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歌舞毕,众人尽兴,宴会结束,重回城中。回到房间时,已是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徐子嫣推门而进,忽然感觉到房中有人,不由得大喝一声:“谁?”
“警觉性不错嘛。”容九生调侃的声音从内间传来。
徐子嫣心中松了一口气。却不料门外丫鬟尚未远离,听到了徐子嫣的惊呼,忙问何事。徐子嫣道声无事,那丫鬟方才离开了。
徐子嫣在外间坐下,问道:“你怎么还在文城?”
容九生的心情似乎很好,继续调侃道:“你希望我在什么地方?”
徐子嫣很是无语,道:“你来做什么?”
“今天是三皇子的人。”
徐子嫣愣了片刻,方才明白容九生所说是早上遇刺的事,微微皱眉,又问道:“那天呢?也是他?”
容九生点了点头。
徐子嫣苦笑了一声:“我似乎跟他没仇。”
容九生道:“那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也许你是唯一一个从黄金楼里走出宁府的人吧。”
“黄金楼?黄金楼跟他有什么关系?”徐子嫣轻笑道,抬头看到容九生淡淡的眼神,脸色渐渐严肃下来,问道,“那天在书房里的,是三皇子?”容九生点点头,徐子嫣又问道,“宁万钱是三皇子的人?”
容九生再次点点头。
徐子嫣疑惑地道:“即使如此,也不应该杀我啊。除非跟黄金楼有关。”
容九生问道:“怎么说?”
徐子嫣笑道:“我有种感觉,黄金楼不简单,也许宁府最可疑的地方就是黄金楼。”
容九生道:“说说看。”
徐子嫣道:“如果宁万钱真的是三皇子的人,根据我们那天听到的,他们必然在做一件极为隐秘的事,而书房里却只是一个单纯的书房,这难道不奇怪吗?那么秘密藏在何处呢?那天我们明明发现床下有古怪,但却一直都找不到机关。如此费尽心机地隐藏,难道不是有大秘密吗?黄金楼,名义上宁万钱新纳美人之所,这可是一个很好幌子。”
容九生笑道:“那你觉得应该藏在何处呢?”
徐子嫣摇摇头道:“想不出来。黄金楼里我们几乎翻了个遍,却什么都没找到。要么是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要么就是根本就不在屋内。”
“不在屋内?”
“如果机关在墙上,或者地板下,是很有可能放到屋外的。”
容九生的眼中射出一道喜悦的光芒:“你倒是聪明。”
徐子嫣道:“你来找我,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吗?你会为了我被刺杀一事而专门来一趟吗?”
容九生问道:“我是这样一个人吗?”
徐子嫣反问道:“你不是这样一个人吗?”
容九生点点头道:“我确实是这样一个人。”
徐子嫣道:“好了,你要问的已经问完了,可以走了。”
容九生有些不悦地道:“事情还没做,就开始赶人了?”
徐子嫣疑惑地道:“你还有什么事?”
容九生道:“我将药材都找来了,你应该开始为我治病了。”
徐子嫣道:“你确定今天就要开始?”
容九生道:“自然,越快越好。”
徐子嫣道:“我以为你会让莫神医帮你调理。”
容九生道:“药浴是你说的,为什么要叫莫神医?”
徐子嫣调侃地道:“你确定你能在我面前脱光?”容九生一怔,徐子嫣继续道,“而且,我需要在你脸上扎两针,你确定让我把你的面具拿下来?”
容九生整个人僵住了。徐子嫣道:“我是不介意的,作为一个大夫,即使你在我面前脱光,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听说你是江湖第一高手,身材一定不错。如果再长了一张英俊的脸……”
容九生早已听不进去,耳根通红,早退到窗口,纵身跃去,转眼间便消失了踪影。只留下徐子嫣看着那仓皇而逃的背影,一阵轻笑。
一夜好眠。
第二日,文昌学院的广场上早早地就站满了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有猜测谁能获得冠军,有人在感慨今年出现的千古奇文,甚至有人在打听华夏村究竟在何方。
徐子嫣来到广场时,便感受到人群中赤裸裸的猜疑,却装作浑然不知。此时,前十名的学子均已到场,分别为徐子嫣,东辰睿,西辰宇,南辰彬,江如月,徐钧,沐宇,上官世家大公子上官鹤,南宫世家三公子南宫瑾,以及在文韵楼前对出一副绝对的穷秀才纪煜。
徐子嫣一边欣赏着诸位美男,一边缓步走向广场中央。
西辰宇率先迎了上来:“徐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徐子嫣微微一笑,道:“希望明天,我们还会见面。”
南辰彬道:“是啊,希望明天我们还会见面。”
徐子嫣道:“那诸位就多多努力吧。”
“看来徐姑娘胜券在握啊。”东辰睿也从旁边走来。
徐子嫣无奈地道:“没办法,那几株药材,可都是好东西。我师父都没几样呢。”
西辰宇眼神一滞,笑道:“看来徐姑娘对自己很有信心。”
“那是当然。我师父说,不论什么时候,都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一旦医生对自己没有信心,病人也会失了信心,最终可能就丢了性命。”徐子嫣故作严肃地说。
南辰彬道:“看来徐姑娘对令师的话记得非常牢,时时刻刻都挂在嘴边。”
西辰宇道:“只是现在是斗文会,不是治病救人,不知徐姑娘为何依然如此有信心。”
沐宇笑道:“徐姑娘既为怪医娘子,医术自然不需怀疑。在斗文会上写下千古奇文,文采就不需要怀疑了。难道这样都没有信心吗?”
