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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跪是不跪

徐子嫣来到厅中,看到皇帝端坐在正中,众大臣都斜签着坐着,一脸探究地看着她,十分不解,脑袋里飞速里地想着要如何行礼。握手?不行,会被当成刺客的。鞠躬?不要,感觉像参加追悼会。拥抱?不可以,会被打死的。那么……

徐子嫣正思索间,冷不丁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怒喝道:“大胆,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下跪?”徐子嫣疑惑地看着皇帝身边的太监。是的,下跪,她刚刚才记起来大街上人山人海的百姓隔着数百米就下跪的场面。可是,她真的没有见个人就下跪的习惯。老师说,这是奴性,人是不可以下跪的。

但是,很显然,这里的人并不这么想。那太监又怒喝道:“别以为你救了九王爷,就可以不跪!”

徐子嫣有些抓狂,这时只能装傻了,坚决不能下跪,否则就会被当成挟恩蔑视皇权。于是便问道:“为什么要下跪?”

太监怒道:“皇上皇后在此,还不赶快跪下。”

徐子嫣撅着嘴道:“师父没说过见了皇上要下跪啊,为什么见了皇上要下跪?”然后又看着周围坐着的大臣道,“他们也没有下跪啊,他们明明是坐着的。”

众大臣一脸汗颜,他们明明跪了很久刚刚起来,屁股刚沾到板凳,怎么会被拿出来说事呢?于是全都翻身跪下:“皇上恕罪。”

徐子嫣傻眼了,太监趾高气扬地道:“现在你还有何话说?来人,让她跪下。”

“等一下。”徐子嫣赶紧阻止御林军,又问道,“还有三个人没跪啊。”东辰九、东辰睿与东辰行确实还坐着。“而且,到底为什么要跪呢?师父从来教过我初次见面要给人跪下的。”

皇帝认定了徐子嫣是个不懂礼教的人,虽然很恼火,但想到如果将此人赐给东辰九,以后一定能找到把柄打压他这个好皇弟了。于是便止住了太监,笑眯眯地道:“你师父没教过你见到皇上要下跪吗?”

“皇上?皇上是什么?”

皇帝一噎,东辰行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师父没教过你皇权至高无上吗?天下间最尊贵的人便是皇上,见到皇上便要下跪,不跪便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诛连九族?”

“是的。”

“这句话我懂。但是这个皇帝好坏,别人不跪,他便要杀人九族,也太昏庸了。这样的皇帝怎么能是天下间最尊贵的人?整个一杀人狂魔。”

百官听到后脚下俱是一软,还好正跪着,不然肯定颜面无存。东辰九听到后却是挑眉看了她一眼,也只是一眼而已。两位皇子无语,皇帝怒火中烧,但很快便强压了下来,问道:“你师父说过什么时候可以下跪?”

徐子嫣松了一口气,道:“师父说,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可是我没有父母,所以便跪师父,把师父当成父母。其余时候,祭祖时要跪,招墓时要跪,还有一种情况便是……”徐子嫣偷眼看了皇帝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眸。

皇帝冷着脸问道:“还有一种情况是什么?”

徐子嫣小心地道:“长辈死时要跪灵堂。”

皇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两位皇子也怒喝了一声大胆。百官则吓得趴在地上,不住地发抖。东辰九却端起一杯茶,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很快,并没有被人留意到。

而徐子嫣,完全无辜地站在那里,很不清楚别人为什么脸色大变。但是,她的脑袋里闪过无数条命令:“找个机会跪下。”这是来自军部的指令。徐子嫣不知道为何会收到这条指令,她记得科技还没有达到这个高度,明明是不可以通过全能系统下达命令的,难道已经突破了?可是,跪下,现在似乎已经晚了。

皇帝无力地摆摆手,道:“算了,不跪就不跪吧。明天朕会派几个嬷嬷教你宫中礼仪,免得你婚后失仪,丢了皇家脸面。”

徐子嫣十分不解,但现在明显不是解释的时候,可是婚后失仪是怎么回事一定要问清楚:“回……皇上,小女子不结婚。”

太监再次抬头骂了声大胆,皇帝坚定地道:“刚刚朕已经做主为你和九弟赐婚了,你准备准备,回京后便完婚吧。”

徐子嫣万分恼火,面上还是懵懂地道:“小女子不结婚,小女子还要找父母。师父让小女子来是找父母的,不是来结婚的。小女子若是结了婚,回去师父要骂的。”

皇帝道:“你放心,朕赐婚,你师父不会怪你的。而且,刚刚九弟遇险,你舍命相救,不嫁他你还能嫁谁?”

徐子嫣很想骂人,但她知道不能。便问道:“你九弟是谁?”

