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神医回到宅子时,徐子嫣已经沐浴,并吩咐丫鬟准备了夜宵。徐子嫣贴身穿着一件避刀衣,可以被防止刀剑匕首等利器所伤,所以身上并没有伤口。只是衣服上沾了一些黑衣人的血迹,必须要及时处理。
莫神医没找到徐子嫣,却碰到了宁万钱。宁万钱得知徐子嫣不便见客,便问莫神医要解药。
莫神医也不理他,只说:“我给人下毒时,从来不配解药。”看着宁万钱满面寒霜,突然想起自己着了徐子嫣道时的景象,不由得心情大好,便好心地安慰道,“放心,他们死不了,你最好找些大夫来看看。解不了毒也没有关系,只要痛上六个时辰就没事了。”
说话间徐子嫣已经走出浴室,不顾莫神医的缠问,不紧不慢地吃着夜宵。终于吃完了夜宵,才道:“我今天确实救了一个重伤昏迷的人,但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至于那些黑衣人,更不知道了。”
莫神医一脸愁容。徐子嫣已经累惨了,将莫神医赶出去后便上床睡觉了。只是这些黑衣人透着古怪,徐子嫣睡了许久方才睡着。
宁万钱被赶回宁府,看着地上痛得直打滚的护卫,一脸阴沉。虽然大夫已经看过了,但却说毒药太过特殊,大概只有放毒者才有解药。这无疑使宁万钱对莫神医更加不满。
宁万钱面色阴沉地走进书房,刚要坐下才发现房中有人,却是三皇子东辰行,急忙上前见礼。三皇子面色更加阴沉,只淡淡地让他起身坐下。
东辰行问道:“你见到徐子嫣了?”
“没有。”
“她还没回去吗?”
“回去了,但是我到的时候她在沐浴,莫神医便将我赶了出来。”
东辰行的面色更加阴沉了一些:“是她杀了那四个杀手?”
宁万钱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据我所知,她并不会武功。至少并没有内力,最多也就是拳脚功夫,怎么能杀了四个杀手?”
东辰行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依然十分阴沉:“你是说有人救她?难道是容九生?”
“属下不知。但若说那四人是她所杀,却值得怀疑。但我赶到时她所在的宅子时,容九生却不在。”
宁万钱偷瞥一眼,东辰行不悦地道:“有什么话就说。”
宁万钱鼓起勇气问道:“今晚刺杀徐子嫣的人?”
东辰行看了一眼宁万钱,宁万钱便猛地收了声,东辰行道:“是我的人。她可能是二皇子的人。”宁万钱一愣,东辰行又道,“前几天有人探到了那个地方。”
宁万钱一惊:“什么人?”
东辰行道:“目前还不知道,但极有可能是二皇子的人。”
宁万钱道:“抓到了吗?”
东辰行道:“没有。但他已经身受重伤,而且正在文城之中,不过我的人还没找到。”
宁万钱一愣,说道:“徐钧今天见了徐子嫣,二人一起到文韵楼呆了三个时辰。”说完便是一惊,道,“今晚接走她的人,是徐钧!”
“不错,今天我派人跟踪徐钧,拦截到徐子嫣。她应该是去救人的。”东辰行略想了想,道:“你明天去探探口风。”宁万钱应下,东辰行又道,“三天后,皇上带着文武百官就要到文城了。太子留亦监国,但九王叔与二皇子都来了。那件事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第二天,文城内便传遍了徐子嫣去宁府救人、却险些遭人灭口的事。宁万钱听到后气得吐血,但想起东辰行的话,气血缓和了一些,早早地赶到徐子嫣的住处。来到后才发现徐钧也已经到了,莫神医刚起床,面色十分不悦,冷冷地盯着宁万钱。而徐子嫣正在睡觉。
不错,徐子嫣还在睡觉。虽然前一晚她睡得很晚,但她一直都觉得有人在注视着她,让她不敢入睡。那种感觉,比她刚出天荡山时被人监视还要危险。直到外面那人离开,她才渐渐睡去,却已经天色将晓,再醒来时已到中午。梳洗一番,简单地用了午饭,徐子嫣便来到前院。
此时莫神医早已经烦不胜烦,回房去了。而宁万钱与徐钧还未离开,固执地等她出来,
徐子嫣微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徐钧,便道:“昨晚有人说宁府有人身受重伤,不由分说便将我带走。”
宁万钱脸色铁青,道:“徐姑娘,昨晚敝府无人受伤。”
徐子嫣疑惑道:“可我昨晚真的医治了一名重伤之人。”
宁万钱问道:“徐姑娘可认得此人?”
