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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罚

韩楚晴脚步飞扬,早已跑出了丁善宇的视线,丁善宇站在偌大的操场里,四处环望,良久,才默默转身回到办公室。来到办公室门口,丁善宇见姚倩兮站在门口,他抬眼看了一眼倩兮,声音有气无力地说:“在等我啊。”

“我们谈谈好吗?”姚倩兮低声说。

“对不起倩兮,我现在有点累,你自己先回去好吗,我想在办公室一个人呆会。”

姚倩兮眼里漾着泪,扭头走开了。

韩楚晴,丁善宇,姚倩兮,三个人,都陷入了苦恼与痛楚之中。

韩楚晴,对丁善宇的爱恋让自己深感矛盾,她面临着选择,要不要放弃这份爱,她不想做第三者,可是心底的“喜欢”有的时候又控制不了。当她终于选择放弃的时候,丁善宇又认出了她,这给她带来了希望,可是同时又让她陷入了最尴尬的境地。

丁善宇,当知道“韩楚盈”就是韩楚晴的那一刻,心里就一直有一团火苗在燃烧,他总是会想起这件事,继而想起这个人。丁善宇开始怀疑自己,他一直不敢承认的事难道是真的吗?那就是她对韩楚晴产生了感情。他试着在韩楚晴和姚倩兮之间做权衡,他努力想找出答案,这两个女孩,真正渴望的,是哪一个?

而姚倩兮,尽管不相信“师生恋”的发生,但当她听到那晚丁善宇是为了韩楚晴而不惜在吃饭中途离开她时,看到丁善宇竟然能追韩楚晴的时候,她相信她的判断了,尽管她是多么地不愿相信,一个老师真的和学生产生了感情。可是,他叫她“楚晴”,而不是“楚盈”,这里面又有怎样的玄机,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事她不知道?难道相处十几年的人,就这样背叛了自己吗?

晚上到了掌灯时分,Psyche来到韩楚晴的家,她去敲韩楚晴的房门,里面却没有人回话。Psyche轻轻推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韩楚晴抱膝坐在床上。Psyche把灯打开,关心地问:“怎么不开灯,怎么了?”

“Psyche啊,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他?知道?他知道什么?”Psyche不解。

“是善宇哥,他知道我是韩楚晴了,是你告诉他的吧。”

“啊,这个啊,是我说的,除此之外,他有没有说还知道别的事情?”这个“别的事”指的就是Psyche告诉丁善宇韩楚晴喜欢他这事。

韩楚晴摇摇头,“当时太慌了,我就跑了。”韩楚晴想想又问:“怎么还有别的事情,你都跟他说什么了啊?”

“没说什么。你慌什么啊怎么还跑了呢?”Psyche急忙岔开话题。

“我当时也不知道,就像自己做了坏事然后被人当众揭穿一样,无所适从,只想逃避,那以后怎么办,我要怎么面对他?”

Psyche坐在韩楚晴的身边,手搭在她的肩上,安慰她说:“没事的啊楚晴,其实真的没什么,你不用太紧张,现在他知道也好,免得他不明就里欺负到你。以后还像往常一样就好了,你不要有负担,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Psyche……”韩楚晴轻声唤她的名字,然后若有所思地依在她怀里,Psyche拍拍韩楚晴,嘴里小声说:“没事的!”

第二天韩楚晴怀揣着“没事”的心态依旧来到树人高中上学。在走廊,丁善宇和韩楚晴迎面遇到,两个人都有一点尴尬。

“来了。”丁善宇讪讪地说。

“嗯,来了。”韩楚晴也感到好不自在。

“那……”两个人异口同声,互视一眼,又都不好意思地闭上嘴不再说话。最后韩楚晴说:“那我去上课了。”说完就从丁善宇身边低头走了过去。

丁善宇望着她的背影,也低头走开了。

姚倩兮注视良久,不禁心头一股火,她快步走向高二C班。

姚倩兮的英语课,学生们都很有兴致听讲。但是在这堂课上却有两个人心事重重,不必言说就知道是韩楚晴和姚倩兮两个人。还有十分钟临近下课,姚倩兮亲自分发试卷让同学做,但是却没有发给韩楚晴。

陈碧雪奇怪,说:“楚盈,你没有啊,跟老师说啊再要一张。”

“不用了,正好我也不想答。”韩楚晴这句话传到姚倩兮的耳朵里,她来到韩楚晴跟前,问她:“我也是觉得你没有必要答才没有发给你。MONICA,你昨天去哪里了?”

“对不起,昨天接完电话不舒服我就回家了。”韩楚晴不温不火地说。

“站起来说话,虽然我搞得是西式教育,但我还是希望明确老师与学生的界限。老师就是老师,学生就是学生,不可以搞乱的,一定要明确自己的身份才行。”姚倩兮话里有话,韩楚晴听得分明。

韩楚晴没有言语,然后站起来。

“你的理由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即使真的不舒服那为什么不跟老师打个招呼,不管怎样,我看你分明是借老师对你的信任逃课,我说的对吗?”

“对不起。”韩楚晴不想解释,她也不想面对姚倩兮。

“对不起?这三个字说得很轻松啊!根据校规,老师有权对逃课的学生进行处罚。”

果然不出韩楚晴所料,姚倩兮真的来找茬了。她平静地问:“那老师想怎么处罚?”

“看来你不是很害怕啊,其实我也没打算真的处罚你,只要你真心认个错,我想还是会原谅你,可是没想到你居然……哼,那好,我只好执行我应有的权力了。”姚倩兮略微沉吟片刻,然后手指窗外说:“罚你到操场上跑十圈,不会为难你吧。”

“老师您真是客气。”韩楚晴心算一圈四百米,十圈就是四千米,这还不叫为难吗?

