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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挑衅

且不说谢三夫人回家按医嘱调养,单说这林嬷嬷一连两天睡到中午,再怎么累也想到自己着了徐子嫣的道,偏生自己防范不利,又怒又气,找不到人泄火,这一天便径自闯到了回春医馆。

林嬷嬷站在回春医馆里,趾高气扬地道:“孙掌柜,徐姑娘是皇上亲赐的九王妃,可不是你们回春医馆的大夫。识相的,赶紧让徐姑娘回去,不然九王爷的脸都给你们踩到脚下了。”

孙掌柜一惊不小,虽说这事已经传开了,但徐子嫣每天都来回春医馆诊病,而且接待的都是贵妇,也便马马虎虎地过去了。可今天林嬷嬷来了,事情似乎就不一样了。

孙掌柜将林嬷嬷让到一旁位子上喝茶,便派人去请徐子嫣了。徐子嫣出来便看到林嬷嬷一副老大的派头,直吓得医馆内无人敢吭声,心中不由得冷笑连连。

徐子嫣径自坐到林嬷嬷身边,道:“林嬷嬷,您老人家终于睡醒了,我还以为今天晚上又要给您老人家做饭了呢。您老人家不好好歇着,跑来医馆做什么?看病吗?是应该看看,皇后让您老人家教我规矩,您老人家便天天酉时睡,午时醒。想来您老人家也不敢蔑视皇后娘娘的懿旨,正该吃副药好好休息。”

这一番话说出来,整个医馆里的人都面面相觑了起来,直以为林嬷嬷倚势欺人,不将人放在眼里,当下看林嬷嬷的眼光也便鄙视了起来。

林嬷嬷自然感觉到众人的目光,怒从中来,喝道:“皇后嬷嬷派我来教姑娘规矩,是我没有将姑娘教好,竟让未来的九王妃自甘下贱,替人瞧病。还请姑娘回去。”

徐子嫣端着茶坐下,道:“林嬷嬷是说我出身下贱,还是说做大夫下贱呢?”

此话一出,更令人心中生寒。徐子嫣不过孤儿,出身虽不高,却也不能说是下贱。至于大夫,虽不是多高尚的职业,但人人都离不了大夫,若要说下贱,那就得罪了太多了。

林嬷嬷自然听得出话中的机关,便道:“姑娘说笑了,不过姑娘既是未来的九王妃,自然不能与常人同等而论。”

徐子嫣见此路不通,转眼间又寻一路,道:“九王妃?你似乎忘了,九王爷没说要娶我,你用不着拿这么个帽子给我戴。我头太小,戴不住。”

林嬷嬷冷笑道:“圣上金口玉言,岂容九王爷反驳。”

徐子嫣道:“林嬷嬷,我也不为难你。虽然圣上金口玉言,但我听说赐婚都是有圣旨的,没有圣旨是不算数的。不如这样,你让皇后去求个圣旨,也算皇上说了。”

林嬷嬷道:“这点小事,还用得求皇后?皇上已经说了,就一定会作数的。”

徐子嫣也不管她,又道:“我师父说过,订婚是要下聘的,你再回去让九王爷送聘礼过来,也算九王爷认下了这门亲事。”

“九王爷何等人物,再说这又不是京城,就算要下聘,也要等回京之后。”林嬷嬷说完,又在心里加了一句:回京之后也没有聘礼给你这种出身不明的人。

徐子嫣嫣然一笑:“这既没有圣旨,又没有聘礼,我若真的将此事作真,难免让人误会,我是逼着九王爷娶我。这传出去,不仅九王爷,就是皇上、皇后的面子都没了。”林嬷嬷刚要说话,徐子嫣又道,“再说,一日里十二个时辰,林嬷嬷却有八个时辰在睡觉。你觉得有人会认为皇上赐婚于我,而皇后又让你来教我规矩吗?”林嬷嬷又要反驳,徐子嫣再次截断了她的话,道,“我倒是无所谓,出身不明,不过一界孤女。但我听说,皇室体统,不可践踏,林嬷嬷还是要小心行事。若皇上真有心赐婚,皇后真的让你来教我宫中礼仪,林嬷嬷会日日睡到这个时候吗?”林嬷嬷早已怒极,徐子嫣自顾自地说,“既然皇上说个玩笑,林嬷嬷就不要这么当真了。”

林嬷嬷气极,怒喝道:“大胆徐子嫣,竟敢蔑视圣上、藐视娘娘、诬陷九王爷,你当真以为是皇上亲封的未来九王妃,就可以不顾皇家体统了吗?”

