钱,刘大夫在一旁劝道:“宁老板一直孝名在外,是文城有名的孝子,为了宁老爷子的身体,十几年来延请了上千名医,诊金花了岂止上万。这区区一千两,并不算多。”
宁万钱听到后在心里将刘大夫骂了一圈,才肉疼地笑道:“刘大夫说哪里话,我宁万钱为父亲治病,也不是为了那些虚名,只是想我父亲能够安享晚年罢了。若是能让我父亲痊愈,别说一千两,便是一万两也无妨。”
徐子嫣高声赞道:“宁老爷果然是孝子,小女子佩服。在下尚有几枚解酒的药丸,只是配方独特,所以不曾出售。若是宁老爷想买,小女子可以五百两一枚的价格卖与宁老爷。老爷子的病,大约五至十枚即可。若是这张药方,至少要喝一个月。”
宁万钱的脸色变得如稀烂的苦瓜一般,咬着牙道:“在下先买五枚。”当下钱货交讫,又笑眯眯地道,“我父亲久病未愈,这个药丸还不知道效果如何,若是有突发状况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在下希望徐姑娘这几日能留在敝府。”
徐子嫣看着刚到手的银票,眼睛一转,便决定留下了。宁万钱笑得更加开心,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那就请姑娘到黄金楼暂住几日吧。”刘大夫一听到“黄金楼”三个字,面色大变,见徐子嫣笑着应下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宁万钱带着徐子嫣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楼院内,说道:“徐姑娘,这是黄金楼,委屈姑娘先住在这里了。”且说这黄金楼共有两层,楼下会客,楼上休息,不论是装修,还是装饰摆设,件件都是精品。而且有一大特点:全都用黄金打造,至少看起来全都用黄金打造,更显得是一座名符其实的黄金楼。
徐子嫣道:“黄金楼?看这金灿灿的样子,的确很像黄金造的。”
宁万钱立刻装起了斯文,感慨地道:“对啊,这是有典故的。曾经有个皇帝对自己心爱的女子说,愿意造一座黄金屋将心爱的小娇娘藏起来。后来真的达成所愿,两人喜结连理。我心中甚是感动,便仿效这位皇帝,也建了一间黄金屋,只是黄金太少,这楼只造了两层,让姑娘受委屈了。”
徐子嫣听着这半吊子的典故,心中甚中想笑,面上还是感动地说:“宁老爷果然是风雅之人,小女子甚是感动。只是不知道宁老爷的心爱之人现在何处?可否让小女子拜见?”
宁万钱无限忧伤地说道:“以前,我做生意跑遍全国,也跑遍了其他国家,可以说是跑遍了全天下。可是,我始终都没有遇到一个让我心爱的女子。我一直以为这间黄金屋再也不会有人住了,我永远都无法金屋藏娇了。”徐子嫣眼神一暗,宁万钱以为徐子嫣爱上自己而失落,立即觉悟地说:“没想到今天遇到了姑娘,我终于知道这间黄金屋没有白建了,终于有人要住进来了。”
徐子嫣眨了眨眼睛,迷茫地问道:“是谁要住进来了?”
宁万钱深情款款地望着徐子嫣:“姑娘,我一看到你,就知道我一直找的人就是你,只有你才有资格住进这黄金屋中,也只有你才是我要藏在这黄金屋中的人。徐姑娘,你愿意一直住在这里吗?”
徐子嫣刚要说话,只见一位夫人走进屋中,说道:“老爷,黄金屋又要住人了。”然后便打量着徐子嫣,“果然是一位标致的姑娘,比前面二十几个姑娘都标致了许多呢。”
徐子嫣一听差点笑了出来,道:“这位夫人是?”
旁边一位嬷嬷道:“大胆,这位是宁夫人,是老爷的原配发妻。不要以为自己进了黄金屋,做了老爷的第十房小妾,你就可以踩到夫人头上了。”
宁万钱脸色大变,登时发作道:“大胆刁奴,徐姑娘面前也有你说话的分?”