皇帝对徐子嫣的无礼已经习惯了,指了指东辰九,道:“就是他。”

徐子嫣望去,却正是那让她看呆了的男子,眼中精光大放,心中满是喜悦,当下便想答应了。可是,东辰九却十分嫌弃地皱了皱眉,徐子嫣理智回笼,道:“我不能嫁。师父说,我只剩下三年的性命了。如果三年后我死了,那他岂不成了鳏夫?太可怜了。”

皇帝又听到了兴奋点,问道:“你只剩下三年的性命了?”

徐子嫣点点头道:“是的。这还是师父用了许多救命的药换来的,还求了广仁寺的一凡大师相救,才勉强如此。”

皇帝的眼神更加晶亮,道:“一凡大师也这么说?”

徐子嫣点头应是。

皇帝可惜地道:“哎,自古红颜薄命啊。你与九弟实在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你又对九弟如此倾心,可惜……”

徐子嫣还是听出了幸灾乐祸,东辰睿道:“父皇,徐姑娘看起来十分康健,怎么会只剩下三年的寿命?而且徐姑娘医术非凡,她的师父想来更加不凡,又有一凡大师相助,定能长命百岁。”

皇帝的脸沉了下来:“你在撒谎?”

徐子嫣道:“没有。一凡大师说我今年有一劫,三年后还有一劫,若能安然渡过,便可长命无忧。若是不能,那便……不过我今年刚渡了一劫,真真是九死一生。三年后只怕更加凶险。”徐子嫣心中叫道:我只有三年时间,要走遍这块大陆,千万不能困在王府里,不然回去定然要被骂死了。完不成科研任务也就罢了,怎么也得找到老爸。

皇帝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问道:“你今年刚渡了一劫?”

徐子嫣道:“是的。三个月前,我在天荡山中遇到一群狼,它们还吃了一个女孩子。”

东辰行不阴不阳地道:“你倒是命大,没被狼吃掉。”

徐子嫣点头道:“那个女孩子好可怜,我虽然只是经过,但还是被狼群围攻了,拼杀死出一条生路。”

东辰睿道:“你能从狼群里杀出来?”

徐子嫣笑道:“当然不可能。只是碰到一个江湖高手,把我救了出来。”然后又痛苦地道,“可是那个女孩子却真的死掉了。”

东辰行道:“那个江湖高手是谁?”

“他戴着一个面具,说是叫容九生。”

众人都盯着徐子嫣,只有东辰九瞥了她一眼,又飞快地收了回来,饮下一杯茶。

皇帝问东辰九:“容九生去了天荡山了?”

东辰九道:“似乎没有。”

皇帝的心思转了几百个弯之后,道:“徐姑娘命大,三年后必然能安然渡过劫难。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只要准备与九弟结婚便是了。”

东辰九冷着脸道:“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也想当九王妃?”

徐子嫣在心里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还没找到父母,不结婚。”皇帝的脸色冷了下来,刚想发作,徐子嫣又道,“如果真的要结婚,也要等我找到父母。至少要到三年后,我渡过劫难。不然,我的夫君成了鳏夫,我死的时候会很伤心的。”

皇帝觉得跟徐子嫣说话实在很头疼,便道:“好吧,如果你三年后能安然渡过劫难,便与九弟完婚。”

东辰九道:“不论她能不能活过三年,都别想进九王府。”

皇帝看到东辰九的抵触,心中很是开心,但面上还是爱抚加痛惜地道:“九弟,你一直都不肯完婚,父皇泉下有知,一定会觉得我亏待了你。而且这个徐姑娘虽然不懂礼教,但也花容月貌,而且医术超群,免得你一天到晚地受伤没人照顾。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回京之后就完婚。”然后果然地转换话题,问徐子嫣道,“你在找你父母?听说你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姓,又没有信物,该如何寻找?你师父就没跟你提过?”

徐子嫣见婚姻一事不能再辩,只得做罢,而且嫁入皇室也许对科研有意外的收获,也能够更方便地收集消息,寻找老爸,所以也就不再纠结了。而对于皇帝的疑问,只得皱着眉道:“没有。不过,我前几天梦到我父亲了,已经画了画像,交给容九生去查了。”

皇帝道:“画像?”

徐子嫣赶紧从身上拿出一张小像道:“这是我梦到的我父亲的画像,容九生说他一定会找到的。”

太监接过来拿给皇帝,皇帝一脸不解,不过他确信自己没有见过此人。

东辰睿道:“梦到的?梦中之人怎可做真?”

东辰行笑道:“姑娘就不怕这人是姑娘的仇人?”

徐子嫣心中暗骂,却愁眉不展地道:“容九生也说不可信,不过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希望,总比我什么都不知道要好吧?不过如果真的有这个人,我总归是要验证一下的。”

东辰行道:“你连他们是谁、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该如何验证呢?”

徐子嫣笑道:“没关系,我师父教过我了。不然随便一个人跑来说是我父母,我该怎么办呢?”