上官鹤在一旁将徐子嫣打量了许久,亦上前道:“久闻徐姑娘大名,今日一见,倒是格外像我一个朋友。”说着便看向南宫瑾。
南宫瑾亦早就注意到了徐子嫣,甚至暗地里调查了几天。此时见上官鹤看向自己,便道:“的确非常相像。”徐子嫣眉头微皱,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却又说不出来。
上官鹤点头道:“若非他们一直称她为徐姑娘,又说她是怪医娘子,我真的以为是那丫头又离家出走了。”
东辰睿道:“是吗?不知徐姑娘像上官兄的哪位朋友?”
诸人全都看向上官鹤,上官鹤却笑着看向南宫瑾。南宫瑾长叹一声,道:“舍妹南宫燕。”
徐子嫣闻言脸色大变,众人全都震惊在当场。
只听得东辰睿道:“看来徐姑娘与南宫公子极有可能是兄妹了,如此一来,倒是要恭喜徐姑娘了。”
东辰行道:“二哥,你似乎听错了,徐姑娘不是南宫公子的妹妹呢,只是略有相似罢了。”
东辰睿道:“是吗?不过还是要恭喜徐姑娘,也许这正是一条线索呢。”
徐子嫣道:“如此便谢过东辰二皇子与西辰太子了。”
东辰睿道:“这就客气了。南宫世家与上官世家都是我东辰国四大世家之一,徐姑娘若与他们有亲,也是我东辰国人了。父皇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的,相信九皇叔也会很高兴。”
恰在此时,东辰皇帝携一众评审到来,众人全都拜礼,方掩了过去。但皇帝显然兴致很高,问道:“什么事值得我和九弟如此高兴啊,睿儿,你说说看。”
西辰宇道:“父皇,儿臣刚刚听到一个极为有趣的消息。”
“哦?是什么消息?”
“徐姑娘的身世。”
东辰皇帝神色微震,道:“怎么,你们知道华夏村在什么地方,属于哪一国了?”
西辰宇摇头道:“这倒是不知。不过,却是比这个消息更为有趣。也许,可以借此找到徐姑娘的家人。”
东辰皇帝忙正了脸色,瞥了一眼神色淡然的东辰九,问道:“徐姑娘的家人已经找到了吗?”
西辰宇道:“有没有找到,就看南宫公子了。”
东辰皇帝看向南宫瑾,南宫瑾忙道:“草民只是提及徐姑娘与舍妹长得极为相似。”
东辰皇帝更为震惊,阴沉着脸问道:“徐子嫣可是你南宫家的人?”
南宫瑾道:“草民不知。”
东辰皇帝道:“难道她不是你妹妹吗?”
南宫瑾道:“徐姑娘与舍妹长得甚是相似,但是舍妹自幼在家中长大,亦非双生子。而近二十年来,家父并未出过远门,而且家父也从未提及过华夏村。”
东辰皇帝脸色稍霁,又问道:“这么说,她并不是你南宫世家的人?”
南宫瑾道:“应该不是。”
东辰皇帝道:“你可确定?”
南宫瑾皱着眉道:“不能确定。”
皇帝的脸色阴沉不定,上官鹤道:“虽然不能确定,只怕南宫兄更希望她便是了。”
南宫瑾心中大骇,徐子嫣心中大骂,东辰皇帝微怒,道:“怎么回事?”
上官鹤道:“皇上可能有所不知,南宫燕于几个月前被打了一百大板,逐出了南宫世家,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南宫瑾叹了口气道:“自小妹被逐出家族,草民便派人暗中查访,但一直没有消息。今日见到徐姑娘,犹如见到小妹一般。”
皇帝的脸愈发黑了,道:“那么徐子嫣是不是南宫燕?”
南宫瑾摇头道:“小妹从未学过学医术,而徐姑娘却是声名鹊起的怪医娘子。”
上官鹤亦道:“去年我去南宫山庄,南宫燕连家里种的花都认不全,草药更是不认识。”
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问东辰九道:“九弟,这事你怎么看?”