嬷嬷吓得后退一步。
徐子嫣微笑着道:“原来这位就是宁夫人啊,我以为宁老爷一直未找到心爱之人,所以不曾婚配呢。”
此话一出,宁万钱与宁夫人都尴尬了起来。宁万钱沉痛地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父母之命不敢违。”边说边重重地叹了口气。
宁夫人朝宁万钱冷冷一笑,拉起徐子嫣的手,温柔地说道:“妹妹新来,尚不了解宁府,我带妹妹去逛逛,顺便跟各位妹妹打声招呼。”
宁万钱听到此话又是喜上眉梢,徐子嫣却道:“夫人哪里话,小女子身为晚辈,怎可与夫人姐妹相称。至于这园子,也是不用逛的,左右不过略坐一坐便要走了。”
宁夫人与嬷嬷俱是一惊,宁万钱却着急了起来:“刚说好住下的,怎么又要走了啊。”
徐子嫣才要说话,却又听到一个娇俏的声音传了过来:“正是呢,我第一次听说有人进了黄金屋,还要走的。是哪位妹妹啊,怎么刚来就要走呢。”
扭头望去,却是八九个穿红着绿的娇俏人进了院子,为首的一个甚是妩媚动人,上前拉过徐子嫣的手,左右打量着,说道:“果然是位光彩照人的妹妹,我一直这府里的姐妹个个都是美人,今儿见了妹妹才知道我们竟成了癞蛤蟆,只妹妹一人才能称得上美人。”
徐子嫣瞧着那些个莺莺燕燕,目光均是一暗,嫉妒地盯着自己,无不希望自己立刻毁了容,心下不由得暗叹倒霉,又不由得暗叹后宅女子的争斗果然是不见血腥。一边却笑道:“这位姨娘说哪里话,我不过是常用些美容的胭脂香膏,将那些黄斑都盖了下去。若是哪天你们也用了,定是比我还要娇艳动人。”
众姨娘一听,如打了兴奋剂一般,不停地问道:“是吗?是什么香膏?你还有吗?能不能送我一些?”
徐子嫣皱着眉道:“我是一位大夫,平时也是自己制来用的,并没有多余的。”
众姨娘听后,全都黯然了,却又不死心地追问:“妹妹能不能帮我们制一些?”
徐子嫣道:“我平时喜欢四处游山玩水,不会在一处停留太久,可能要辜负诸位了。”
为首的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姨娘又道:“难道妹妹不是老爷新纳的小妾?”
徐子嫣终于听到正题,道:“当然不是,我只是一介游方郎中而已,今日到府上乃是为了老太爷的身子。只因病得古怪,虽然可以医治,但却要多加小心。因此宁老爷才留我在府上住几日。”
宁夫人与众姨娘全都松了一口气,宁万钱却暗自恼怒。宁夫人笑道:“老太爷的病,姑娘能治?我家老爷为了老太爷,十多年来可是遍请名医啊。”
粉衣姨娘听了道:“是啊,可惜不论请多少名医,都还是老样子。就连莫神医都没有办法,徐姑娘真的能治?”
宁万钱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道:“这位姑娘乃是赫赫有名的怪医娘子,专治疑难杂症,已经开出方子了。”
宁夫人问道:“不知老太爷到底是何病?”
宁万钱道:“只是喝醉了。”
一众姨娘立时笑出了声,粉衣娘子娇笑道:“姐姐,我记得所有的名医都说老太爷是喝醉了,可怎么十多年这酒还没醒呢?”
宁万钱脸上有些挂不住,徐子嫣笑道:“老太爷醉得是有些古怪,而且除了醉还中了毒,两相交缠,方才十多年未醒。不过这醉酒,我刚好可以解。”
宁夫人紧张地问道:“你是说老太爷中毒了?”