“GOOD!希望你能在下节上课之前回来,不然的话我就算你迟到!”姚倩兮一改往日的温柔也发起狠来。

“你放心,我是不会叫你失望的!”说完韩楚晴就推开桌子走了出去。

姚倩兮抱怀,脸上露出蔑视的笑容,一副“想和我斗你就试试看”的样子。

韩楚晴从教室里走出来,来到偌大而空旷的操场,她抬头,望见姚倩兮手里拿着手表冲她左右摇晃着。

“杀***!”韩楚晴大骂,然后拔腿就跑。二十分钟跑四千米,也就是要一分钟要跑两百米,半分钟跑一百米,十五秒跑五十米。韩楚晴这样心算着,感到了绝望。她除了数学差,第二差的就是体育了,尤其是长跑。这下真的死定了,自己怎么就那么听话呢,现如今,恐怕没有牺牲在战场上,却要牺牲在操场了。

一圈之后韩楚晴就感到腿脚发软,她抬头望向教室的窗户,看见姚倩兮仍然站在那里“监视”着她。韩楚晴心想就算拼了老命,也不能让姚倩兮看扁了,想到此,韩楚晴开足马力,继续奔跑。两圈过后,韩楚晴不禁又看向姚倩兮,姚倩兮看看表,伸出五个指头,韩楚晴不知是她已经跑了五分钟还是就剩下五分钟。喘着粗气,韩楚晴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她小腿酸痛不已,气息也逐渐跟不上脚步。

突然下课铃声响起,瞬间打破了学校的寂静。随后,所有学生便出现在走廊里,操场上,大家看见一个拼命绕圈奔跑的学生都大为不解。有人议论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被老师罚了吧。”

“也不知道要跑几圈,跑这么快……”

韩楚晴只觉得有声音正在传入耳中,但具体的内容她完全没有思维去考虑了。骤然间,她感到右下腹一阵剧烈的疼痛。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痛,那种痛有如撕心裂肺,拆骨抽筋,仿佛有一把铁叉插入心房的钻心之痛。韩楚晴的额头满是冷汗,嘴唇也因为剧痛而变得青紫。韩楚晴双手捂着小腹,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她放慢脚步,最终,停下步子,然后在刹那之间,倒在地上,蜷缩成一个刺猬,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

四下里没有了嘈杂的声音,世界好像趋于过分的安静。韩楚晴疼痛得逐渐失去意识,只是在隐约间感到有个人用有力的手臂将她抱起,模糊的视线里,那个人的面容是那么地熟悉。

韩楚晴被送到医院,躺在送往手术室的担架车上,她看到混杂在医生堆里的丁善宇。闻着浓厚的消毒水味,医院的白色让韩楚晴害怕。而她此刻的脸色也和白色的床单一样,没有丝毫的血色。

“老师我会不会死啊?我不想死啊!”韩楚晴用尽力气和丁善宇说话。

“傻丫头怎么会死呢,你是急性阑尾炎发作,是个小手术,做完就没事了。”丁善宇伸手擦拭韩楚晴眼里流出的泪。

“真的吗?可是我真的要痛死了!我不想死,我还没有见到爸妈,还没有找到妹妹……我还有话没和你说……我不能死!”韩楚晴想她真的很恐惧死亡,因为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

“你不会死,啊,不会死的,勇敢一点楚晴……”话还没有说完,韩楚晴就被推进了手术间。丁善宇怅然若失地站在门外,随后便是焦急与不安的等待。

姚倩兮与合欢也相继来到医院,在走廊看见丁善宇,便问韩楚晴怎么样。丁善宇说:“应该没什么事,是急性阑尾炎。”合欢点点头,放下心来,姚倩兮心里却满是自责,嘴里不停地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发脾气罚她跑步的。”

丁善宇没有言语,合欢拍拍姚倩兮的肩安慰她说:“不是你的错,大家都明白的。”

姚倩兮抬头望向丁善宇,大概是出于担心丁善宇脸色很不好,一言不发的他使姚倩兮更加难过,难道真的因为一个学生他生她的气,难道她在他心目中真的还不如一个学生?越想越气,再加上心急,眼泪便滴答滴答流个不停。丁善宇见她哭,终于正视她,对她说:“你别哭了,不关你的事。”

寂静的走廊,三个人坐在长椅上,谁也没有再和谁说话,沉默着,等待韩楚晴平安地从手术室出来。

终于,医生出来了,丁善宇快步上前问医生:“怎么样,她还好吗?”

医生说:“幸亏送来得及时,不然阑尾穿孔就很危险了,好在现在没事了,病人只要住院一星期,应该就会康复了。”

“谢谢你医生,谢谢!”丁善宇连连称谢,合欢都没有插话的机会,她看着丁善宇的样子,不禁泛起了狐疑,但是关于那方面的想法很快就被打断了,因为韩楚晴已经被推了出来。

韩楚晴满头是汗,面色苍白,合欢握着她的手说:“你受苦了。”

韩楚晴虚弱地笑笑,高兴对合欢说:“真开心我还活着。”声音微小却很清晰。

合欢也笑了,怜惜地说:“傻孩子。”

韩楚晴又把目光投向丁善宇,她嘴唇颤抖着,想和他说什么,但是她最后什么也没说。丁善宇注视着她的眼睛,一汪清泉碧弘印在他的心底。他似乎明白她的心,然后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

姚倩兮抓起韩楚晴的另一只手,对她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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