东辰九道:“臣弟听闻,前几日有肠痈患者去医馆求诊,莫神医认为必死无疑,而徐子嫣却将他治好了。”
皇帝的脸色又缓和了一些,依然问道:“九弟认为徐子嫣并非南宫燕?”
东辰九道:“此事只有徐子嫣一人知道。”
皇帝点点头,问徐子嫣道:“徐子嫣,你可知罪?”
徐子嫣诧异道:“不知。”
太监喝道:“大胆!”
皇帝挥退太监,道:“你既是南宫燕,又为何要装作徐子嫣?这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株连九族的。”说着冷冷地瞥了一眼东辰九,与南宫瑾、上官鹤。
上官鹤与南宫瑾全都一震,东辰九仍是淡然。
徐子嫣道:“难道皇帝只凭长得相似,就认定我是南宫燕吗?我明明不是,而你们硬说我是,还要说我欺君,这算不算是欲加之罪?”
皇帝怒道:“大胆!他二人皆说你是南宫燕,你如何能抵赖?”
徐子嫣道:“他二人只说我长得与南宫燕相似,何曾确认我便是南宫燕?这天下之人,长得相似者大有人在。若有一日,皇帝失踪了,而有一人与皇帝长得极为相似,难道就要让他当皇帝,而真正的皇帝就不需要再寻回了吗?”
东辰诸位皇帝与百官百姓齐声喝道:“大胆徐子嫣!”
东辰皇帝脸色阴沉地瞪着徐子嫣,又问东辰九道:“九弟,这便是你的未婚妻?”
东辰九道:“皇上,这是你亲自赐下的婚事,臣弟与徐子嫣当初并不同意。”皇帝一噎,脸色更加阴沉,东辰九接着道,“不过徐子嫣提出的第二个问题,确实令臣弟不解。”
东辰皇帝阴阳怪气地盯着东辰九,良久方道:“既然徐子嫣否认,那九弟认为应当如何呢?”
东辰九道:“南宫燕已经被南宫世家逐出家族了,即使徐子嫣便是南宫燕,与南宫世家也无半点关系。现在的南宫燕应该与南宫世家水火不融。”
东辰皇帝眼睛一亮,笑道:“不错,正是如此。”又对南宫瑾道,“好了,这是你们南宫世家的家事,今天是斗文会的决赛,就不要再作无谓的争执了。”
众人齐声应是,此事暂时揭过。一时决赛开始,众学子再次文采高涨,一时热闹非凡。
云昌公子道:“我文韵楼前有三个绝对,本欲为此次斗文会的题目,但几日前皆已由徐姑娘对出。所以这次文韵楼的题目由徐姑娘所得,诸位应无意见吧!”
云昌公子说得淡然,其他人也点头称是。皆因那几个对子诸人全都见过,难度太高,非一般人可对,故此也并无疑议。如此,徐子嫣便率先得了三分。
徐子嫣都算是拔得头筹,对着云昌公子道了声谢:“多谢云昌公子!不过这样会不会不符合斗文会的规矩?若因子嫣而坏了斗文会的规矩,那对于其他参赛者来说便是不公平。”
云昌公子见徐子嫣并没有贪图这三分的便宜,心中赞了一声,笑道:“以前斗文会上,若有人能够提前对此文韵楼一年以上的绝对,也可以在决赛中率先得分。此事众所周知,并未坏了规矩。”
东辰国的评委官员听了笑着点点头:“不错,文韵楼前的对子有许多乃是千古绝对,可以直接拿来做题目。若是在文韵楼前挂了一年以上仍无人对出的对子,在斗文会之前被人对出,且评委团评审后认为绝佳之句,便可以在决赛时获分。这也是四国的公识了,所以在斗文会之前前去挑战文韵楼的对联并不算作弊。”
徐子嫣点点头,看来自己算是小占了一点便宜。不经意地瞥向评委团旁边安坐着的一众四国皇室,冲着西辰华等人微微一笑。西辰华当然知道徐子嫣是在挑衅自己,却被北辰琴与南辰菲两人死死劝住,发作不得,心中怒火更盛。
西辰宇注意到了徐子嫣与自己妹妹之间的互动,本就憋着的一团火更是熊熊燃烧起来。不过他并不莽撞,懂得隐忍,只抬眼向西辰评委官员递了一个眼色。
西辰评委会意,道:“恭喜徐姑娘旗开得胜,率先取得三分。不过西辰国今年的题目不是对联,而是联句,希望徐姑娘依然能够文思如泉涌。”接着对东辰皇帝道,“今年的决赛题目便从我西辰开始吧。”
东辰皇帝听着他话中并无太多的恭敬之意,有些不悦,不过很快便压了下去,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