徐子嫣摇头:“不认识。”
宁万钱又问道:“姑娘可记得那人的样貌?”
徐子嫣依然摇头:“那人戴着面具,我并未看到。”
宁万钱继续问道:“姑娘可记得是在何处?”
徐子嫣还是摇头:“那马车并无窗子,看不到外面。我并不记得路线。”
宁万钱还是不死心:“那宅子里的人呢?”
徐子嫣愁容不展:“全都戴着面具。”
徐钧挑了挑眉头,饮下一杯茶,掩下自己的心情,问道:“子嫣姑娘可知昨晚是何人刺杀于你?”
宁万钱心中暗惊,徐子嫣长叹一口气道:“我问了,但他们没说。”宁万钱方放下心来。
徐钧并未看到宁万钱的反应,又问道:“姑娘是如何脱身的?”
徐子嫣看了看徐钧,又看了看宁万钱,道:“刚开始我用了毒药放倒了一个人,但后来便不敌他们了。”
宁万钱插嘴道:“你不敌他们,又如何脱身?”
徐子嫣道:“有人救我。”
宁万钱急忙问道:“何人?”
徐子嫣摇头道:“不知道,那人也戴着面具。”
宁万钱疑惑:“还是戴着面具?”
徐子嫣点点头道:“是的。可能是我救的那些人吧,他们没给我诊金,不过好在他们救了我一命,不付诊金就不付诊金吧。一命还一命,还是很值的。”
徐子嫣说得很潇洒,但宁万钱与徐钧却眉头紧锁。因为前一晚东辰行的话,宁万钱将人都认作是徐钧,或者是二皇子的人,但却明白自己替人背了黑锅。而徐钧却纠结于到底是何人救了徐子嫣,他肯定自己没有派人去保护徐子嫣,他的人只是将她放下马车后便回去了。
两人很纠结,徐子嫣感到非常圆满,虽然想不通是谁要杀了自己,但还是决定不去想了。随后几天,徐子嫣一直以受惊为由,在宅子里静养。直到皇上进入文城。
皇上率领九王爷、二皇子、三皇子与朝中重臣来到文城,文城大小官员与文昌书院的几位正副院主出城相迎。城门外,皇上正坐在龙辇之上,皇后凤驾在侧,皇子护驾,御林军护航,文武百官随行,正是威风赫赫,帝王之尊尽显。文城官员与书院院主跪拜在地,山呼万岁,恭迎皇上入城。
徐子嫣正与徐钧在一间茶楼上,抬眼便能看到窗外的情景。街上人头攒动,洋溢着激动的氛围。果然,不多时御林军已至,人群纷纷下跪山呼万岁。徐子嫣很无奈,她还没有想过要行跪拜之礼,更没有想过在茶楼内对街上的人跪拜。可是徐钧已经跪倒了,徐子嫣只得矮了矮身子,以防被外面的人看到。徐钧诧异地看了徐子嫣一眼,却未多言。
徐子嫣清楚自己是来看热闹的,不然芯片只能拍到一堵墙,便大着胆子向窗外看去。却见这一行人中,最显眼的便是皇上与皇后。皇上已经五十多岁,头发微白,但精神很好,威严十足。相比而言,皇后便年轻了许多。看上去只有三十几岁,风韵犹存。