徐子嫣无奈地道:“林嬷嬷,实在不是我不顾皇家体统,而是我实在不想这种事传扬出去。虽然我长于乡间,不懂宫中礼仪,但我还是懂得礼义廉耻的。皇上圣旨未下,我如何敢以未来九王妃的身份自居?又如何敢劳动皇后娘娘派您老人家来教我规矩?林嬷嬷,您在宫中多年,想必比我更明白吧。”

林嬷嬷气极反笑,道:“姑娘也不用拿话激我。宫中规矩我自然知道,皇后娘娘也是确定此事必成,才派我来教姑娘,这也是圣上的意思。至于我为何会睡到现在,姑娘心中清楚。”

徐子嫣见激将不成,暗骂了一声老虔婆,转眼又生一计,道:“原来如此,有劳嬷嬷教诲。不过,我还是不放心。若有一日皇上反悔,我岂不成了妄想天鹅的癞蛤蟆?还是不妥。再者,你为何会昏睡,我如何清楚?你该不会是不想教我吧?这也难怪,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服侍我觉得委屈也实属正常。”

林嬷嬷道:“姑娘若是不想学规矩,可是违抗懿旨,那可是要诛九族。”

徐子嫣道:“旨意何在?嬷嬷如何确定我在违抗旨意?有劳嬷嬷将懿旨拿出来。”

“皇后亲口所下懿旨,难不成姑娘想诬陷皇后娘娘。”

“当然不是。皇后娘娘说,要嬷嬷教导未来的九王妃,对吗?”

“自然。”

“可是没有旨意说我会成为未来的九王妃啊,不是吗?”

“圣旨会下的。”

“可是圣旨一日不下,就一日不作准。万一哪天皇上看中了其他女子,那嬷嬷岂不白白劳累这许多日?也害得皇后娘娘白操这么多心。”

林嬷嬷冷笑道:“说来说去,姑娘还是要圣旨。”

徐子嫣驳道:“林嬷嬷说笑了。婚姻大事,我一直以为是由师父作主的。冷不丁跑出来一个皇上,实在让人心里难安。虽然你们说他金口玉言,万难更改。但我又不知,总要小心一些。小女子只是乡野之人,不如嬷嬷那般懂规矩,可也知事情一日不定,就一日有变数。”

林嬷嬷冷哼一声,道:“算你有自知之明。我这就去回禀皇后娘娘。”

徐子嫣心中祈祷,千万不要下旨赐婚。可不想,这事风一般地就传到了行馆,皇后一阵冷笑后便到了皇上的议事厅请旨。恰巧九王爷也在,说了一声“无知村姑”。皇上却是万分得意,当下便下了圣旨,赐了婚。九王爷指袖而去,徐子嫣心中暗恼,林嬷嬷得意万分。

可是,徐子嫣还是不要回去学规矩:“林嬷嬷,这旨意虽然下了,但据我所知,皇家没有规矩说皇室之人不得行医。所以我行医诊病,并未违反规矩。既然如此,那便是合乎规矩,今天天色还早,还有病人在等我诊脉。林嬷嬷劳累了,回去休息吧,顺便把晚饭一并做了吧。”

林嬷嬷道:“徐姑娘,圣旨已下,你还是乖乖回去学规矩吧。一般的姑娘从七八岁便有教养姑姑,姑娘这般已是极晚了。”

徐子嫣道:“林嬷嬷,不是我不回去学规矩。而是我行医不违反规矩。这样吧,只要嬷嬷能找出行医违反皇家规矩的理由,我就跟你回去。”

林嬷嬷道:“行医虽然不违反规矩,但是……”

“没有但是。”徐子嫣赶紧打断林嬷嬷的话,“只要不违反规矩就行。除非……”

“除非如何?”

“除非你再去请一道圣旨,让皇上说,我要嫁入九王府,就不得行医。否则,我一定要行医。”

林嬷嬷怒了:“圣上国事繁重,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理会这等小事!”

这话正合徐子嫣的心意:“所以,嬷嬷就赶紧回去做饭。我会早些回去的。”

林嬷嬷还欲说话,徐子嫣早已不耐烦,暗暗地从袖中拿出一包迷药,藏在指甲间,不经意间从林嬷嬷鼻前一晃,林嬷嬷便昏昏沉沉的了。徐子嫣假意说了句:“这几日林嬷嬷太过劳累了。”说着便请人将林嬷嬷送了回去。

徐子嫣打发走了林嬷嬷,心中一阵轻快,刚要回诊房,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徐姑娘真是一个妙人。”循声望去,却是西辰太子西辰宇。西辰宇,西辰皇帝嫡次子,长子为贵妃所出的西辰宁。不过因为立嫡一说,而被立为太子,但西辰宁一直不满,暗中结交了不久朝中大臣,与之明争暗斗。西辰宁这次代表西辰皇室参加斗文会,三日前与南辰、北辰二国皇子同时到来。