徐子嫣肯定地点了点头,宁夫人与一众姨娘都不再说话,各自思量起来。片刻后宁夫人方才道:“果然不愧是怪医娘子,莫神医都没看出来的病,竟然让徐姑娘给看出来了。”
“是啊夫人,这莫神医可是当世最有名的神医了,他都没看出来的病,这徐姑娘竟然能治得好。难道她的医术比莫神医还要好?”粉衣姨娘半是质疑半是嘲讽地说道,其他姨娘也全都诧异地打量着徐子嫣。
徐子嫣笑道:“不过是凑巧罢了。”
粉衣娘子道:“听闻怪医娘子有求必医,有医必治。看来是十分有把握能治好老太爷的病了,这可不是凑巧呢,而是当真了得。”说着又看了看屋内金灿灿的摆设,道,“现在我总算知道老爷为什么要让你住在这黄金楼里了,比起我与其他二十几个妹妹,徐姑娘是最应该住在这里的。不对,现在起应该叫徐妹妹了。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些姐妹们。”说着便招呼众姨娘。
徐子嫣眉头一皱,对宁万钱道:“宁老爷,本姑娘是为了方便给老太爷看病才暂住于此的。如果府上不方便,本姑娘还是先回客栈吧。明日再来给老太爷诊脉。”
宁万钱脸色大变,急忙拦住徐子嫣:“徐姑娘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她们都不懂规矩。徐姑娘只管在这里住着,她们再也不会来打扰姑娘了。”接着便向宁夫人等人喝道,“徐姑娘乃是我请来为父亲治病的怪医娘子,任何人都不得怠慢。还有,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入黄金楼,更不准打扰徐姑娘。好了,全都回去。”
宁夫人与众姨娘看着宁万钱冷如冰霜的脸,立刻都闭了嘴,恨恨地瞪了徐子嫣一眼,不甘心地退了出去。徐子嫣只笑笑地看着。
晚上宁万钱并没有来黄金屋,待到夜深人静,徐子嫣换上夜行衣,用药将院外的护卫迷倒,趁着夜色溜进宁府书房,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仍无所获,却又不相信宁万钱真的只是一名无良奸商,凡下不由得抑郁。猛然想起古人最喜欢在书房里设上密室,便又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仍无所获。正抑郁之时,忽听到屋外有人说话,正朝着书房而来,便急忙闪身躲到房梁之上,落定之时却见旁边有一面具男子正紧盯着自己,不由得大惊,正要叫出声来,男子却突然伸手将她的惊呼捂回口中。恰此之时,书房的门开了。徐子嫣瞪了一眼男子,也明白此时不能发出声响,只得向下望去。
进来的人正是宁万钱与三皇子东辰行。
东辰行在上首坐下,问道:“你今天带进府里的女子是谁?”
宁万钱道:“姓徐,据回春堂的刘大夫说,乃是最近才出现的怪医娘子,医术十分了得。”
东辰行怒道:“胡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也敢带进府来。”
宁万钱惊道:“难道她不是怪医娘子?”
东辰行道:“现在还没有查出来,不过不能掉以轻心。”
宁万钱道:“会不会是三皇子多虑了,如果不是怪医娘子,也许就是一个普通的游方女医。不过,她竟然说中了我父亲身中奇毒一事,看来医术的确不凡。”
“她真的诊出来了?”
“不错。她说我父亲乃是喝了烈性酒醉倒,并且中了一种毒,两相作用,才一直昏睡至今。”
“倒真是个有能耐的。她留下药方了吗?”
“没有,不过属下买了几枚药丸,她说是强效解酒药丸,只需几枚便可使我父亲清醒过来,之后便能解毒了。”说着便将药丸递了上去,“属下曾找人看过,的确能够解酒,而且药效比寻常的解酒汤药要好。”
东辰行打开药瓶,倒出一粒药丸,仔细看了几遍,片刻后说道:“现在,你家老爷子还不能醒。”
“属下知道。”
徐子嫣微怔,又继续听下去。
东辰行又道:“有没有查清她的来历?”
“还没。只查到她是最近几个月突然出现的,最初是在天荡山一带,最近几日才到文城。再之前的情况还没有查到。”
“一定要查清楚,尤其是她与莫神医是否有关系,更甚至是二皇子或九王爷。”
宁万钱大惊道:“二皇子与九王爷?不可能吧。我问了护卫,她并没有内力,定然不会武功。这样的女子能有什么用?”