在前开道的两个年轻人,约二十岁上下,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坚强刚毅,却都透着尊贵,气质不凡。随后便是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男子,面色冷峻,却威严十足。这三人的相貌无疑都是好的,但这位男子的相貌却更有吸引力,至少对徐子嫣来说是如此,以至于她不觉看得呆了。那男子眉头微皱,抬头望去,与徐子嫣四目相对,带了一丝不悦。男子的目光从徐子嫣脸上一扫而过,而徐子嫣却整个地呆住了。不过徐子嫣很快回神,她告诉自己这人在当代连明星还不如,不能太对不起电视上能看到免疫的帅哥,与军部对帅哥免疫的特殊训练。
所以徐子嫣在自己的心理暗示下很快回神,目光下敛,却不经意间看到一丝亮光闪来。徐子嫣惊觉事情有变,果然见到有人正张弓射箭,而箭头所指正是差点将徐子嫣迷住了的男子。徐子嫣心神紧崩,在箭离弦的一刹那飞身而下,大叫一声“小心”,便朝那男子扑去。扑来的瞬间才惊觉自己的失态,竟然忘了御林军不是摆设,而这人看起来也是有武功在身的,更何况皇上出行必有大内侍卫随行,定然不会有危险。
不错,在徐子嫣飞身而下的同时,御林军、大内高手与开道的三个年轻人同时做好了准备,但徐子嫣的飞扑是一个意外。意外的结果就是那男子十分嫌弃地跃到空中,而徐子嫣则摔在了马上。十数枝箭从徐子嫣头上飞过,其中一枝直奔皇帝,幸有护卫阻拦,不然皇帝定然性命不保。
因为刺客的突然出现,人群中暴发出一阵骚乱,被射伤之人不在少数。箭雨过后,数十名刺客现身,闯入御林军中,企图刺驾。一番奋战之后,刺客败走,御林军也有不小的伤亡。
而徐子嫣自摔在马上之后,便一阵后悔,飞快地翻身下马,退到路边,主动为受伤的人群医治,手法十分迅速老练。回春医馆的大夫很快便到了,刘大夫见到徐子嫣后一愣,便带着药箱来到徐子嫣身边。徐子嫣虽然不解,但也十分高兴,毕竟刘大夫带了许多伤药。徐子嫣一愣之后不再理会众人,只是不停地拔箭、止血、包扎。
皇帝看了徐子嫣一眼,对她的行为十分不满,想到她刚刚扑向前面的男子,更增加了三分不满,便让御林军将人带来问话。御林军叫了几声姑娘,徐子嫣却没有听到,忍无可忍之下便用刀拦住徐子嫣。徐子嫣却以为是刺客,想也不想地用匕首拨开,抬头看到是御林军,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继续救治受伤的百姓。
皇帝眼看着徐子嫣拨开了御林军,一时怒极。为首的男子转头道:“父皇,这位姑娘应该是位大夫,现场许多百姓受了伤。不如让人在这里等着,等她医治完百姓,再带回去问话。”皇帝瞪了一眼儿子,又看看周围受伤的百姓,面色有些许缓和,点头答应了。
因着刺客一事,皇帝初入文城的美好心情被破坏殆尽,原本的城主府的计划被取消,转而直接去了行馆。到了行馆脸色依然铁青着,看着跪倒在地请罪的一干文武大臣,又咬牙切齿地盯着只略微弯了弯的男子。
皇帝对着男子道:“九弟,你可认识那位女子?”
“不认识。”回答他的是一道很冰冷的声音。东辰九,皇帝的九弟,皇帝的同父兄弟中硕果仅存的一位,却是一个天生冷情的人。
“不认识?那她为何要救你?”