“我本来还在好奇能被东辰皇帝赐给九王爷的女子是何等绝色,没想到姿色平平,还是个抛头露面的大夫。”西辰宇之妹西辰华嘲讽道。

“虽然徐姑娘姿色平平,但对九王爷却是一片痴心。听说东辰皇帝刚入文城,遭到伏杀,徐姑娘从楼上纵身跃下,要为九王爷挡箭呢。”南辰三皇子南辰彬道。

“刚刚看姑娘费尽心机只为了得到赐婚圣旨,看来所传非虚了。”北辰太子北辰沛道。

“不过,不知道九王爷是什么意思呢?”南辰四公主南辰菲道。

“听说九王爷的评价只有一句话:无知村姑。”西辰华道。

“若非如此,东辰皇后怎么会亲自派出身边的老嬷嬷来教她宫中礼仪呢。”北辰六公主北辰琴道。

“真没想到,为了不学规矩,竟然还要下迷药,若是皇后知道了,肯定要伤心了。”西辰华道。

“有这样的女子做王妃,九王爷一世英明全都没了。”南辰菲甚是可惜。

“只怕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都比她适合做九王妃了。”北辰琴道。

徐子嫣笑了笑,道:“所以,你们来是为九王爷叫屈,为东辰皇上与皇后鸣冤了?”

几人一时语塞,西辰宇道:“我们只是不明白,东辰皇上为何要将你立为九王妃。”

南辰菲摇着头道:“白白可惜了九王爷这个人。”

“东辰皇上为何要将我立为九王妃,你应该去问皇上,如何要来问我?皇上并没有告诉我,我也不会去猜皇上的意思。至于九王爷,你如果觉得可惜,可以到九王府做个通房丫环,我会格外开恩的。”徐子嫣笑得毫不在意。

南辰菲瞬间变了脸,道:“你放肆!”

徐子嫣一脸无奈地道:“没办法,皇上已经下旨让我嫁给九王爷为妃了,那你……们自然只能做通房了。你们放心,我虽然不会让王爷再娶侧妃,但还是可以考虑给王爷招几个通房的。”

三个女子的脸一片煞白,三位男子也挂不住了。

北辰沛率先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想不到未来的九王妃还是位悍妇,看来九王爷有苦头吃了。”

徐子嫣微笑着道:“既然你那么同情他,不如把你妹妹嫁给他?你放心,只要你妹妹愿意,我一定退位让贤。”

北辰琴又气又羞,既想把徐子嫣骂一顿,又想兄长赶紧应下,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西辰华看了一眼北辰琴,冷笑道:“我倒是没想到,徐姑娘还这么大方,竟然舍得九王爷这么一桩天大的姻缘。”

徐子嫣道:“我师父常说,我最大的优点便是慷慨大方。如果西辰公主愿意嫁,我一样可以退位让贤。”

西辰华的笑容僵住了。

南辰菲笑道:“看来我们误会了,徐姑娘似乎不想做九王妃呢。可是圣旨已下,要怎么办呢?”

徐子嫣道:“谁说我不想嫁九王爷了?我只是不想成婚后,一群女人觊觎我丈夫罢了。如果南辰公主也爱慕九王爷,我一定会想尽方法让皇上收回,将你赐给九王爷的。”

南辰菲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西辰宇笑道:“怪道刚刚那位嬷嬷会一觉睡到中午了,原来是因为姑娘这张嘴。”

徐子嫣皱着眉道:“原来我这张嘴这么厉害,看来明天西辰太子也要睡到中午了。”

西辰宇一噎。

南辰杉觉得有必要换个话题,便走到诗谜前道:“这首诗竟然还挂在这里,也不知今年有没有人能够破解。”

西辰宇道:“姑娘能够被东辰皇上亲点为九王妃,想必才华横溢,一定知道谜底。”

西辰华毫不客气地道:“一个村姑而已,粗鄙不堪,如何能知道这首诗谜的谜底。”

南辰菲道:“说得也是,也许她师父只教会开膛破肚,根本就没工夫教她识字呢。”徐子嫣笑而不语。南辰菲道:“怎么,不会被我给说中吧,堂堂九王妃竟然真的不识字。”

徐子嫣道:“我只是在笑,如果我不识字,如何帮人开药方呢?自我入回春医馆以来,我可都是自己开药方的。真不知道那些病人拿到的药方上是不是全是错字。”

南辰菲笑容一凝。

北辰琴道:“既然你说自己才华横溢,那就赶紧破解诗谜吧。”

徐子嫣道:“我似乎从未说过自己才华横溢,更从未说过要破解诗谜。”

西辰华道:“你说自己不是无知村姑,当然要证明给我们看了。”

“所以我必须要破解诗谜?”

北辰琴道:“这是最好的途径,不是吗?”

“可是据我所知,这首诗挂在这里已有两届斗文会,从未有人破解过。”

南辰菲道:“这样才能显示出你的才华,不如此你又有何资格成为九王爷的王妃。”

“几位公主对九王爷的王妃,要求可真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在吃醋呢。”

三女面色一变,厉声道:“少废话,还不赶快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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