“什么用?她只要一包药,就可以杀了灭了你们宁府。你说她有什么用?”东辰行怒道,宁万钱惊得呆住。
徐子嫣略挑了挑眉,微微一笑。男子有所察觉,略有深意地看着徐子嫣,徐子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东辰行道:“你该不会真的要纳她作小妾吧?”
宁万钱赶紧否认道:“没有,她住在黄金屋,我已经派人将她监视起来了。”
“没有最好,先盯着,如果她不是别人派来的,你收了也无妨。再者,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也是一个助力。”
徐子嫣在心里深深地一叹,又看了看身边的男子。男子却不理会,自顾自地听着下面二人的谈话。
三皇子敲击着桌子,良久方道:“今天二皇子与九王爷的人,都已经到文城了,她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若说她与这两人没有一点关系,我是不信的。”
“现在就已经到了?属下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东辰行瞪了宁万钱一眼,宁万钱骇得低下头。东辰行道:“不过是先来打听虚实的人。你最近收敛一点,平时也要谨慎一些。你做事太过张扬,已经得罪了不少人,文城的不少商家都想将你赶出去。”
宁万钱轻笑道:“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徐家的徐钧已经投在了二皇子门下,你以前吞了他们那么多生意,你觉得徐家会忍下这口气?一旦二皇子查出你是我的人,必然会机会对付你。”
宁万钱谄笑道:“二皇子虽然厉害,不是还有三皇子您吗?”
东辰行淡淡地道:“还是小心点好。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主子放心,出不了差错。”
“只要这件事成了,其他的事都好办了。”
“到时候莫说文城,即使是天下也都是主子的了。”
东辰行轻轻一笑,极是舒心,宁万钱见此也笑得格外舒心了。
待二人离去,男子与徐子嫣从梁上跳下,徐子嫣本意要走,却见男子慢悠悠地翻查着资料,也便停下来看,大有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的样子。男子也不多说,自顾自地翻着书房。不得不说,男子更仔细小心一些,翻出了两个暗格,一个暗格里放着几本册子,一个暗格里放了一个上了锁的小盒子。男子也不穷究,全都放了回去,便要回去。徐子嫣当即也跟着出了书房。
二人刚走出书房不远,猛听得后院传来一阵惊呼,要捉刺客。徐子嫣大惊,知道自己不会轻功,若不能立即回黄金屋,便会有麻烦。当下便捉住男子的衣襟,低声道:“送我回黄金屋,不然我便喊人了。”男子虽然带着面具,徐子嫣仍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中带着轻笑与探究。就在徐子嫣认为男子不会理会自己时,突然感到腰间一紧,整个人便飞了起来。徐子嫣怔了片刻,立时眼放精光,想到了轻功。虽然自己也能飞檐走壁,但却是在军队的强训中训练出来的,与轻功是完全不能同日而语的。
徐子嫣还未能从惊喜中还神,便被男子丢到了床上。同一时刻,院子里出现了嘈杂的脚步声。
“人怎么全都晕倒了,快围起来,看有没有刺客。”
“怎么了?刺客在黄金屋吗?”宁万钱的声音传了进来。
“老爷,黄金屋外的护卫都都被药迷倒了。”
“快进去看看徐姑娘怎么样了。”
护卫们领命,潮水般地涌进院子。徐子嫣情急回头,屋子里早已没了男子的身影,奔到窗边,迅速打开一扇窗,又跳到床上,扯过被子盖上。门猛地被推开,护卫们簇拥着宁万钱走了进来。
宁万钱叫道:“快搜搜看有没有刺客,徐姑娘在府上做客,万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徐子嫣心中冷笑,也配合着露出略现惊吓的面容,瑟瑟地抖着。宁万钱刚要问话,徐子嫣畏畏缩缩地瞟向打开的窗户,却又不敢多言。
宁万钱道:“刺客从窗子逃跑了?”
徐子嫣点点头。宁万钱吩咐护卫们去追,自己却留在黄金屋里安慰徐子嫣。无奈徐子嫣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怎么都不肯让人靠近,宁万钱只得安慰了几句,到最得宠的小妾那里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