皇帝问道:“你师父说要怎么验证?”

徐子嫣道:“师父说,不可以告诉别人。”

皇帝又被噎住了,东辰行唯恐天下不乱地道:“徐姑娘好像跟容九生很熟?他救了你一命,还帮你寻找父母。你跟他是什么关系?”边说边看了一眼东辰九。

皇帝又听到了兴奋点,东辰九与容九生的关系好像很紧张,如果徐子嫣跟容九生的关系很好,甚至很暧昧的话,那么事情一定会很热闹。果不其然,他看到东辰九的脸色比之前更黑了一些,心情一下大好。便对徐子嫣说道:“容九生是一个江湖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徐子嫣心道这些人真是麻烦,什么都要问个清楚明白,不允许别人有点小秘密吗?然后说道:“我在天荡山时遇到他身受重伤,救了他一命。后来我遇到狼群,他又救了我一命。我们便认识了。”

东辰睿道:“姑娘说三个月前在天荡山遇到了容九生,但据我所知,最近两年内,容九生都没有去过天荡山。”

徐子嫣脸色立刻纠结起来:“怎么会呢?他明明说自己是容九生。怎么会不是呢?你确定他这两年内没有去过天荡山?”

东辰睿道:“我确定。”

徐子嫣更纠结了:“如果他不是容九生,那他是谁?”在众人审视的眼神下纠结了好一阵子,徐子嫣终于不纠结了:“算了,管他是谁,我只要知道他救了我一命,我又救了他一命。而且,他现在确实是在帮我就足够了。也许他和容九生是好朋友,喜欢玩假扮呢?问得太多不好,还是不要问了。”

几人显然没料到徐子嫣就这样给假的容九生脱罪了,东辰九趁着饮茶的时候瞥了徐子嫣。在徐子嫣的强势扭转下,众人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徐子嫣终于得到了解放。但是,她前脚刚走出议事厅,后脚就有来报:“皇后娘娘有请。”说着,也不容徐子嫣拒绝,静等徐子嫣点头。徐子嫣见状,只得暗叹自己倒霉,一天里面竟然见到了这个时空里最有权势的几个人,其中还包括一个女人。

宫女已经知道徐子嫣被赐婚给东辰九的事,但还是满脸不屑。徐子嫣也不在意,一路穿花过廊,只感叹帝王生活的奢侈。走了近半个时辰,方才来到皇后的住处,早有小宫女在此等候,一人通报,一人带路。不多时便见到皇后,正端坐在椅子上品茶,徐子嫣只上前福了福身,道声“皇后万安”,便径自起身了。

这在宫女眼中已是无礼之极,怒声喝道:“大胆徐子嫣,见到皇后为何不跪?皇后娘娘没让你起身,你怎敢擅自起身?”

徐子嫣暗道怎么宫女与太监全是同一个反应,便道:“皇帝许我学习礼教之前,不下跪。”

宫女一愣,皇后也没有料到,甚是不悦,便道:“你没有学过礼教?”

徐子嫣道:“学过,只是风俗与你们不同。”

皇后来了兴致:“你来说说,你们那边的风俗如何?”

徐子嫣道:“我师父说,跪拜之礼,只用于祭祖与跪灵。”

皇后再次愣住,道:“你师父说,见了皇上也不用跪拜?”

徐子嫣道:“我师父没说过皇上,应该不用。”

皇后不悦:“你师父住在何处?”

“华夏村。”

皇后显然没听说这个地方,看看宫女,宫女也摇摇头,皇后又问:“从未听说过,四国之中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徐子嫣道:“华夏村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就是我,现在想回去,也未必能找得到路。”

皇后笑道:“那你还怎么回去?”

“师父说,若三年后我能安然渡过劫难,他自会前来接我。若是不能,而我又未能找到亲人,他也会前来寻我的尸骨。”

“你师父倒是有趣。”皇后冷笑了一声,转而道,“不过,你既已赐婚于九王爷,还是要学习宫中礼仪。这样吧,我让林嬷嬷随你回去,学会了礼仪再说成亲之事吧。”

徐子嫣极为郁闷,但还是行礼道谢,当然只是福了福身。接下来,皇后问了一堆问题,无非是徐子嫣的来历与医术,而且也对她与容九生的关系极好奇,但同样与皇帝诸人的问话一样毫无营养。徐子嫣强压着心中的不悦,一一回答,尽量扮演一个刚从山里出来的无知村姑。这让皇后在不悦的同时,又极为高兴。觉得徐子嫣虽然粗俗不懂礼教,对她不够尊重,但可以给东辰九添堵了,而给东辰九添堵是皇帝夫妇及其儿子们乐此不疲的一件事。

最后,皇后赏了一堆东西,又嘱咐林嬷嬷尽心服侍,便让人将徐子嫣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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