东辰九皱眉:“救?我需要她救吗?”不错,这位男子就是将徐子嫣迷住的人,徐子嫣本来要扑去救他,却被他躲开了。
皇帝冷着脸问道:“她若不是要救你,为何在刺客现身时,要为你挡箭?”
东辰九道:“挡箭?她为我挡了几箭?”
皇帝一噎:“她提醒了你。”
“提醒?没有她,那些箭也近不了我的身。”这是实话,东辰九的武功的确是众人中最高的一个。传言,一年前他与江湖第一高手容九生在落雁谷激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而且,在徐子嫣出现之前,他便感受到了危险,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总归,她还是帮了九弟。”
“女人都是麻烦。”
这边皇帝竭力要将徐子嫣与东辰九绑在一起,那边东辰九则一脸不屑甚至是耻于与徐子嫣为伍。这可苦了一干大臣,跪得冷汗淋漓,却大气不敢出一口。
“九皇叔,那女子终归有意救皇叔,皇叔怎能不领情?”二皇子东辰睿道。
“二皇兄说得对,九皇叔虽然武功高强,但那女子却是情真意切,甚至不惜以命相救。”三皇子东辰行道。两位皇子,便是皇帝龙辇前开道之人。
皇帝见到东辰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极为高兴,便道:“九弟也老大不小了,府中还没有一个主事的女人,实在让皇兄有愧。父皇驾崩前还说过,让为兄好好照顾你。只要这女子身世清白,为兄便替你作主了。”说完也不等东辰九说话,便对文城城主文清明道,“这名女子是何人?”
文清明答道:“救九王爷的乃是徐子嫣,约一个月前刚到文城,据说是一名孤儿,正在寻亲。”
皇帝听到孤儿两字,眼中精光大放,饶有兴趣地问道:“孤儿?她可有说过父母姓名?”皇帝心中暗想:东辰九的势力深不可测,若是有一个糟糕的亲家,实在是一件好事。
文清明道:“连她也不知道。只说是她的师父捡到了她,让她下山寻亲,但是父母姓名、信物等全都没有。”
皇帝心中大喜,面上却是非常可惜:“既是如此,如何寻亲?”
“下官也不知道。”
皇帝看着散发着冷气场的东辰九,沉思片刻后又道:“她的为人如何?”
文清明捉摸不透皇帝的心思,只得实话实说:“这个下官也不清楚。不过她曾经在宁府住了几天,后来遭到刺杀被人救出。据说医术高明,能剖腹救人。”
皇帝抓出了他想知道的重点:“遭到刺杀?她有仇家?”有仇家这一点很好。
“下官不知。”
“不过依九弟的身份,相信也没有人什么人敢惹。”皇帝自以为聪明地解决了徐子嫣的仇家,又问道,“她会医术?”
“是。她在回春医馆挂名,入馆第一天便救了一个患有肠痈的病人。当时莫神医也在场,并声称此人已经无治。但徐姑娘还是将人救活了。”
皇帝来了兴致,刚要再问,三皇子道:“肠痈是不治之症,她如何能救得活?文城主不要被人骗了。”
文清明听出了东辰行话中的深意,但还是说道:“当时莫神医也在,说此人的确患有肠痈,且是急症。但徐姑娘剖开其腹,割去溃烂之处,将人救活了。”
东辰睿问道:“可是神医谷的莫神医?”
“正是。”
如此医术,皇帝感到一阵头疼。东辰睿羡慕地道:“如此九皇叔真是好福气,下次再与容九生比试,一定不会满身是伤的回来了。”
皇帝听了却是另一番意味,笑眯眯地对东辰九道:“不错不错。九弟一向喜欢与江湖人比试,身边要有一个会医术的女子确属必要。有这样的女子照顾九弟,为兄也就放心了。”
东辰九的气场越来越冷,身后的官员已经如坠冰窟,而皇帝却笑得如同一只狐狸。如此怪异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有御林军来报徐子嫣已到。皇帝挥手让众大臣起身坐下,众人齐齐望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